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公孫雅德的掌心閃過一絲微弱的橙色光芒,
「糟了,都誰還在塔內?」公孫雅德忽然之間緊張起來,他拉住佳森的手臂。
「噬魂塔出事之前,冰帝將未完成考核的學員都送出了塔內。就我所知,冥王和冰帝一定還在塔內,至於其他人……不知道。」佳森的掌心都是冷汗。公孫雅德的手臂上青筋暴露,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回頭看向袁斌。
「他是冰帝……他一定出事了。」袁斌皺了一下眉頭,看來陸皓凡和穆孝文恐怕也處在危險之中。
「你確定嗎?」袁斌難以想像噬魂塔一旦坍塌,會發生怎樣嚴重的後果。
「我在他身上種有家族靈引,從不可能出錯。我們一起回噬魂塔看一看究竟。」公孫雅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腳下的地面突然裂開,將他們和另一邊的土地結結實實的分開了。
「所有通過噬魂塔測試的學員,現在已經成為銀河艦隊的正是入編人員。你們不可跨越這條天然溝壑,通往噬魂塔。請留在自己的宿舍原地待命,明日自會有新的長官繼續你們的訓練任務。」機械聲盤旋在眾人的耳廓中。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擔心什麼,但銀河艦隊的命令不可違抗,我們還是先回宿舍。現在即使我們去了噬魂塔,也於事無補。」佳森對公孫雅德和袁斌說。
「可是……」袁斌攥了一下拳頭,最終還是沒有向前邁出一步。
「我們只能等消息了,難道上將軍真的會棄冥王和冰帝的安全於不顧?」公孫雅德不相信。
「我不知道。你或許根本不知道老大在銀河艦隊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安曉凡只當他和冥王是自己的工具而已。如果老大和大哥當真出了什麼事情,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也絕不會留在這裏。」袁斌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讓公孫雅德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佳森也是一陣心寒,她終究不希望冰帝出事。
而噬魂塔內發生的一切,甚至連安曉凡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只知道自己對噬魂塔的監控忽然之間不復存在了,感受到噬魂塔的巨變,泰清風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銀河艦隊的總部。
「噬魂塔已經消失了一整夜了,你卻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相信。」泰清風站在安曉凡面前,兩雙藍色的眼睛緊緊盯住對方。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沒想到再見又是對峙。
「你以為是我故意摧毀噬魂塔?」安曉凡冷冷的說,垂下自己的雙眼。
「沒這個可能嗎?你想讓小蒙魂飛魄散,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揭穿你毀滅人性的人類實驗!你可以想辦法讓靈風忘記過去的一切,得到重生,再為你所用。陸皓凡來歷不明,讓他消失在噬魂塔可以永絕後患。至於山藤加一,他本來就是你的工具,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關係?」泰清風的眼裏竟有淚水涌動。
「在你心裏,我竟然一直是這樣一個人……兩百年了,兩百年了,你從來都是這麼看我的嗎?」安曉凡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冰冷的雙眸失掉了往日的一些光澤。
