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烈日已然從那地平線之上盡數斂沒,只剩下了一條細細的光亮,好像天地在眯着眼睛審視着這遼闊無跡又充滿着無盡血腥的草原大地。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此時此刻的王庭金帳,所有的王庭之人都已經被殺光,剩下的便是那些下人奴隸等等,人們一個個面色悽惶驚恐,小心翼翼的整理着被破壞的王庭金帳,連大氣都不敢出。
而在這王庭金帳的外圍之處,還有着不少的關隴輕甲守衛,雖然這些輕甲騎兵數量並不多,但是,如今的王庭金帳,甚至是整個草原,都已經沒有多少人敢反抗了!
關隴軍站在這裏,便能夠讓他們心驚膽戰。
轟隆!
轟隆!
一片蒼涼之中,遠處那遼闊的荒原之上,傳來了低沉而劇烈的馬蹄之聲,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王庭的下人們,抬頭朝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便是看到了浩浩蕩蕩的無盡關隴軍,如同是黑色的巨龍一般,洶湧而來。
驚天動地。
這場景出現的瞬間,那一眾匈奴人便是被嚇的心驚膽戰,連這手上的動作都是有些緊張顫抖了起來,這些人,便是將他們王庭草原幾十萬精銳盡數殲滅的隊伍!
那般強大的跡象,是他們這些人無法想像的!
在這種洪流面前,他們幾乎連任何心思都生不出來,只有跪地的衝動。
希律律!
不過片刻的功夫,這浩瀚的隊伍便是已經來到了這高聳的王庭金帳之前,而這時候,人們也是看清楚,這浩瀚洪流的正前方,是一輛黑色的馬車。
馬車緩緩的行駛着,在一眾將領的拱衛之下,來到了這王庭金帳的面前。
「吾等恭迎督主!」
「請督主入王庭金帳!」
隨着馬車停下,那早就準備好的霍長青,帶着幾名將領來到了黑色馬車之前,幾人轟然跪倒,那面龐上也是泛着濃濃的凝重和恭敬。
「王庭金帳!」
「咱家期待已久了啊!」
黑色馬車裏傳出了淡淡的笑意,那車簾微微的掀開,露出了一道身披蟒龍袍,白髮飛揚的瘦削身影,他從那馬車裏走出,抬頭看向了這聳立浩蕩的王庭金帳,那面龐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格外的張狂。
王庭金帳,便是代表着整個草原的信仰,草原的之至高權力。
如今他入主這裏,也就代表着,如今的草原,已經基本上在他的手心之中了。
「督主,請!」
蘇善駐足而望的時候,一旁的胡令玉等人也是紛紛下馬,來到了他的身旁,眾人紛紛拱手,請蘇善入主王庭金帳。
「走!」
「去看看這黃金血脈的王庭,與長安紫禁城相比,有何不同!」
蘇善這臉龐上的笑意更加的濃郁,微微的笑了笑,便是帶着眾人走入了這大帳之內,隨後,那眾多的關隴軍,也是開始分散開來,整齊的朝着早就安排好的營陣之處匯聚。
大帳之內,火光微微的搖曳着,蘇善在眾人的拱衛之下,坐在了那鋪着黑色虎皮的王庭座椅之上,而胡令玉等人,則是陸續站在了左右。
「督主,您想嘗嘗的虜酒!」
小玉兒一臉的淡然,帶着一壇酒水送到了蘇善的面前,然後恭敬的倒在了那尊以往的時候,只有摩耶單于能夠使用的銀質酒盞之中。
「眾位也都嘗嘗!」
蘇善微微的笑了笑,揮手指向了那下方的胡令玉等人。
「多謝督主!」
胡令玉等人的這面色也是十分的激動,一番大戰,解決掉了草原的幾十萬精銳,然後短短一日的時間,又是帶着大軍來到了這王庭金帳!
