入秋後,田野間時常會有帶着涼意的風兒從身邊掠過。
兩名扛着鋤頭的莊稼漢,站在田間小路邊朝地里正忙活的憨厚漢子,大喊道。
「大力,你媳婦給你送飯來了!」
那憨厚漢子一抹額頭的汗水,回頭望去,就見一個身穿淺色羅裙的婦人邁着小碎步走來,婦人模樣說不上美艷動人,卻也是端莊秀麗。
「大力,不是我說你,好好的地主不做,幹嘛還這麼賣力自個耕地作甚,換做是我,我早在家裏躺着了。」一名那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忍不住吐槽道。
「叔,你就別打趣俺了,俺算啥地主啊!!」牛大力擺擺手,憨厚的臉龐露出憨態可掬的笑容。
那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一聽這話,低聲嘟囔了,「整個後山的地都是你家的,還開了那麼大的瓜子作坊,你不算地主,那整個開原縣就沒地主了!」
不過,這話中年漢子還真不敢當着牛大力的面說這話,畢竟如今的牛大力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大善人,為人老實,待人和善,為十里八村做了不少好事。
尤其是對待他們這些鄉親們更不用說,給村里修橋補路,辦私塾,讓他們種植向日葵,辣椒發家致富。
如今杏花村能變成這麼富饒,能成為十里八村羨慕的對象,周圍的村子恨不得娶他們村子的姑娘,嫁進他們村,還多虧了牛大力一家。
牛大力憨憨一笑,儘管中年漢子說得小聲,但他還是隱隱約約聽見了,只是他也不想解釋太多。
兩名莊稼漢子清楚大力的為人,也就沒有多說,和牛大力客套的說了幾句後,扛着鋤頭回家去了。
「二哥,你說要是牛老根知道大力會有今日,不知道當初還會不會和大力斷親?」之前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回望了眼牛大力道。
「這還用問!」一旁的莊稼漢想都不想道:「只怕如今老牛家後悔死了!當初分家的時候,大力家那是什麼日子,老牛家是什麼日子,如今大力家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可你看看如今老牛家的日子一言難盡啊!」
那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認同的點點頭。
以前老牛家在杏花村也是排得上號的人家了。
先不說老牛家擁有三十多畝良田,就說牛老根閨女牛金玉嫁入碎葉鎮赫赫有名的黃家,成為黃鶴樓的少夫人,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兩個孫子也不得了,大孫子牛永義是鎮上武館的學徒,二孫子牛永氣是秀才,而孫女牛雲茹嫁的是擁有上千畝地的員外,儘管年紀大了些,但誰讓別人有錢啊。
還有牛老根還納了一房小妾,別提有多風光得意了。
可誰能想到不到兩三年的光景,老牛家卻是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在武館當學徒的牛永義因為賭債,被賭場的打手打斷了腿,嫁給汪員外的牛雲茹生了怪胎,直接將老邁的汪員外給嚇死,後來被汪家人囚禁在汪家。
之後沒多久,被囚禁在汪家的牛雲茹竟然一夜之間消失,伴隨着牛雲茹消失的還有汪家的銀票首飾,以及牛永義。
這不由不讓人懷疑是不是牛永義和牛雲茹偷走汪家的銀票逃了。
不過,由於被牛雲茹偷走的銀票數目不小,當天汪家人直接找上老牛家,要求老牛家將牛雲茹,和她偷走的銀票交出來。
當時,錢婆子死豬不怕開水燙,死活說這事不關老牛家的事,讓汪家要找就找牛雲茹。
可汪家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直接鬧到了縣衙上。
最後是怎麼解決的,他們這些普通百姓不清楚,有人說老牛家賠了銀子給汪家,也有人猜測是黃家才讓汪家善罷甘休,但不管怎麼樣,老牛家的家事給杏花村,以及周圍村子填了不少談資。
然而,更讓人想不到的還在後面。
就在去年年初,老牛家中了秀才的牛永氣在去趕考的途中,被土匪打劫,最後墜入懸崖,屍骨無存。
當時,牛老根被消息驚得暈死過去,等救醒之後,竟然中風了,別說活動手腳,就連說話也不會說。
那些天,老牛家可謂是爭吵聲哀嚎聲不斷。
之後,牛老根納的小妾在某天夜裏偷偷捲走了老牛家的全部家底逃了,這下可把老牛家的人氣得不行。
尤其是錢婆子更是毫不留情面的指着癱在床上的牛老根破口大罵。
雖然老牛家的家底被小妾捲走,但起碼老牛家還有個黃鶴樓少夫人的牛金玉,只要有黃家幫助,想必很快就能起來了。
可萬萬沒想到今年牛金玉出事了。
黃家以牛金玉私通外男為由,不但將懷有身孕的牛金玉打流產,還將半死不活的牛金玉給休棄回老牛家。
能讓黃家毫不留情的將牛金玉肚子裏的孩子打沒了,不少人覺得多半牛金玉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黃家的。
而在牛金玉休棄回老牛家沒多久,牛金玉第一個孩子,在湖邊玩耍,不慎掉入湖裏淹死。
這件事傳出來後,頓時謠言滿天飛。
有人覺得這是意外,可有些人卻聞到陰謀的味道。
要知道黃家對於第一個孫兒那可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身邊沒幾個丫鬟小廝守着那就怪了。
可偏偏就是在這麼多丫鬟小廝的看護下,不慎掉入湖裏,這誰信啊!