「你不是這樣的人……是你把克魯人引到瑞特里星球!是你讓戰火爆發在我們曾經生活的那片土地上!是你害得我和我心愛的人陰陽兩隔,是你害了我的女兒,現在又來傷害小蒙和靈風。安曉凡,我承認你一直在捍衛銀河系的和平,但求求你可不可以停止傷害你自己身邊的人,我真的受夠了。」泰清風積攢了兩百年的仇怨終於在一瞬間爆發,然後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靠在金色的柱子上微微顫抖,汗從他的手背滾了下來。安曉凡面無表情地靜止了幾分鐘,接着他像雕塑一樣的嘴唇微微張合。
「我不知道噬魂塔內發生了什麼事情,噬魂塔被七彩珍珠和撒旦之眼的能量完全屏蔽,沒有人能夠再入噬魂塔,除非這兩股力量撤走。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們四個人還沒有死。」安曉凡走出了房間,背對着泰清風,他的聲音飄進泰清風的耳中,
「清風,不管你怎麼想,我沒有後悔過自己的決定。你對小蒙和靈風的感情,就是我對他們的感情。瑞特里的事情,對不起,如果戰爭不爆發在瑞特里,就會發生在銀河艦隊,我不得不保護更有價值的一群人。銀河系如今已經搖搖欲墜,我們面臨的是比兩百年前更嚴峻的現實——克魯人和普渡人的兩面夾擊。我現在帶人去瑞特里,你得留在這裏。」
「我還能相信你嗎?」泰清風的聲音像飄在空中的落葉一樣輕飄飄的。
「你只能選擇相信我。」安曉凡揚長而去。
「小蒙和靈風他們怎麼辦?」泰清風的眼睛一爍,他發現七彩珍珠和撒旦之眼的能量已經越來越弱了。
「想活下去,只能靠他們自己。」安曉凡已經帶着銀河艦隊的兵力趕往瑞特里星球。瑞特里星球已經被戰爭燃燒了整整七天,銀河艦隊之所以一直沒有出擊,就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分裂克魯人的兵力。
七個小時前,噬魂塔。
穆孝文原本已經通過了十分鐘的考核時間,但冥王為了以冰帝顏色,竟然私自延長了考核時間,他關閉了穆孝文離開噬魂塔的通道。他的初衷只是想多關穆孝文一會兒,讓冰帝緊張一下,沒想到這一關竟出了差錯。
陸皓凡在噬魂塔中幾乎再次被撒旦之眼所控制,而迷失心智,雖然他最終恢復了清醒,但撒旦之眼卻藉助噬魂塔之中吞噬了的惡靈之力,突破了潛藏在陸皓凡身體內的唯一一道心智封印,現在陸皓凡的體內只剩下兩道能力封印,一道情緒封印和記憶封印還沒有被打開。
「你在幹什麼?」陸皓凡倒在地上,感受不斷有黑氣湧入自己的體內,他知道是撒旦之眼在搗鬼。
「我在幫你啊,等我吸乾這噬魂塔里的惡靈和死去的千千萬萬的魂魄,你就可以成為真正的你自己,回到你父母的身邊去了,你又何必受制於安曉凡等人。」然而整個噬魂塔以魂靈為地基,一旦眾魂靈飄散,被其他力量所奪,那麼噬魂塔必定坍塌,噬魂塔中的人便會被反噬。
「你快停下來!這樣下去噬魂塔會塌的!在噬魂塔中的人將全部魂飛魄散!」陸皓凡喘息着說。
「與我何干,我有辦法把你帶出去,但是沒有義務保護其他人的生命。」撒旦之眼的輪廓在陸皓凡面前漸漸清晰起來,原來這種能量光環就像一面黑色的盾牌,懸在半空之中,散發着可怕的黑色光暈。
冰帝和冥王同時意識到發生在噬魂塔中的變化,冰帝第一時間將自己未完成考核的學員全部送出噬魂塔,而自己則深入噬魂塔底部。
「冥王,你搞什麼鬼?為什麼不把穆孝文和陸皓凡放出去?」冰帝和冥王面對面站在噬魂塔底部,冰帝以七彩珍珠的力量震懾住塔底的魂靈,讓他們不被撒旦之眼所吸收。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陸皓凡的能量光環在吸食噬魂塔的能量,如果不把穆孝文留下,讓噬魂塔吸走他的魂魄,整個噬魂塔都會塌的,到時候,你我都走不出這裏。」冰帝的眸子一冷,猛然把冥王撲倒在地面上,用手肘壓在他的頸部。
「為什麼不讓噬魂塔吸走你的魂魄!我寧願噬魂塔坍塌,也不要穆孝文做你求生路上的墊腳石。如果他死了,我定送你去黃泉路。」冰帝的身子一隱,消失在噬魂塔底。
