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來州淨水國上空,天穹最頂,與虛境之間的交界處,站着一個人。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在他面前,是一粒不斷縮小,綻放出極為刺眼光芒的光點。
隨着光點的不斷縮小,四周所處空間也在不斷破裂、坍塌,好似一個無盡旋渦。
雷劫,一直都是修士妖族衝破境界關隘時遇到的最多的敵手。
可到了楚墨這般境界,一般的雷劫已經阻止不了他。
天空中厚重的雲霧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攪動,劇烈地捲動,向着四野淌去,漸漸露出了湛湛的青天。
忽然,天地變色,十餘道閃電撕裂碧空,光點猛地炸裂,化為一片火海。
這些雷霆與火焰,代表着紫來州天地意志的化身。
代表着不仁,無情,與懲戒。
可那些蘊藏着天地之威的雷電與火海,未能碰觸到楚墨絲毫,便被斬成碎片,化作了青煙。
因為自他體內生出了一道熒光。
沒有人知道這道光與他面前的雷海火海究竟誰更強。
就是萬里之外的那些大物也看不出來。
天穹上出現的那道熒光看起來沒有任何威力。
那就是一道光芒,簡單極了,很隨意地向四周揮灑而去。
天雷火海卻遇之而滅。
「噗嗤」一聲細響。
耀眼無暇的光點多出了一道極細的裂口。
無數似金似玉的光漿,從那道裂口裏流淌下來,遇火而散,化作無數金光,照亮了淨水國,甚至整個紫來州。
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州之地,這是何等的氣魄,又是何等的自信!
天穹正下方的施若雨,臉色蒼白,嘴唇微顫。
遠方一些伺機探查的大能,還有在淨水國駐足的強者供奉們,看着這幕畫面,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罡風呼嘯而至,火海鋪滿天穹,玄雷轟隆不停。
天地之威與那道熒光的交戰,早已驅散群山間的雲霧,平溪城十三重樓終於出現在世人眼中,卻無人注意,因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頭頂的天穹上。
那道熒光離那粒光點的距離越來越近。
光點的裂口越來越大,淌落的光漿越來越濃,令天地間變得越來越明亮。
就連漫天火海都沒有那些光漿來的明亮。
楚墨站在雷霆火海中心,向光點望去。
他發現那粒光點似乎薄了,那就是弱了些。
這也就意味着,他距離自己的目的近了些。
然後他低頭望向自己緊握的右手。
就算面對着萬鈞雷霆之際,他也沒有鬆開過。
「好了。」
楚墨突然自言自語道。
他鬆開了一直緊握的右手。
一股龐大到極致的水靈氣自他手中噴薄而出,隨即依附在他的手掌上。
楚墨再次緊握手掌,向前踏出一步,一拳轟出。
天地間發出一聲巨響。
似是神明的沉喃。
施若雨唇角微揚,在笑。
來自天空的明亮光線把她的身軀在地面映出了一道極長的影子,然後漸漸被更加明
亮的光線變淡。
隨着天地間越來越明亮,她的笑容也便越來越盛,直至露出頰上淺淺的酒窩,不負以前的尊貴,看着有些可愛。
天地間的光亮緩緩消失。
漫天的火海雷霆跟着不見蹤影。
看着那粒逐漸消失的光端,還有那道已經快要看不見的熒光,她笑的更是燦爛。
她真的很開心,也有些遺憾。
一名讀書人背着雙手,從天穹中落下,偶有風起,掀起白衣。
施若雨站在十三重樓之巔,收斂笑意,看着那人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施若雨向着他躬身行禮,以為祝賀。
楚墨點頭致意,看了施若雨一眼,便抬步向樓下走去。
看着這幕畫面,一些遠在萬里之外的大能很是吃驚。
能入十世輪迴而未迷失,以一人對抗一座小天地而至不朽,又以不朽問道整個紫來,最終成為十境最強。
誰能像他如此平靜,竟根本不需要時間消解以往的種種,就像之前那些事根本不存在一般。
剛剛邁入十境,而又打敗了一州之地的天地意志所成就的十境最強,楚墨無緣無故消失後,整座紫來州最少在表面上,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在楚墨幾拳下「打殺」了那粒光點,以及漫天的火海雷霆後,哪怕這位十境最強不在了,餘威依舊像是那座深不見底的浩瀚雲海,依舊迴蕩瀰漫在紫來州各處,讓所有宗門古族的高層都不敢大口喘氣。
紫來州的天,要變了。
......
......