這一戰,絕對的大勝。
眾人的心情也是好的沒法形容,痛快淋漓。
「虜酒,也不過如此,和咱們大魏朝的酒水比起來,差的遠了!」
蘇善輕輕的抿了一口那酒水,在嘴中感受了片刻,直接一口噴在了地上,然後又是眯着眼睛端詳起了這銀質的酒盞。
「這銀質的酒盞,和咱們長安城的玻璃樽比起來,也差的太遠了!」
「這還是咱們大魏朝三年之前的水準啊……」
「摩耶單于竟然還將這東西當做寶貝?又有什麼本事和咱們大魏朝相提並論?」
蘇善這心情大好,竟然都忍不住的調侃了起來。
「哈哈……督主說的是!」
「末將在這王庭金帳四周看過,就這水平,還不如咱們大魏朝一個知府的住宅舒服?這萬里草原,實在是……哈哈……」
話音說到這裏,這幾位將軍竟然有些詞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是放聲大笑了起來。
「好了,一日征戰,將士們也都已經累了,該休息了!」
「今夜好生休息,明日開始,便準備將這草原給好好的治理治理,還有,把各部落的首領都給咱家帶過來,跟他們講講規矩!」
一片歡快的鬨笑過後,蘇善輕輕的抬起了頭,看向了胡令玉,笑着吩咐道。
「是!」
「末將告退!」
胡令玉恭敬的拱了拱手,然後便是帶着眾多的將領們退出了這王庭金帳,大帳里的氣氛變的有些安靜,火光微微的搖曳着,小玉兒來到了蘇善的身邊,輕輕的將雙手搭在了他的後背之上,溫柔的按捏了起來。
「督主,明日見過匈奴部落首領之後,就要開始對付這草原上的那些餘孽了,東廠六扇門也可以開始動手了!」
「草原上風沙冷冽,天寒地燥,您還適應的了嗎?」
「咱家什麼時候成了那種嬌貴之人了?」
蘇善輕輕地笑了笑,那臉蛋兒上的笑意也是更加的濃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有些愜意的往後靠倒,斜躺在了那偌大的黑虎皮之上。
「咱家有些累了,今夜,便在這摩耶單于的座位上,好好的休息休息。」
微微的笑了笑,蘇善便是閉上了眼睛。
「奴婢伺候督主!」
小玉兒恭敬的拱了拱身,然後便是走到了那臥榻不遠之處,隨着手掌微微揮動,那大部分的火光熄滅暗淡,只留下了幾道距離較遠的燭火,微微搖曳。
隨後,小玉兒也是安靜無比的站在了蘇善的身邊。
垂首而立。
那一雙眸子裏,也是閃爍着安穩和淡淡的喜悅。
三年,他們準備了三年,籌備了三年,如今一場征戰,大獲全勝,將整個匈奴近五十萬的騎兵精銳都給解決掉,這是一場真正的大勝!
她作為麗景樓之人,作為這三年都注視着一切之人,這心裏也是有着不小的欣慰。
……
匈奴草原,西北深處。
昏暗的天色籠罩着整個草原,就好像是一片巨大的幕布,蒙在了所有人的頭頂,沒有任何的星光,那一輪弦月也是被低沉凝重的烏雲給遮擋,顯得黯淡無光。
整個草原,都是讓人覺的淒涼而壓抑,那冷冽呼嘯的寒風之中,甚至夾雜着不少的血腥味道,那呼嘯之聲,也像是草原的百姓們在哭泣,在哀嚎。
這西北極深之處,有着一個簡單而古老的部落,矗立在這一片夜色之中,不少的小營帳散落四周,形如眾星拱月,將一個高大巍峨的營帳拱衛在中間。
那營帳的頂部,和王庭金帳的頂部一樣,有着一個黑色的蒼鷹旗幟。
這旗幟微微的蕩漾着,在寒風之中獵獵而動,發出了細微的嘩啦聲響,給人一種孤寂而低沉的感覺。
視線緩緩的順着這旗幟向下移動,最終落在了這巨大營帳的中央之處,營帳之內火光搖曳,在最中央的部位,有着一個巨大的黑色雕像。
正是那在蒼穹之上呼嘯獵獵的蒼鷹。
通體漆黑,蒼鷹張牙舞爪,一雙鷹翼欲高飛而起,而那一雙睜開的眸子裏,更是閃爍着淡淡的紅芒,給人一種給外詭異的感覺。
在這蒼鷹的四周,則是環繞着數十名穿着統一黑色衣服的瘦削老者,他們的頭上都是帶着斗笠,而胸口上都繡着金黃色的蒼鷹圖案,就那麼恭敬的跪在蒼鷹左右,安靜而死寂。
「諸位。」
這種死寂持續了許久,眾多的祭祀之首,一名形銷骨立,甚至有些乾癟的祭祀,緩緩的站了起來,他一雙眸子裏閃爍着淡淡的悲涼,視線又是掃過了眾人,低聲道,
「瓦倫度山傳來消息,王庭五十萬騎兵精銳,一戰之中被關隴軍盡數覆滅,另外,關隴軍也已經入主王庭,殺光了所有擁有黃金血脈的後人!」
隨着老者的這句話落下,那大帳之內的氣氛更加的死寂,更加的安靜,甚至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壓抑,就好像一座大山降落下來,壓在了人們的頭頂。
王庭被滅,斬草除根,意味着整個草原已經徹底的落在了那關隴軍的手中了。
而他們的摩部落,也是強弩之末了。
「我等身為黃金血脈之守護者,如今雖然已經沒有任何的超凡高手,但也不能袖手旁觀。」
「那太監遲早會對摩部落動手,我等應當早做準備!」
「你們以為如何?」
一片沉默之後,老祭祀又是低聲問道,那語氣之中,有着一些淡淡的無力之感。
「大祭司儘管吩咐,我等願與草原共生死!」
眾多的祭祀們紛紛的抬起了頭,那面龐上也是露出了決然和視死如歸的氣勢。
草原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們根本就無力回天,只能用最後的手段,儘可能的盡摩部落的力量,為草原爭取一些可能!