這時,撒旦之眼的吞噬工作結束。而冰帝又用七彩珍珠的力量,阻斷了噬魂塔吸走穆孝文的魂魄。但是噬魂塔並未像預料中一樣坍塌,而是深深嵌入一百米以下的土地之中。
撒旦之眼欲乘機逃脫,卻被七彩珍珠擋在了途中。一盾一劍,僅以能量光環的形態在噬魂塔中激烈搏鬥。是以,連安曉凡也無法進入其中,一探究竟,畢竟他的能量光環再強大,也無法抵禦撒旦之眼和七彩珍珠的同時發力。
「噬魂塔沒有坍塌,是你在支撐這塔?」撒旦之眼停止了進攻,他已經戰了一整夜,力不從心,但他相信七彩珍珠比他好不到哪去。
「不是,我的性質是能量光環,沒有這麼大的力量。是衛疏蒙用自己的魂魄撐起整個塔身。」水晶七彩長劍深深插入地面之中,光芒一點一點地淡了下去。
「衛疏蒙一死,你也會消失。他大可以讓噬魂塔徹底毀滅,卻為了保護另外三個人……他還真是傻得可愛。既然噬魂塔仍在,我何必在這裏和你耽誤時間,我走了。」撒旦之眼一離開七彩珍珠的攻擊範圍,噬魂塔轟然倒塌。
冰帝一直在等待撒旦之眼最虛弱的時候,讓他承受噬魂塔的全力一擊。噬魂塔已毀,混着自己純潔之力的噬魂塔碎片,重創了撒旦之眼,他縮回陸皓凡的體內,二者都同時受到重擊。衛疏蒙嘔出一口鮮血,他雖然還沒有魂飛魄散,但三魂六魄俱被噬魂塔所侵,他倚着七彩水晶長劍尚能站起身。
噬魂塔碎在百米以下的土地里,沒有給地上帶來損害,但噬魂塔所在的位置上已經出現一個深坑,衛疏蒙沒有被碎片和泥土掩埋,他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其他三人的蹤跡。
「冰茫。他們在哪兒?」衛疏蒙咳了一聲,坐在廢墟之上。
「都在噬魂塔的地基。」
「我去,山藤加一想用穆孝文和陸皓凡的魂魄重塑噬魂塔,不然他一輩子也逃不出這片廢墟。我光顧着防撒旦之眼,卻把這個內賊拋之腦後了。」衛疏蒙從地上起猛了,差點暈了過去,好在冰茫扶了他一把。
冥王的能力在穆孝文和陸皓凡之上,更何況二人剛才都在噬魂塔中受了傷,所以輕易被冥王制服。
「沒辦法,雖然我不應該殺你們,但是你們不死,我很難走出噬魂塔的廢墟。殺了你們,也足夠冰帝難過一陣子了。」帶着銀白色的能量光環手指首先插入了穆孝文的心臟,鮮血頓時殷紅了穆孝文的鎧甲,他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接着一把匕首從他的右手袖口中鑽了出來,筆直地向冥王飛去。
穆孝文早就醒了,但他知道以自己的實力無法與冥王硬碰硬,所以他只能選擇偷襲。匕首擦着冥王的左手扎進土地中,合併的冰魄和月魂所擁有的能量,足以廢掉冥王的一隻手。
「冰魄,月魂!你怎麼會有銀河艦隊的神兵利器!」冥王的手迅速被冰魄的寒性凍結了神經肌肉,整條手臂一瞬間動彈不得。穆孝文已經幾乎陷入昏迷,自然沒有力氣再回答他。
「山藤加一,我說過了,不要動我的人。」衛疏蒙的手握在山藤加一受傷的肩頭。
「媽的,我以為你都已經死了……」山藤加一蹲下身體,用右手撈起地上的匕首,朝衛疏蒙狠狠地刺去,衛疏蒙沒有躲,反而迎了上去。他在這一刻終於激發了七彩珍珠全部的七種力量,在山藤加一的匕首刺入他的胸口時,他手中的七彩水晶長劍,也穿透了山藤加一的心臟。
「不該你碰的人,你就別碰……大不了同歸於盡……」七彩水晶長劍碎在山藤加一的身體內,衛疏蒙慢慢向後退,把匕首從自己的胸前拔了出來,血湧入噬魂塔的地基。同樣被噬魂塔吸走的還有穆孝文的血液,和山藤加一的魂魄。
「穆孝文……穆孝文……你還活着嗎?」衛疏蒙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噬魂塔慢慢拔地而起。
「衛疏蒙,讓我帶你和穆孝文離開這裏吧。」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迴響在衛疏蒙耳邊。
「冬尼奧,冬尼奧……你是來拿我的命的嗎?」衛疏蒙感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噬魂塔一點一點吞掉。
