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失蹤,病人消失,媒體收到匿名信,屍體分藏在病院之內。」
「不斷變化的血字留言,禁閉的房間裏傳出低語,是誰在午夜打開了門上的鎖鏈?」
「他們看到了什麼?為何在最後一個夜晚全部發瘋?誰是病人,誰是醫生?」
「慘叫、尖嚎,切割、縫合,人性被肢解,漆黑的病室里太陽永遠不會升起。」
劉刀只是隨便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信息,心跳就開始加快,感覺呼吸都變得不是那麼順暢了:「用不用再考慮一下?」
他來之前擔心陳歌會因為薪酬、場景安全等問題拒絕合作,所以準備了很多備用方案。
想着無論對方提出什麼樣的要求都可以滿足,可真正談起來後,他才發現事情一上來就脫離了掌控。
鬼屋老闆不僅沒有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還嫌棄他們提供的場景太假,最後竟然自己上網挑選了一個看着就十分驚悚恐怖的廢棄醫院!
這人是變態吧?
劉刀在心裏嘀咕了一句,笑容略有僵硬:「陳先生,你挑選的這個地方我們的工作人員恐怕不敢進去,如果你覺得劇本不合適的話,我們可以再修改。」
「沒事。」陳歌擺了擺手。
「感謝理解,那我們商量一下劇本吧?」
「不需要工作人員陪同,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
「你是不是哪裏誤會了!」劉刀冷汗都下來了,他想了半天才組織好語言:「你真要一個人大半夜去那地方直播?」
「有問題嗎?」
看着陳歌平淡冷靜的樣子,劉刀覺得自己這幾天熬夜整理的方案全白費了:「沒問題,你再看下合同,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提。」
他從黑箱子裏取出一份臨時合同,陳歌掃了幾眼,合約很寬鬆,雙方是第一次合作,決定先試試效果。
陳歌要在直播間裏推送劉刀提供的廣告,相對應的,他們會為陳歌爭取平台推薦和渠道。
「我看過你的所有直播,其他都還好,只是設備不太專業。」劉刀在陳歌看合同的時候,把黑色箱子打開,放在兩人中間:「這是我們借給你的直播設備,gopro可攜帶防水防震相機,通常是極限運動團體在跳傘、滑翔、潛水時拍攝用的,旁邊是防滑胸帶支架和腕帶固定攝像頭,下面是手持固定器,無線耳麥。等你開播後,我們會有專門的人幫你進行轉播,你也可以通過自己手機在短視頻平台觀看。」
劉刀逐一介紹黑色手提箱裏的東西:「你先回去熟悉一下用法,秦廣下一次探靈的時間還沒有確定,但肯定在三天之內。我們的直播和他定在同一天,是成是敗就在此一搏。」
畢竟是跟秦廣這樣的大主播爭奪熱度,劉刀心裏也沒多少把握。所以他拿出的合同只是一份臨時合同,直播一次後就會作廢。
規避風險是商人的天性,這一點陳歌也理解,簽完合同,陳歌從劉刀手裏接過黑色箱子。
「等我確定秦廣的直播時間後會通知你,希望你能做好準備。」劉刀朝陳歌伸出了手:「合作愉快,還有一定要注意安全。」
「恩。」目送劉刀離開,陳歌把手提箱放進員工休息室,繼續在外面賣票。
中午的時候天色突然變暗,下午兩點多,空中飄起了小雨。
道路被打濕,遊客越來越少,陳歌看着漸漸冷清的新世紀樂園,心裏其中並不好受。
每天來鬼屋遊玩的人在增加,但樂園整體的遊客量卻在不斷減少,如果新世紀樂園被關停,他的鬼屋自然也會受到牽連。
「恐怖場景數量遠遠不夠,想要憑藉鬼屋支撐起整個樂園,太難了。」現在新世紀樂園之所以還能繼續營業,是因為在九江沒有對手,可要是等東郊的未來虛擬樂園建成,新世紀樂園恐怕會被遊客徹底拋棄。
