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紅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漬,譏笑一聲,「不知道怎麼形容,便讓人踹我一腳?!」
「呵呵,婉郡主還真是聰明絕頂啊!」
木婉倒是不在乎她話里話外的諷刺,無奈地說道:「沒有辦法,若不是你的話,那便是我了。」
「我自然是不會傻傻的等着你來踹我的。」
木婉認真地看着她,顯得十分誠懇。
真是夠無賴的!
秋紅狠狠地瞪着木婉,恨不得啐她一臉的血。
她突然勾起嘴角,笑得無比得意,「婉郡主難道就沒有想過,很有可能是雅郡主的慘叫聲麼?」
小雅?!
木婉的心裏一顫,眼睛微眯,閃出一道危險的光。
隨即,抿着嘴唇笑了,「怎麼,想要嚇唬我?」我可不是被嚇大的。
秋紅呵笑一聲,「呵呵,婉郡主想多了。我不過是提醒你一句而已。」
「還有,婉郡主不會不知道,這個世間還有易容術吧?」
木婉的眉頭不由得一蹙,「你的意思是說,跟在小雅身邊的綠珠,其實是假的?」
秋紅沒有說話,只是給了木婉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
木婉歪頭看着她,「那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暗衛一說嗎?」
秋紅面色一頓,「你的意思是說,在你的身邊,有陛下給你的暗衛?!」
隨即搖頭道:「這不可能。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你吩咐暗衛什麼。」
怎麼會有暗衛跟過去呢?你這算是自我安慰嗎?
木婉十分有耐心地解釋道:「陛下安排的暗衛不僅是跟着我,還有人跟着小雅的。」
「通俗一點講,就是如何小雅離開的話,暗衛自動就跟上了。」
秋紅:「我還是不明白,你是從什麼時候識破的?」
木婉歪頭認真地想了想,「就是從我聞到茶香時,便心生警惕的。」
「其實,茶是好茶,單獨煮上一壺是沒有什麼的。」
「壞就壞在煮茶的地方,是在竹林。竹林本來也沒有毒。」
「和茶香混合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只不過有人事先在竹葉上塗抹了一種特殊手法炮製的百花蜜。」
「這種香氣會讓人精神恍惚。我沒有說錯吧?」
秋紅靜靜地趴在地上,看着木婉的嘴一張一合。
眼皮有些支撐不住,精神也有些恍惚,嘴裏嘟囔着,「你竟然什麼都知道。」
「那你還要我帶你出來做什麼?」
木婉笑了,「我若是不如此做的話,如何將計就計,看你耍什麼花樣兒呢?」
秋紅惡狠狠地瞪了木婉一眼,「你還真是夠閒的。」
木婉笑盈盈地回道:「你說得沒錯,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找點有趣的事情來做。」
「嘶~~」秋紅覺得胸口處越來越悶,每次呼吸,都會覺得鑽心的痛。
她忍不住哼哼出聲,「林木婉,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麼狠?!」
她沒有對自己痛下殺手,卻只是打斷了自己幾根肋骨。
並且,是折斷的肋骨已經傷及肺部的那種。
剛開始還不覺得什麼,現在越來越嚴重了,甚至喘氣都成了奢侈。
對上她那憤恨的目光,木婉是絲毫不懼的。
她嗤笑一聲,「你何必這樣看着我呢?若是咱們之間的位置互換一下,我相信,我定然會比你更慘的。」
秋紅勾了勾嘴角,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只是,這一絲得意還沒有掛多久,便疼着直皺眉頭。
木婉輕聲說道:「所以說,說話之前,還是應該過過腦子的。」
「對了,等了這麼都沒有看到你的主子出現,是不是說,你如今已經成為一顆棄子了?!」
秋紅有些納悶兒地看着木婉,「你到底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木婉抿嘴一笑,「你不必做出這一副假裝不知道的樣子。若不是還有人會來,你會如此平靜地躺在那裏,聽我閒扯。」