所以,有人猜測,牛金玉第一個孩子多半也不是黃家的種。
不過,牛金玉聽到這事後,徹底是瘋了。
常常披頭散髮,抱着裹被,在村子瘋言瘋語,說什麼孩子乖,別怕,娘會保護你之類的話。
反正,這兩三年來,都是老牛家的談資。
……
「大力哥,剛才你和王叔他們說什麼?」
李香蘭遠遠就瞧見牛大力跟村里人說話,緩步走上前,好奇道。
「還能說啥?當然是說俺媳婦人美,心底好。」牛大力頓時咧嘴一笑。
李香蘭臉頰微紅,立即給了牛大力一個大大白眼,自從當年分家後,大力哥性格變了不少,特別是近兩年。
或許在別人看來,大力哥依舊是那個憨厚老實的漢子,可對於枕邊人的她來說,大力哥變得很不老實。
以前,老實木訥。
如今,花樣百出。
每次都弄得她臉紅不已。
指的是說話方面。
不過,大力哥口花花也只是對她一人,這讓李香蘭心裏好似抹了蜜一樣甜。
「殷姑還在這裏呢!」李香蘭嬌嗔道。
「夫人請放心,老奴什麼也沒聽見!」殷姑識趣的低垂着眼帘,輕聲道。
李香蘭臉更紅了,頓時沒好氣的瞪了牛大力一眼。
牛大力憨厚笑了笑,看向站在李香蘭身後的婦人,這婦人約莫四十歲,手上挽着食盒。
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兩年前被他們從靈山寺救出的瞎婆子,如今瞎婆子眼睛好了,為了報答他,化名「殷姑」留在他們家,成為李香蘭貼身的僕婦。
「今兒,你咋過來送飯了,二丫呢?」
牛大力好奇了,以二丫那小丫頭好動的性子,每次送飯來都會拉着他到山裏打好吃的,怎麼這次沒來了?
「還不是你弄的,那丫頭說什麼靈感來了,又去屋裏閉關,說是寫不出十話就不出房!」說起小閨女,李香蘭有些埋怨的看了他一眼。
牛大力尷尬的乾咳一聲。
這真不是他的錯啊,當初大丫和二丫跟殷姑習武沒多久,二丫就鬧着要行走江湖當女俠,身為親爹,他怎麼會不擔心啊。
為了打消二丫行走江湖的念頭,他就用各種話頭理由吸引二丫,可偏偏這小丫頭還油鹽不進了。
最後,他使出殺手鐧,將許多江湖險惡的故事說給二丫聽。
哪成想這小丫頭還真喜歡上了聽故事。
本來牛大力以為這是好事,畢竟能讓二丫打消行走江湖可是大好事。
可誰曾想二丫將他以前講過的故事編撰成小說寫了出來,小嘴還說着什麼,「發大財」之類的話。
只是問題是小說主角為啥叫張小純?
而且,要知道裏面許多故事都是牛大力以前將他前世的經歷當故事說給二丫聽的,所以小說內容不言而喻。
好吧,能打消二丫行走江湖,這也算是好事,甚至他還要鼓勵指點一番。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誰也沒想到活潑好動的二丫竟然能靜下心寫話本,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二丫寫的小說居然火了。
如今,每晚都能聽見小丫頭數着小錢錢,「奸」笑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