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嬰咬死了這孩子是她生的,而且她說話時面不改色,極其鎮定,根本就看不出慌亂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反倒是給了齊雍一種錯覺,好像是他太過大驚小怪,她消失了半年不知去了哪兒,回來抱着個孩子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站在床邊,齊雍的面色千變萬化,他自然不信這孩子是姚嬰生的。人又不是動物,半年怎麼可能生得出來孩子?
只是,當他仔細的看那個小東西的時候,卻發覺,好像長得和她真有點兒像。
一時間,齊雍便認為自己看錯了,不可能。
可是,再忍不住仔細觀察,他居高臨下,漆黑的眸子在觀察的同時又有些想避開,或許是潛意識裏的不想承認他和姚嬰長得像。
姚嬰盯着他那表情,可以說很精彩了。
想好的說辭,再次重回腦海,他即便接下來會生氣,會發怒,或是拆穿她的謊言,她都有法子應對。
就在這時,魏叔出現在門口,「公子,阿嬰姑娘,大夫和奶娘都過來了,可是現在叫他們上來?」
「是,叫他們上來。」姚嬰立即答道,她很擔心。
而此時,齊雍的面色也做了調整,盡力的把臉上的那些情緒掩下去。
找來的大夫和奶娘都進來了,姚嬰也抓緊時間跟那大夫說那個小傢伙的情況,尤其是他這麼些日子沒有大便過,更沒有哭過發出聲音。若不是他驀一時的動手動腳,感覺好像有那麼些力氣,真的會以為他隨時要沒命了。
姚嬰說的很清楚,所有的情況,以及她的擔憂,條理清晰。
那老大夫看起來很有經驗,一把年紀,頭髮和鬍鬚都是白的,但是精神矍鑠。
放下背來的藥箱,他掀開被子,給那個光溜溜的小傢伙檢查。
他還是那通身發紫的樣子,太小了,在齊雍看來,跟剛出生的小貓也沒什麼區別。
那老大夫仔細的檢查,將他的小腿兒拎起來,他好像還不太樂意,一根手指那麼長的小腳丫還在蹬。
魏叔也站在不遠處瞧着,他還是覺得這孩子像姚嬰。
齊雍微微轉過臉去,面對着窗戶的方向,他心中的複雜難以想像。
如若當下他真實表現,事情的發展可能會得不到控制,必然會引得所有人猜測,猜測姚嬰到底是跟誰生了孩子。
那個小小的生命,看起來岌岌可危,連眼睛都睜不開。
有那麼一瞬,他倒是生出一股想把那個小東西從窗戶扔下去的衝動。
站在一邊看着,姚嬰也根本沒有過多的心思去理會齊雍。
那個老大夫的手法很特別,他也不知從藥箱裏拿出個什麼來,好像是要給那個小傢伙通氣一樣,只是很快的,綠色的大便就出來了。
看見的瞬間,姚嬰忽然覺得心下一定,到底是她沒有經驗。同時又覺得慶幸,幸虧早早的把他帶出來了,否則沒準兒真的會被屎給憋壞了。
那個奶娘是有經驗的人,綠色的便便拉出來,縱觀這裏幾個人都不動彈,她就上手來幫忙,把弄髒的被子撤走。
又找那看起來很好說話的魏叔要熱水,照顧孩子這種事,她是得心應手。
不過片刻,護衛將熱水送上來,那奶娘洗了手巾,將那小傢伙的屁股擦乾淨,他期間一直在蹬腿,瞧着似乎有力氣多了。
老大夫也在此時跟姚嬰說這小傢伙的情況,早產,而且身體冷的不正常,必須得儘快的讓他溫暖起來,決不能再着涼。
雖說他不睜眼睛,但是他剛剛撥開他眼皮看了看,眼睛是沒問題的,只是因為早產的原因,所以才會如此脆弱。
這接下來的護理得耗費許多的心力,別說早產的孩子,就是一些足月的孩子生下來,都會因為各種突然的病症而沒救,畢竟他們太脆弱了。
早產?