「是的,但是我不會讓你們死在噬魂塔……」冬尼奧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只見穆孝文和衛疏蒙迎風消失在噬魂塔底部,而昏迷不醒的陸皓凡隨着噬魂塔的重塑被帶回了地面。
冬尼奧的宇宙飛船內放置了兩個像棺材一樣的白色儲藏櫃,裏面是已經化為屍體的穆孝文和衛疏蒙,無數根管子伸進它們所在的白色儲藏櫃,兩人的模樣早已被淹沒在密密麻麻的儀器之中。
隨着兩滴紅色的,像血液一樣的物體從穆孝文和衛疏蒙的儲藏櫃裏,緩緩飄出來時,冬尼奧鬆了一口氣,將這兩滴東西收在一個密閉容器中,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另一個實驗室中。她想應該為穆孝文和衛疏蒙留一個全屍,於是她關上了白色的儲藏櫃。多麼漂亮的兩個人兒,冬尼奧有些不忍。
「冬尼奧……原來你們把普渡人的火種分別放在我和穆孝文的體內。安曉凡把我們當做對付你們的利器,卻沒有想到如果他們早早把我們殺死,或許你們也沒有機會捲土重來了。」像泉水一樣清澈的聲音湧進冬尼奧的耳中。
「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聲音,衛疏蒙,你還沒有死嗎?」兩隻血紅色的眼睛圍着白色的儲藏櫃轉了一圈。
「不,我已經死了。但是因為靈魂磁卡的副作用,所以我的魂還沒有散盡。我已經記起所有的事情了……冬尼奧,你應該有方法救活穆孝文,請你救他。」冬尼奧轉了一下眼球,似乎並沒有下定決心。
「衛疏蒙,我不是人類,我沒辦法救他。你已經死了,你也沒辦法救他。想救他只能把他送回安曉凡和段斬天的身邊,可是,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冬尼奧的話沒有一點錯誤,普渡人依照自己的預言,最害怕的就是衛疏蒙和穆孝文二人,只要他們一死,普渡人踏平銀河系,搶佔銀河系資源的願望就能夠實現了。
「冬尼奧,普渡人想恢復元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使你們依靠克魯人的力量,想抵抗安曉凡的銀河艦隊也是不可能的事。只有穆孝文能幫你們爭取時間喘息,送他回去吧。」衛疏蒙的聲音弱了下來,漸漸淡在空氣之中。
「冬尼奧,衛疏蒙說的是事實。想要救活穆孝文,安曉凡和段斬天一定會有所犧牲,這等頭疼的事情就留給他們慢慢思考,我們要在這段時間內繁衍物種,才能與他們奮力一戰。」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聲音出現在宇宙飛船之內,這個聲音正來源於剛才飄出衛疏蒙和穆孝文體內的兩滴紅色液體。
「貝德拉,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從冬尼奧聲音的抖動程度,就知道她陷入了激動和狂熱的狀態之中。
「冬尼奧,我還有最後一件事要拜託你……不要讓其他人看到我的樣子,毀掉那具屍體……」衛疏蒙的聲音忽然消失在風裏。
「小蒙?小蒙?」冬尼奧血紅色的雙瞳貼在白色的儲藏柜上。
「魂飛魄散。你再喊也叫不回來他了……」貝德拉的紅色眼珠出現在冬尼奧的對面,
「不,我只是想告訴他,其實他已經恢復了以前的容貌,他還是那麼美麗和可愛,和我們當初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冬尼奧的單眼皮閉了起來。
「你先把穆孝文送回銀河艦。我現在的體能和能力才剛剛重建,需要用新鮮的人類屍體作掩護。本來就沒有人見過衛疏蒙的真實面容,我就借他的身體一用,或許,我還能找到方法,把他重新帶回我們的身邊。」貝德拉的話音一落,便鑽進藏有衛疏蒙屍體的白色儲藏櫃中。接着,白色的柜子一動,一隻纖細的手從柜子裏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