「諸位能有此心,格虜感謝!」
那名大祭司聽着眾人的回應,這面龐上也是露出了更加明顯的決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是低聲道,
「摩部落雖無超凡高手,但仍有祭祀三十六人,部民百姓三千二百六十八人!」
「格虜願以整個部落為血食,以所有祭祀為血祭,恭請長生天降臨,助我摩部落,針對那太監,為我草原死去了近五十萬男兒,還有那黃金血脈,報仇雪恨!」
「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血祭?」
隨着這名自稱格虜的老祭祀話音落下,眾人這面龐上都是露出了一絲緊張,甚至還有幾分慌亂,甚至是掩飾不住的悲涼。
血祭,是摩部落自創建之時便流傳下來的最悽慘之法。
以整個部落,無數的百姓為血食,然後又以所有的祭祀為血祭,溝通長生天,請尊貴神秘的長生天降臨草原,以無上的力量,護衛草原的安危。
這秘法自古以來便流傳在摩部落之中,但是,從摩部落誕生開始,這秘法便從沒有真正的被使用過,因為,草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滅亡的災難!
如今,此時此刻,摩部落竟然要使用這種自殺式的秘法了嗎?
「確實,也到了整個時候了啊!」
一片安靜和死寂之中,這眾多的祭祀,都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低聲自語。
王庭金帳被滅,匈奴所有精銳騎兵被屠戮一空,黃金血脈被斬草除根,如今的草原,已經徹底的變成了關隴的掌中之物。
他們摩部落,也沒有了真正的超凡高手,無法以超脫世俗的力量力挽狂瀾!
那麼,他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
「我等願以性命血祭!」
「願為草原數十萬男兒,為黃金血脈之隕落,報仇!雪恨!」
斷斷續續的聲音逐漸落下,眾多的祭祀都是抬起了頭,那面龐上的緊張,悲涼等等盡數的消失,然後徹底的變成了森然和決絕!
唯有如此,才能血洗草原的恥辱,並且,為草原爭取一線生機!
「既然如此,那便請諸位動手吧!」
「格虜在這裏候着諸位載血歸來!」
聽聞了這些祭祀的決絕之言,這名老祭祀那佈滿皺紋的枯瘦面龐上也是露出了一絲決然和猙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是深深的給眾人跪在了地上,磕了一個頭。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我等盡力!」
隨後,這一眾的祭祀們,也是紛紛的站起身來,然後一個個都是面色悲痛決絕不已,朝着那大帳之外走去。
營帳之外,夜色深沉的可怕,甚至連那寒風都似乎變的嗚咽低沉了起來,這眾多的祭祀們紛紛的離開大帳,然後又分散了開來。
他們陸續的,縈繞在了整個摩部落的四周。
「祭祀大人,您有什麼事情嗎?」
濃重的夜色里,一個起夜的男孩兒經過,看到了一名面色悲痛的祭祀,站在了自己的氈帳門口,他恭敬的拱了拱手,低聲問道。
對祭祀的尊重,是他們摩部落的鐵律!
噗!
男孩兒沒有等到這名祭祀的回答,而是眼睜睜的看着一道尖銳的刀光,穿透了自己的心臟,鮮血,緩緩的流淌了出來。
男孩兒不知所以,迷離之間,看着那名祭祀,走進了氈帳!
鮮血,從裏面流淌了出來……
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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