這兩個字於齊雍來說,亦是不同。
臉對着窗子的方向,他輕輕地緩了緩,面色也沉靜了下來。
「回皇都吧。」可以叫太醫院的太醫來給這個脆弱的小東西診斷,而且,還可以調派來最好的奶娘和嬤嬤侍女。
轉眼看向齊雍,他已面上一派沉靜,漆黑的眸子看起來深如子夜,所有的情緒都被遮掩了起來。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魏叔立即應聲,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姚嬰微微點了點頭,之後再次與那大夫詢問,他不會吸吮,這些日子給他餵食,都是一滴一滴的滴進他口中的,而且看起來吞咽好像也有些困難。
老大夫卻是說,早產的孩子會有各種不同尋常的情況,所以,定論也不能下的太早。
正好有奶娘在這兒,奶水充足,先讓他試一試再觀察不遲。
姚嬰點頭答應,之後,那奶娘便過來,把那小傢伙連帶着被子一併抱起來了。
她抱着的之時看起來就好多了,特別的熟練。
齊雍也在此時舉步走了出去,老大夫也出去了,房門關上,給留出空間來。
站在走廊上,齊雍的面上沒什麼表情,漆黑的眸子卻是複雜不定。
從下面又上來的魏叔,還有其他數個剛剛趕回來的人抵達近前,他們面面相覷,想說恭喜,但看着齊雍的面色,好像情況又不太對似得。
不知該說些什麼,各自的沉默不語。只是沉靜的片刻後,他們便聽到了房間裏傳來姚嬰的笑聲。
笑聲雖不高,但是能聽得出,她好像很高興。
忽然之間的消失這麼久,他們都被調派到了北方來,這半年,他們可是把這雁城以及附近的城池搜遍了。連塞外都去了數次,但沒有發現半點兒關於她的蛛絲馬跡。她就像是忽然之間人間蒸發了似得,不留一點兒痕跡。
這半年來,他們奔走疲累倒也罷了,也不算什麼。看起來最受影響的是齊雍,這半年他一直都在北方,南邊出現了不少情況,都耽擱了。
最初他的命令是秘密的尋找姚嬰,但後來,便不得不大張旗鼓,他畫了諸多她的畫像分發到各城。但凡誰能提供線索,就會給一大筆的銀錢。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被從內打開,姚嬰走了出來。
與站在外面的人見面,大多她都認識,是長碧樓中都有些地位的人。
輕輕地點頭,對於這些人全部都在這兒,她倒是稍稍的有些意外。
她消失不見,這裏的動靜比她想像的要大得多。
關上房門,她先與那個老大夫說了情況,那個小傢伙會吸吮了,並且成功的通過自己的努力吃飽了。
老大夫捻着鬍鬚輕輕點頭,眼下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小傢伙渾身冰涼了。
一個小孩子,這麼涼可不是好事,而且呼吸有點微弱,又沒力氣睜眼睛。這般小,無法給他吃藥。
姚嬰點頭答應,她也知道這不是好事兒。所幸已經出來了,這外面如此溫暖,總是能想出法子來的。
已說完,那邊齊雍便抓住了她的手,拽着她朝着這二樓最遠的房間走去。
魏叔等人站在那兒,之後該陪同老大夫的陪老大夫,等着一會兒再去給那個小傢伙瞧瞧。魏叔又叫其他人去購置一些嬰孩物品,姚嬰就那麼把那孩子抱回來,連件衣服和被子都沒有。
而邊角的房間裏,姚嬰被拽進去,齊雍鬆手,她就雙腿發軟的往地上墜,驚得他又立即把她給攬了起來。
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通,她也的確是蒼白又虛弱,他薄唇緊抿,一時間倒也心軟了。
一直把她攬到床邊讓她坐下,他站在那兒嘆了口氣,「累了就先休息吧,那個孩子、、、有人照顧。」
姚嬰的確是有些支撐不住了,從冰谷出來這幾天她都沒合眼,甚至只吃了幾口東西,一路無比擔憂又精神緊繃着。
剛剛親眼得見那小傢伙憑藉自己的努力喝到了奶水,她真的驚了,同時心裏頭的一塊大石落了下去,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了。
看他站在那裏來回踱步,顯然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是,又在隱忍不發。