「老闆,想什麼呢?」徐婉拿着傘從鬼屋裏走出,站在陳歌旁邊。
「沒事。」陳歌扭頭看了看徐婉:「今天辛苦了,提前下班吧,我也要去把人偶身體給做出來了。」
打掃了一遍衛生,陳歌鎖了恐怖屋大門,拿着傘趕往製作人偶的工坊。
還沒走到地方,陳歌就遠遠看見,錢老闆蹲在路邊,正在跟賣炒酸奶的大哥聊天。
「你怎麼跑外面來了?」
錢老闆抬頭發現是陳歌,費力的站了起來:「兄弟,高端定製的事考慮怎麼樣了?我有預感你會引領一場前所未有的變革。」
「沒興趣。」陳歌來到地下工坊,埋頭製作起人偶身體。
「再考慮一下吧,你將成為一個新興行業的教父啊!」
……
晚上九點半,所有人偶的身體製作完成,二十四個用報紙包裹的無頭軀體立在工作室里,那場景極為壯觀。
「太真實了,簡直就是藝術。」
「人偶先放在這裏,明天早上我會過來拉走。」陳歌抓住錢老闆的肩膀:「遠距離欣賞可以,千萬別碰它們。」
交代了幾句,陳歌就拿着傘離開了。
他從地下通道走出,雨越下越大。
「二十四個實體人偶,這要怎麼拉回去?明天請徐叔幫下忙好了。」他打開傘,順着街道往外走,兩邊的商鋪都在收拾東西,還有幾個商鋪主人在喊自己孩子的名字,似乎是準備關門回家了。
陳歌一開始也沒在意,直到他路過街道後面的一條小巷時,突然聽見了一個孩子的哭聲。
扭頭看去,巷子裏站着幾個年齡不大的男孩,他們正拿着石頭和酒瓶朝某一個地方扔。
其中有一個孩子手指好像劃破了,一邊哭,一邊從地上撿起碎磚塊砸向牆角。
「家寶、家明,別玩了,準備回家。」旁邊一個彩票店老闆走到小巷口喊了一聲。
「爸,我弟被貓抓了!」其中一個高個男孩喊道。
「讓貓抓了?快讓我看看!」男人匆匆跑進小巷,陳歌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男人看到自己孩子手指被抓破,心疼的抱起哭泣的小孩,不斷安慰。
看到自己父親過來,男孩哭的聲音更大了。
「沒事,爸幫你報仇,是不是這隻貓抓的你?」他撿起地上的磚頭就砸了過去,一點也沒留手。
磚頭砸在肉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陳歌用小腿擋住了磚頭,他站在小巷中間,看着角落的一個爛紙箱。
紙箱裏有一條身上污跡斑斑,從眼角到嘴巴被劃爛的白貓。
這貓很兇,張牙露齒,遍體鱗傷,血流進眼裏了還死守着紙箱。
「它為什麼不跑呢?」陳歌往前走了一步,這才看到爛紙箱裏,還有四隻小貓,只不過小貓全都已經不行了。
旁邊的小孩手裏拿着尖銳樹枝,碎酒瓶和磚塊扔了一地,可就算這樣,紙箱裏還是乾乾淨淨。
「你這人有病?」男人專門從巷子口找來掃把,他一手推向陳歌:「讓開!」
小腿還有些疼,男人推過來的時候,陳歌也不知道為什麼,用力扣住男人的胳膊,將他狠狠撞倒,然後一手抓住他的頭髮,把他的頭按在泥地里。
瞳孔縮小,陳歌的眼睛變得極為嚇人,那目光就如同死人睜眼一般。
陰瞳!
男人原本還想反抗,可當他看到陳歌的臉後,感覺渾身發冷,牙關都在打顫。
「有事好說,好說。」男人扔了掃把,癱在泥地上,聲音發抖:「這周圍都有監控的,為了一隻流浪貓不值當,我馬上走。」
眼眸慢慢恢復正常,陳歌鬆開了手。
「家寶、家明。」男人小跑着離開,其他幾個孩子也趕緊跟了出去。
後巷恢復平靜,陳歌看了一眼牆角的爛紙盒,他剛想靠近。那隻受傷的白貓就弓起身體,雙耳壓低,瞳孔變成一條垂直狹小的縫隙,隨時準備進攻。
它很害怕,拒絕任何活人靠近。
緩緩蹲下身體,陳歌沒有去做那些會讓白貓感到威脅的事情,他只是把雨傘打開,放在了爛紙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