秋紅的氣息越來越不均勻了,她喘着粗氣問道:「你說說吧,到底是怎麼識破我的、」
「即便是發現了竹香、茶香有異,也不應該直接懷疑到我的身上的。」
「或許,我也是一個無辜之人呢?畢竟,我是一個低等的小宮女。」
聽着她條理清晰地分析着當時的情形,木婉忍不住點頭道:「都到這個時候了,頭腦居然還是如此清楚。」
「不錯,是個伶俐的。只可惜,你就是敗在了這股聰明勁兒上了。」
秋紅閉着眼睛,不讓額頭上的汗珠流入眼睛裏,嘴裏喃喃地問道:「這話······怎麼說?」
木婉:「你一個十五歲,進宮不到三年的小宮女,竟然對宮裏的事情知之甚多。」
「而且,對御花園裏的亭子,更是如數家珍。你不覺得,這很讓人費解嗎?」
秋紅長嘆一口氣,「是我疏忽了。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聰明?!」
木婉:「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敢苟同了。」
「這麼明顯的漏洞,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所以說,你剛才的話不是誇我,是在罵我。」
看木婉一本正經的樣子,秋紅一口氣卡在胸口,憋得她那是相當的難受。
她用力地揪着胸口的衣服,一咬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只是這口氣上來了,整個胸口像是要被炸開了一般。
她滿眼哀求地看着木婉: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木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還是等你的主人來吧。好歹,讓你們見上一面。」
秋紅臉色青紫地搖搖頭,聲音虛弱地說道:「不會來了。」
都已經等了這麼長時間,肯定是不會來了。
木婉笑着說道:「怎麼對你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呢?」
「你的主子或許還不知道你已經暴露了。可他一定是知道,你已經把我引到這裏了。」
既然精心策劃了這一切,怎麼會在最後一步退卻了呢?
秋紅:「你·······你怎麼知道·······是·······是主子要來殺你,而······而不是我·······咳咳·······」
木婉:「因為你不會武功啊!畢竟因為季嬪的事情,宮裏的人幾乎都知道了我的身邊有暗衛的。」
「所以,你的主人怎麼會派你一個小蝦米來完成這麼重要的任務呢?」
「怎麼不會?」秋紅一幅你想多了的表情,「因為有迷香的緣故,你不會對我有任何防備之心的。」
「所以,我只要將你引到潭水邊,並且將你推下去便是了。」
「原來,你們的計劃是這樣的。」木婉恍然,「只不過,將我推下水後,你也活不成了。」
「呵呵·······」秋紅苦笑道,「我的命如草芥,死不足惜。」
「這麼勇敢啊!」木婉十分佩服地點點頭,「別說,我都要被你給感動了。」
「那麼,你的主子見你這樣,一定也十分欣慰吧?所以,他如此放心你不會將他供出來?!」
秋紅喘息道:「陛下對我當然是放心的了。」
「呵呵·······」木婉忍不住笑了,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
她佩服地點點頭,「沒錯!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以說,我都是陛下的人。」
秋紅不可置信地眨巴眨巴眼睛,「你·······你居然不相信········我的話?」
「我相信!」木婉點頭,「我從來都沒有反駁你,怎麼是不相信呢?」
秋紅用力地捂着胸口,難受地似乎快要死去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你快點殺了我吧!
這種想喘氣卻不能喘,不喘氣卻憋得受不了。
木婉像是沒有看到秋紅的難受一般,語氣平靜地說道:「而且,我也相信你的忠心。」
「當然了,這份忠心不是對陛下,不是對大興,而是對你的主子。」
木婉一臉悠閒地看着眼前的人,卻見她嘴唇緊抿,目光閃爍。
什麼意思?