烏溜溜的眸子固定在他身上,姚嬰的嘴角動了動,之後她開口道,「你得承認這個孩子是你的,不然的話,所有人都知道你戴了綠帽子。」
踱步的動作一頓,齊雍一口氣哽在那兒,雙手無意識的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跳起來了。
「孩子不是我生的。」看着他的手,姚嬰終是說出了這句話。
那個人轉過臉來看她,她也在盯着他,四目相對,姚嬰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複雜,他被她忽悠的都不敢信她的話了。
「雖說不是我生的,但我得負責。同樣,你也得負責。」她接着說,她本來還想忽悠他,說這孩子就是他的種呢。可是,他此時的模樣看起來太可憐了,無緣無故的就多了頂『綠帽子』,好慘。
略沉吟,齊雍隨後旋身在她身邊坐下,視線向下,他也看到了她的手。她的手背上多處凍瘡,顯然一直待在特別寒冷的地方。
抓住她的手,齊雍輕嘆口氣,「所以說,這孩子是你哥的。」和她長得像,不是她生的,同時能讓她奮不顧身,把他都給拋了,那答案只有一個了。
這姚寅真是好樣的,他一點兒都不知道,居然還找了個女人給他生孩子?
可是,他的情況,能生出孩子來麼?
「我一直以為,我們姚家此生也就這樣了,不會再有下一代。但誰又想到,老天仁慈,贈予了一個孩子來。之前我說,我哥變成那樣你得負責。現在,你不用直接對他負責了,有一個更小的,你負責他就好了。」姚嬰也覺得自己或許是有些過分,但,沒有辦法。
不說實話,這小傢伙的來歷在齊雍這兒就過不去,他會一直查。
齊雍握着她的手,此時好像終於釋然,彎起唇稍,他笑了一聲,「你們兄妹真是膽大包天。」
姚嬰看着他,也不由得露出笑意,「反正我剛剛在下面說那孩子是我生的,再否認他們都不會信得。所以,你也有兩個選擇。一是承認這孩子就是咱倆生的,給他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或者,就說是我和別人生的,那你就得接着一頂『綠帽子』了。你選吧。」趕鴨子上架,她也不是不會。在冰谷里那麼長時間,她可是想了很多招兒。
漆黑的眸子被笑意所掩蓋,齊雍驀地抬起雙手捧住她的小臉兒,微微施力把她拖到自己面前,「本公子還真是拿你沒辦法了呢。」看來,這小狐狸是早就想好了怎麼對付他了。
把他嚇死了,他一直在隱忍,若再衝動一些,在她說那孩子是她生的時候,就把那東西扔出去摔死了。
彎起眉眼,她甚至還想過,她一直咬死了那孩子就是她生的。他或許也會為了面子,承認孩子是他的,畢竟被戴綠帽子這種事兒,太失尊嚴。
重新抱住她,將她鎖在自己懷中,齊雍長長的嘆口氣,「你臨走之前,一直獻媚,我竟毫無察覺。你們兄妹倆早就計劃好了,你卻能忍着隻字不提。還有那羅大川,以及你養的那隻鳥,怕是也早就知曉你行蹤,尋找你時毫不盡力。你會和羅大川提前通氣,卻不與我提隻言片語,也未免太狠的心。」同時,也有些傷人。
「我沒告訴羅大川我去哪兒,我只是告訴他,在我不在的時候看管好金隼,別命令它去找我,待我回來了,就和他去闖塞外。」羅大川又怎會知道她去了哪兒。
「你做的這些決定,有哪個與本公子商量過?算了,不與你計較,若真計較起來,打死你的心都有。」更用力的把她抱到自己身上,她可比半年前纖細多了,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什麼重量,再加上她滿手的凍瘡,可見這半年來都經歷了什麼。
任他抱着,姚嬰枕在他肩膀上,活人的熱度,活人的呼吸,活人的心跳。
她現在,果然更喜歡活人多一些。
在那個寂靜到恍若死亡之地的地方待了太久,她現在聽着齊雍的聲音都覺得好驚奇,同時也發覺,她真的挺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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