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也促使福安做下了一個決定,就是遷徙。
這不是倉促決定,而是早有思慮。
畢竟臨陽城是小城,並不利於烈酒的生意。
而且離公子太遠,有着諸多不便,若是到時候公子命人取他而代之可就不美妙了。
他要抱緊大腿,因為對於他的家族來說,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改變命運的機會,不僅僅是因為錢,因為不管再怎麼有錢,他也是最下等的商人,不能參加科舉的商人,楚律規定,商人不得參加科舉選官。
而是他想着借公子榮光,讓後人出一個為官之人,進而成為官宦世家,甚至在進一步,躋身成為那高高在上的士族。
流水的朝代,鐵打的士族。
陳瑾已在臨陽城逗留多日,早有離開之意,所以翌日便啟程離開,而決意遷徙的福安自然是隨同在側,還有福悅悅。
搬家並不是一兩日的事情,而且新的落腳地點也沒有着落,有備才能無患,所以福安打算先去找好落腳之地,在把老房子賣了,舉家搬遷。
帶着福悅悅也是因為,他所有女兒中,她最漂亮,而抱緊大腿最好的辦法就是送女兒,聯姻他是不敢想,但是送公子為妾,他還是有想法的,而且對自己女兒的容貌是有自信的。
一同隨行的還有瞞着家人偷溜出來的雲夢琴主僕二人,儘管當初她的心意被陳睿所拒,但她重拾心情之後也沒有因此而放棄,而且哪怕事不可為,能看着他幸福,也能安心了。
再者,人生在世若能遍閱這大好山河,也算不枉此生了。
對陳瑾來說,由兩人變成這麼多人跟隨雖有意外,但很快也就釋然了,因為她覺得:以本俠女這無與倫比的魅力折服這些人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相比於襄城戰線兩軍對壘,極少發生衝突的平靜,淮南一線則要熱鬧許多,雙方你來我往,互有折損,互有勝負。
雙方統兵大將都展示了其過人之處,指揮有度,從容調兵,臨危而不亂。
兩方將士也是悍不畏死、銳勇難當,無愧於精銳之名。
楚瀘州城下,
「叮!」
「叮!」
「叮!」
……
隨着鳴金聲想起,城下的魏軍如潮水一般退去,昭示着這次的進攻到此為止,兩軍將士都有了喘息之機,養精蓄銳,準備着下一次的進攻和防守。
一金甲染血,手撐長劍的男子站在城牆上目光深邃的看着匆忙撤退的魏軍,似在思索破敵之策。
夕陽西斜,給其沐浴金色的光輝,加上其與生俱來的的貴氣,魁梧的身軀,讓其看上去如同戰神一般。
此男子正是奉命駐守瀘州城的東路軍副統帥大皇子陳懷。
而隨他駐守瀘州城的便是驍騎營兩萬大軍以及瀘州一萬守軍。
這時驍騎營大將軍寇英走了過來,雙手抱拳向陳懷行了一禮,說道:「敵軍攻勢洶洶,不計傷亡,不計代價,誓有不破城不罷休之勢,都督千金之軀不立危牆……」
陳懷知其勸退之意,擺手打斷了他:「戰場之上無皇子,只有想要殺敵建功的將士,寇將軍之意我已明了,不必多言,你且先退下吧。」
「都督,敵軍有十數萬之眾,而我軍只有三萬餘人,苦守十數日已是人困馬乏,若無援軍則有城破之險,可若有援軍的話則早已至此,而此時援軍還未至……恐怕趙都督另有謀算。」寇英並未死心,繼續勸道:「我等不能坐以待斃,還請都督早日突圍請援,瀘州城交給末將駐守,末將必誓死不退,城在末將在,城破……將軍不必顧慮。」
寇英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他們沒有援軍了,瀘州城現在是一座孤城,城破他們將有性命之憂,或降,或戰死,能安然回去的機會微乎其微。
而與大營並不算多遠的江北重鎮瀘州城遭到敵方大軍圍困而沒有援軍,守城的還是大皇子,這很難不引人遐想,所以寇英用另有謀算警醒。
另有謀算?能有什麼謀算?這裏還有什麼比大皇子的性命更值得謀算?儘管楚國皇位之爭並未進入白熱化,派系也不明顯,但這畢竟事關皇子性命,寇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因為馬革裹屍對沙場勇將來說可比死在榻上強多了,未嘗不是一種好的歸宿;但他不能不在乎皇子的性命,由不得他不謹慎,儘管他並不屬於大皇子一系。
相比起寇英的憂慮,陳懷可要淡然許多,神情並沒有因為寇英所說的他們眼前面臨的困境而有所變化,頗有臨危而不亂的大將之風,他看向寇英安撫道:「瀘州城城高牆厚,又有我大楚銳士鎮守,魏軍想要破城並不易,而且援軍雖然未至,但趙都督未必沒有破敵之策,借我瀘州城之危。」
見寇英還想勸說,陳懷臉色一正,說道:「我意已決,寇將軍不必多言。」
並且大聲下令:「敢言退者,棄城者,斬!把城內精壯之士都調來協助守城……」
「喏!」
寇英只得無奈一嘆,眉眼間的憂慮之色反而更濃了,因為這在他看來無異於意氣用事。
要知道現在城內守軍還有不小的戰力,而且還有兩千精銳並未參戰,是突圍的最好時機,要是在拖下去……
也許是受了襄州那位的刺激吧!
因為與大皇子相處了一段時日,寇英倒是能猜到一些大皇子的想法。
……
翌日,魏軍的休整隨着日出而結束,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箭矢如雨,大石呼嘯而過,吶喊聲,慘叫聲,血流如溪水,無不昭示着這場戰鬥的慘烈。
一連十日,除了夜幕能讓魏軍暫時的停歇,其他時候魏軍都在不間斷的猛攻,無數次殺入城內,佔領城牆,情勢對楚軍危在旦夕,但都被楚軍用鮮血鋪路而奪回,頑強的守了下來,戰死的守軍和百姓不計其數。
其中數十次都是大皇子拼殺在前,率人奪回,其萬夫不當之勇也漸漸深入人心。
而魏軍也在這不間斷的猛攻下人困馬乏,但領兵將領見城池在他們的猛攻下岌岌可危,好似唾手可得而沒有下令休整,因為休整是相對應的,他們休整,同樣是在給城內的楚軍喘息之機。
也正因此,他們的危機悄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