木婉的腦子裏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同時,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腦子裏。可還沒有等她抓住,便一閃而過。
算了,不管這些了。
木婉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認真地對付起眼前的這個人。
秋紅垂下眼帘,已經不想看到木婉那一幅裝傻的樣子。
而且,她現在也不能指望木婉動手給她一個痛快了。
再者,她也想試着將自己給憋死。當然了,這想法也只是想想。
因為憋死和痛死,都是一樣痛苦的。
木婉訝異地問道:「咦,你這是在做什麼?該不會是想將自己給憋死吧?」
「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想憋死,你是擔心你臉上過多的表情暴露了更多的信息。」
秋紅的肩頭一顫,隨即恢復了平靜。
木婉頓時瞪大眼睛,「什麼意思,被我猜對了?!」
秋紅垂着頭,徹底將耳朵封閉了。
木婉轉頭看着流珠,「她這是什麼意思?」
流珠不以為意地說道:「管她是什麼意思的。反正我就這樣看着她痛苦便對了。」
「說得也是!」木婉很認真地點點頭,「只是可惜了。這麼聰明伶俐的小姑娘,如今就要·········」
「唉,真是令人唏噓啊!」
「噗!」一大口鮮血從秋紅的嘴裏吐了出來。
她心裏清楚,這是被氣的,不是憋的。
木婉就站在一旁跟流珠閒聊,「我猜啊,她的主子根本不在宮裏。」
「宮外的人?!」流珠有些納悶兒,「不是宮裏的某位娘娘嗎?」
木婉搖頭,「應該不是。若真的是宮裏的哪一位,恐怕很快就過來了。」
兩個人站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說着,根本就不在乎躺在地上的秋紅的感受。
同樣,秋紅也當自己不存在。她縮着肩頭,儘量當自己不存在。
只是,兩個人的聲音卻不時往耳朵里鑽。她煩躁地捂着耳朵。
可是,胳膊一動,整個胸口要炸開了。
她痛苦地躺在地上,「你······你若是能給我一個痛快,我·······便告訴你·······告訴你·······」
流珠搶話道:「告訴我什麼?告訴我們你的主子是誰?」
秋紅斷斷續續地說道:「那個·······那個·······」
木婉輕聲打斷她的話,「算了,你既然不想說。那就不必說了。」
「你選擇怎麼死,那是你的事情。可是,你不應該替你的家人決定。」
流珠:「決定什麼?」
木婉:「決定死法啊?!」
「哦,是這樣啊!」流珠恍然大悟,「是啊,像她這樣的,陛下肯定不會放過她的家人的。」
「說不定還要株連九族的!你說說,你這是何苦呢?你的家人中,或許有耄耋老人,或許有襁褓里的嬰兒。」
「唉,老人就算了,那孩子呢?還沒有來得及長大,便·······唉!」
「不·······」秋紅顫抖地支起身子,「郡主······」
流珠撇撇嘴,「這個時候知道喊郡主啦?!」是不是有些晚了?
秋紅沒有在乎流珠的態度,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木婉。
那意思很明顯,郡主,我現在說,還來得及嗎?
木婉挑了挑眉頭,你說呢?
秋紅想伸手扯住木婉的裙子,可伸了伸手,便僵住了。
她垂下手,面露懇求道:「郡主·······」
木婉收斂起臉上的嬉笑,認真而嚴肅地看着她,「秋紅,如果,你的主子真的不是一般人的話。」
「那你所犯之事就大了。至於你的家人,我只能說,讓他們自求多福了。」
「不······」秋紅這次的懇求之色十分真誠,「郡主,我的爹娘·······我給你磕頭。」
木婉嘆息道:「看來,我猜對了!」
「你的主子,並不在宮裏。或許,你的身份也是假的。」
「你現在做出這份姿態,不過是想要混淆視聽而已。我說的沒錯吧?」
她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逝僵硬。
木婉:「看來,我說對了。這樣看來,你自從受傷後,便是在演戲,是嗎?」
秋紅瞪大眼睛,差點氣裂了,你胸口受這麼重的傷,裝一個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