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煦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落在床上,方曉慵懶地伸了個腰正要起床卻看見趴在床邊的林末。
先是一怔,然後又動作溫和地躺下,靜靜地、面含微笑地欣賞着林末的睡姿。
林末有高挺的鼻樑,好看的眉毛,薄厚得恰到好處的嘴唇以及如女人般光滑細膩的皮膚,方曉伸手想要撫摸感受來自愛人的體溫,剛要碰觸動作卻停了下來,她怕她的打擾會讓心愛的人驚醒,所以,她只是伸出食指懸空地在林末的臉前描摹,那感覺雖沒有碰觸般真實,方曉卻也心滿意足。
林末只是潛睡,他能察覺到有光影投射在自己臉上,但並不睜眼,繼續假寐,他不想掃了方曉的興致。
猝不及防地,林末抓住方曉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想摸就摸吧,我不怕被打擾。」
方曉終於恢復了女孩的可愛,「好你個林末,壞死了,竟敢裝睡。」揪住林末的耳朵,「這是對你的懲罰。」
「懲罰吧,懲罰吧,被你懲罰也是一種幸福。」林末的小情調也被釋放出來了。
方曉反倒鬆了他的耳朵,並幫她揉揉,「打在你身,疼在我心,我才捨不得呢。」
「方曉,我們能重新在一起,真好!」
方曉摟住林末的脖子,語氣哽咽,「林末,對不起,我……」
「方曉,過去的都已經過去,讓我們重新開始,往後的日子我們不離不棄,只准快樂,不許悲傷。」
方曉的眼淚簌簌往下掉,「謝謝你,林末!」
早飯,林末給方曉買了她最愛吃的煎餅,瘦肉粥,從洗手間收拾完出來,看到熱氣騰騰的愛心早餐,方曉簡直幸福得要死,這讓她想起了往昔在學校的日子。
每天早晨,林末都會買好煎餅、瘦肉粥站在方曉宿舍門口等她,趕在上課前坐在花園的椅子上林末眼巴巴的監督着方曉把早餐全部消滅掉,有殘餘就不放行,方曉還厚顏無恥地把這當作她可以不用上課的藉口,林末雖然多次敗下陣來,但方曉並不是真心辜負林末的好意,她只是以此當作和林末打鬧鬥嘴的佐料而已。
要知道,方曉認識林末以前可是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每次總是睡到距上課時間只剩二十分鐘才走馬觀花地匆忙洗漱、急三火四地往教室趕。
什麼是愛?
一個人能為另一個人潛移默化地改變自己,這就是愛!不容被質疑的愛!
「想什麼呢?」
方曉仰頭看着坐過來摟住自己的林末,有些傷感地說,「你給我買的早餐讓我仿佛回到了上學的時候,那時候一切都那麼美好。」
「看到熟悉的人或熟悉的事物能夠想到過去,說明你這人戀舊,戀舊能衡量一個人是否重情重義。」
「林末,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我什麼都答應你。」林末的嘴唇輕柔地親吻在方曉的額頭。
「我想去學校看看。」
「怎麼突然想去學校了?」
「那裏有我最青春的年華和最珍貴的回憶。」
「那我們現在就去,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林末,剩下的日子我都聽你的。」
「那好,等我們從學校回來你就要去醫院接受治療。」
方曉嘴角抿了一下,「好,聽你的。」
雖然光照充足,林末還是給方曉帶了一件厚外套,她現在身體孱弱,絕對不能受寒。
校園裏學生換了好幾茬,早沒有了他們熟悉的面孔,但裏面的環境設施依舊如故,足以勾起他們太多回憶。
他們緩慢地走着,意在領略往日的美好,記憶一一浮現,歡笑的畫面歷歷在目。
走到一處假山,方曉指着水池裏面的錢幣問林末,「怎麼還有人往裏面扔錢啊。」
林末唏噓不已,「是啊,當初我們就往裏面扔了好多次錢,結過被管理處的人逮着,嚴厲的批評我們『這是假山池,不是許願池,往裏面扔錢是破壞環境、污染水源,這種行為是會被譴責的,是會遭到處罰的』……」
方曉笑聲如風鈴,「結過我們就被罰把水池裏的錢全撿出來,要知道那會兒可是冬天,天寒地凍的,赤腳下水可是會把人凍壞的,」方曉突然語氣心疼,「為了保護我,你跟管理人員好說歹說了半天他才同意你替我承擔過錯,獨自下水撿那些錢幣,作為附加條件,你還必須把其他雜物打撈出來,以清水源。」
林末接着回憶,「看到我在水裏被凍的瑟瑟發抖,你心疼得眼淚都掉了出來,非要下水跟我一起受凍。」
「可是你就是不讓我下水,還嚇唬我說,如果我下水,你就躺在水池裏游個冬泳,我真被你嚇唬得不敢下水,其實我知道,那都是你心疼我。」
「對了,那時你許的什麼願啊,問你還不告訴我,我都告訴你了。」
「一生一世與方曉不離不棄,她在哪我就在哪,無論命運怎麼阻擋。」
「這麼多年,你還記得我那時許的願。」林末攔着方曉的胳膊,往自己懷裏擁了擁。
「上天保佑,你的願望會實現。」
「什麼?」
「這是我許的願。」方曉有些感物傷懷,「可是……」
林末把方曉轉過身,抱在懷裏,「我們的願望都實現了,都實現了。」
那天,他們在學校一直呆到晚上,去了他們曾經上課的教室、吃飯的食堂、就寢的宿舍、監督方曉吃早餐的亭台、甜蜜恩愛的樹蔭、一起數星星暢想未來的操場、甚至連廁所他們都沒落下。
在回來的車上,窗外的霓虹散發着迷人的氣息,方曉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它們飛馳般地向後掠去,仿佛在迫不及待地跟過往告別,霓虹帶給人的感覺雖是溫暖,此刻,卻盡顯蒼涼。
如果讓自己變成霓虹,我會永遠溫暖地為林末照亮,方曉心想,可是她這隻霓虹還能明亮多久?
握起林末的手,方曉下定了決心,「林末,把夢夏找回來吧,我……我們需要她。」
林末下巴在方曉的頭上蹭了蹭,把她摟緊了些。
醫院裏,林末已為方曉辦好了手續,方曉穿着病服躺在床上對着累得氣喘如牛的林末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