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打開餐盒,洗淨勺子遞給吳荏萱,說道:「是你喜歡的杏仁魚肉粥,嘗嘗。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哥……」吳荏萱拖着軟綿綿的音尾,雙手撐在床沿兒上,不肯接勺子。
李慕白微微皺眉,話音冷淡:「什麼事?」
以前,荏萱也是如此態度對他嗎?
為何他從未發現?
「哥,我要喂喂。人家手疼。」吳荏萱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小時候,每當她使用這一招,李慕白都會乖乖的過來哄她。
即使不情願,也會被父母拎着衣領丟過來。
然而,許是六年時光過去,有些東西失去了,就真的丟失了。
李慕白不再是當初懵懂的少年,吳荏萱也不再是那個清純以待的天真女孩。
兩個人之間,除了六年前發生的那場車禍,間雜着痛苦的感恩。
或許,還有其它情愫纏繞在裏面。
比如追求,躲避,強烈的霸佔欲,還有,熟悉中的陌生感……
李慕白站在病床前。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杏仁粥,勺沿兒停在碗裏,似在猶豫。
他的思緒中,浮現出暮離發脾氣時的模樣。
那個女人,從來不會如此多嬌,只會齜起雪白的牙齒,狠狠地威脅他,目光狡黠,腹黑睿智。
可是,為什麼他就討厭不起來?
而且還會隱隱約約的想念,回憶,連帶着胸口都瀰漫着一股憂傷的氣息……
「哥,我餓了。」吳荏萱的話語打斷了李慕白的思緒。
啪的一聲,勺子落進碗底。
李慕白端起粥碗,遞到吳荏萱的面前,說道:「你長大了,可以自己吃東西了。」
小時候,他看着她手短腿短,吃東西慢,夠不着,急得直掉眼淚,才會餵她吃飯。
現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長幼有序,男女有別……
吳荏萱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等她明白李慕白的意思後,美麗的大眼睛裏頓時泛起晶瑩的水光,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兒接連不斷的落下。
她不同意,也不反駁,更沒有伸手去接粥碗,只是坐在病床上,無聲的哭泣着。
她不喜歡那種歇斯底里的眼淚,有失氣質,讓自尊心變得卑微。
可惜,當眼淚滑落臉頰的那一刻,她的自尊心已經破碎了,是被李慕白親手砸碎的。
李慕白抿了抿唇角,遞過去一包紙巾,說道:「不要哭。」
他不喜歡女人的眼淚。
如同,不欣賞男人的贖罪。
一些過錯藏在底線里,明知故犯,就是不對。
他不想犯那樣的錯誤,也不想因為感情里的失誤,祈求暮離的原諒。
對他來說,吳荏萱只是妹妹。
吳荏萱哭得更加傷心了。
她抱着紙巾,一邊擦眼淚,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不餵我,我、我就不吃……」
一定是楊雅妍那個壞女人,把她的慕白哥哥騙走了。
她絕對不會原諒那個壞女人。
李慕白輕揉了揉眉心,淡淡說道:「荏萱,我心裏有人了。」
「我不同意。」吳荏萱終於搭言。
「那你想怎麼辦?」李慕白問道。
「把失去的六年,還給我。」吳荏萱哭泣着,淚水瀰漫了視線。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什麼叫作『悔不當初』!
李慕白拎起外套,朝外走去。
臨到門口時,他停下步子,轉身看向吳荏萱,輕描淡寫地說道:「可以。等我把事情辦完,這條命,還給你。」
「……」
病房裏,吳荏萱將臉埋在被子裏,嚎啕大哭,哭至失聲。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她只不過是睡了六年而已,又不是一輩子。
為什麼,慕白哥哥就不要她了?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
周牧文聽說吳荏萱醒了,急忙趕過來。
他在走廊里遇到李慕白,問清楚事情後,揚手甩了李慕白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吸引來路過的護士和病人們的目光。
「你要是敢丟下荏萱,我絕饒不了你!」周牧文扔下一句狠話,快步朝病房跑去。
李慕白微抬起頭,走進電梯。
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中,好像一片迷霧,揮不去的氤氳,冷淡疏遠,略染孤寂。
…………
快到中午時,暮離帶着善語笙、陳安和邊仇返回雅泰富苑。
雲光等人還沒有睡醒。
善語笙一回到家,就躺到自己的沙發上,來回翻了兩圈。
他還是喜歡這裏,比醫院那種小地方舒服多了。
不過,他用力按住心臟,使勁揉了揉。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他從沙發上翻滾下來,跑去客廳找暮離,拉着暮離就往回走,說道:「繼續。」
「繼續什麼?」暮離停在屋門口,不往屋子裏走。
「繼續早上的事情。」他從醒來的時候,就一直在想,想那件事。
奇怪了。
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
「呵呵,沒心情。」暮離輕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她的興致,不是說來就來的。
善語笙拉住暮離,說道:「那我很想,怎麼辦?」
「自己解決。或者看看某類動作片。」暮離提出建議。
「好吧。」
善語笙鬆開暮離,打開電視機,調到動畫片頻道。
他坐在沙發上,抱着海盜船長玩偶,表情嚴肅,認真地觀看着熊大、熊二和光頭強。
「……」暮離站在門口,唇角輕抽了兩下。
這個傻子。
她指的是男女配合的動作片,不是砍伐森林的動畫片。
…………
客廳里,陳安放下行李,駐足觀望。
他看着眼前難以用言詞來形容的豪華樓房,感嘆道:「邊仇,咱們跟對人了。你看,這裏比你家大無數倍啊?」
「嗯。」邊仇的話不多,站在門口,規規矩矩。
暮離走進客廳,手裏拿了兩份文件,說道:「進來吧。」
「是,老闆。」邊仇換好鞋子,走進來。
暮離把文件發給陳安和邊仇,說道:「這是工作合同,你們仔細看一看,沒有問題的話,簽字畫押。」
「是,小的這就看看,您稍等片刻。」陳安接過合同,一頁一頁的翻着。
他本來就是管賬的,對於任何明文條款、數字,都有着職業病般的嚴格審查。
邊仇看也不看,拿起筆就簽字,說道:「沒有問題。」
陳安加快速度,看完合同,說道:「老闆,小的合同期限只有一年,好像有點短?」
「你是不是眼花?」邊仇翻開自己的合同看了一眼,驚愕道:「我的合同期限怎麼是終身制?到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