一日後。
聖水秘境。
石騰國。
涼州城。
小巷正院。
院子裏擺了一張桌子,柳修傑在跟葉凡對坐下棋,小狐狸站在一旁,看不懂圍棋,雙手托着腮幫,耐心等待勝負。
柳修傑對於圍棋一事不算精通,卻怎麼也會兩手棋招棋式,而葉凡完全就是個臭棋簍子,甭說看過什麼棋譜,就是棋盤棋子都沒摸過幾下。
小狐狸跪坐在葉凡身旁,側着腦袋小聲道:「師父,現在下的咋樣了?」
葉凡沒轉頭,繼續盯着棋盤上的黑白棋子,黑的多白的少,他也就只能看出這麼個意思了,隨口敷衍道:「勢均力敵,旗鼓相當吧。」
小狐狸『哼』了一聲,指着棋盤說道:「師父,你看你的白子都要沒地方下哩,咋還是個旗鼓相當呢?」
葉凡伸出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笑道:「口誤,口誤,沒說完。先前是勢均力敵,現在嘛,稍顯敗勢,稍顯敗勢。」
小狐狸翻了個白眼,沒去理會葉凡的吹牛皮。
又過了十幾手,葉凡簡直是丟盔卸甲,棄不成軍,只好拱手認輸。
柳修傑伸出唯一一隻左手,拿起茶杯輕飲了一口,說道:「聽說下棋認輸的時候有些講究,不能直接說出來,要把兩顆棋子擺到棋盤下邊,叫投子認輸。」
葉凡佩服不已,嘖嘖道:「老前輩學富五車,見識淵博,小子佩服佩服。」
柳修傑沒好氣的看了葉凡一眼,「
怎麼,你小子現在都會拍馬屁了?」
葉凡嘿嘿直樂。
陸朴站在院子門口那邊,猶豫了好一陣,才勉強開口說道:「葉凡,我有事找你。」
葉凡看了柳修傑一眼,後者擺了擺手讓他該幹嘛幹嘛去,葉凡起身,跨過門檻,走到了院子外頭。
陸朴帶着葉凡走了幾步,走在小巷裏,雖然看不見這位老元帥的臉,可仍是能夠讓葉凡清晰察覺他的小心翼翼,甚至還有些心有餘悸的罕見情緒。
他先是擦了擦手,吞吞吐吐了好一陣,才開口說道:「之前,有一位叫趙青鸞的仙師,找到了我,準確說來是直接將我拘押到了她身前,說是你葉凡的……債主……」
葉凡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在這件事上與陸朴解釋太多。
陸朴也不敢刨根問底,繼續說道:「那位仙師要我轉告你,可以在涼州城多待幾天再動身出來,還有些東西得晚一些捎給你,三天之後,想去哪就去哪,還說她不會纏着你不放,讓你別太擔心......」
葉凡笑道:「行,我知道了。」
也沒問為什麼趙青鸞獨獨只找了他。
然後陸朴猶豫了一下,仍是直接問道:「柳老莊主的傷,沒什麼大礙吧?」
陸朴本不願意談及任何有關老池柳山莊或柳修傑的事情,只是想到自家後輩被人坑的這麼慘,他也只好不要臉一回,硬着頭皮問了出來。
葉凡輕聲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雖然沒了一隻手,可是心境尚好,修為也留下了一大半,不用太過擔心。若是有人天天噓寒問暖,憐憫看他,老前輩才最受不了。」
陸朴『嗯』了一聲,再沒了言語。
葉凡等了一會,見陸樸實在拉不下臉說話,也沒選擇繼續刁難他,無奈說道:「老元帥是被你們的皇帝陛下求過來,想讓我饒了吳家和你們石騰國一次吧?」
陸朴嘆了口氣,「我這張老臉算是丟盡了,本來我是怎麼也沒臉再來求見仙師,可陛下那關我實在過不去,也只能拉着老臉求仙師一次了。」
葉凡揉了揉眉心,說道:「你們石騰國皇帝....真是.....一言難盡。」
陸朴也是神色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麼。
葉凡轉過頭,無奈的望向陸朴,知道他也不容易,說道:「罷了,本想着臨走之前,怎麼也該讓你們石騰國那些權貴長些記性。不過吳家一子一女全都遭了報應,石騰也死了位太子殿下,再加上老元帥誓死力爭,還算信守承諾一回,就先饒他們一次,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以後我備不住什麼時候就要再回來,要是讓我知道你們石騰國因為老前輩實力大損,又起了什麼不該起的心思,就別怪我不留情面,好好讓你們的那位皇帝陛下痛定思痛一回。」
陸朴沉聲道:「請仙師放心,只要我陸朴這條老命還在,這種事就絕對不可能發生。」
葉凡『嗯』了一聲,說道:「這件事上,其實我還算信得過老元帥。」
最後,陸朴讓葉凡給柳修傑帶句話,說他對不起他柳修傑,也對不起池柳山莊。
隨後便是身形一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