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堂輕聲哄道:「咱們星夜兼程趕了一個月的路,小酒定是疲憊不堪。先好好休養着,過幾日封后大典你才能有精神。」
見蘇酒不吭聲,他親昵地替她抿了抿一縷鬢髮,「小酒貌美,封后大典時,定要驚艷所有人。」
「這麼多日一直不曾問表哥,舅舅他們去哪兒了?」蘇酒抬起乾淨無邪的雙眼,「原以為他們在南疆,可是在這裏並沒有看見他們。」
蘇堂眼底神色變幻。
他很快露出沉重悲痛的表情,「當年南疆叛賊發現了父親的蹤跡,所以派兵追殺。爹娘和姐姐不幸罹難,只剩我與你苟活人世。小酒,你娘親不幸葬身燕子磯火海,多年來你在我家長大,咱們自幼約為婚姻,感情很深。爹娘他們走後,世上便只剩咱倆相依為命……」
蘇酒凝着他。
燭火搖曳,她看見男人眼睛泛紅,悲痛欲絕。
並不像是在撒謊。
她輕聲:「表哥……」
「別再喚朕表哥。」蘇堂伸手掩住她的唇瓣,「與其他嬪妃那樣,喚朕皇上。」
蘇酒眯了眯眼。
她頓了頓,試探道:「八歲以後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不知道是否曾與表哥成過親?至於夫妻之禮……」
「你這幾年被賊人擄走,自然不曾與我成親。至於夫妻之禮,更是從未有過。」
天色漸晚,蘇堂說着說着,俊臉上情緒晦暗而危險。
大掌悄然握住蘇酒的小手,他突然翻身,一手撐在蘇酒耳畔,俯首凝向她,「總歸封后大典在即,小酒可要與朕……試試?」
蘇酒也凝着他。
這個男人與記憶之中的表哥相差甚遠。
從裏到外,雖然看着非常誠懇,但她莫名其妙嗅到一股虛偽。
他沒有碰過她,可她分明懷着身孕。
那她肚子裏的寶寶,是誰的孩子?!
蘇堂見蘇酒久久沒說話,以為她允許,於是果斷地朝她俯首。
蘇酒利落地甩了他一耳光!
她推開蘇堂,清媚的小臉上寫滿抗拒,「不願意。」
「小酒?」
「不願意。」蘇酒下意識捂住肚子,回絕的非常果斷,「在沒有弄清楚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之前,我不想當你的皇后,也不想與你有任何肌膚之親。」
沒有愛意。
她很清楚,在面對這個男人時,她沒有絲毫男女之間的愛意。
蘇堂唇線凜冽。
須臾,他依舊是那副悲痛神色,「小酒不信任朕?從前你總愛說喜歡朕,想與朕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你現在……朕憐惜你失去記憶,你能不能也憐惜朕,叫朕不必每日為你牽腸掛肚?!蘇酒,別再傷害朕了!」
他聲音沉痛至極。
蘇酒閉了閉眼。
細白小手緊握成拳,她的潛意識強勢得過分,根本不容許她應允這個男人!
「呵。」蘇堂忽然自嘲一笑,「枉朕這些年對你一往情深,原來你心底根本就沒有朕!你說的那些動人情話,不過都是為了哄朕開心吧?」
蘇酒很討厭這樣的蘇堂。
她冷聲:「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你不覺得這樣逼我,其實是一種綁架嗎?蘇堂,我不要當你的皇后,更不想與你有任何肌膚之親。請你從我的寢宮走開!」
蘇堂的腦袋轟然炸了。
他死死盯着蘇酒,眼眸幾近血紅。
他花了那麼大的精力才培養出一隻誅情蠱,可是蘇酒即便遺忘蕭廷琛,也仍舊沒有愛上自己……
他這麼久以來的努力,像是一個笑話!
燭火在他詭異的眼瞳中跳躍。
他按捺住脾氣,漫不經心地起身理了理龍袍,「朕如今是南疆的帝王,也算權傾天下,說一不二。小酒,讓你做皇后,並非是徵詢你的意見,而是告知你結果。如果你不聽話,朕不敢保證對你做出什麼。你也不希望,咱們的第一個孩子,是用強才生出來的吧?」
蘇酒面頰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她緊緊抓住緞被,沉默地垂下眼睫。
蘇堂低笑兩聲,大步離去。
寢殿恢復寂靜,蘇酒伸手放下帳幔。
密閉的空間令她稍微多了些安全感,她把自己裹在被子裏,雙掌下意識放在肚子上。
既來之則安之。
不管蘇堂想怎麼樣,不管寶寶的親爹是誰,她唯一要做的,是保護這個孩子!
……
蘇堂口中的封后大典轉眼即至。
整座皇宮裝飾一新。
長樂大殿外,百官攜帶家眷立在紅毯兩側,後宮嬪妃無一缺席,個個臉上妒恨交織、精彩紛呈。
幾名嬪妃好奇不已:
「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能讓皇上冊封為后?」
「咱們進宮兩三年了,還沒摸到後位半根毛!」
「真為顏姐姐惋惜,平日裏明明最得皇上寵愛,在咱們之中家世也是最好的,卻沒能當上皇后……」
坐在中間的美人,漫不經心地扶着宮婢的手。
這些天她也不是沒有打探過那個女人的情況,只是重華宮守衛森嚴,她的人根本安插不進去。
效忠她的醫女也莫名其妙死在重華宮,卻不知究竟是怎麼死的……
她眯了眯眼,瞥向長樂大殿。
那個女人被皇上牽到殿檐下。
她穿南疆的宮裙,紅寶石流蘇額飾襯得她清媚艷美。
果然媚色撩人……
美眸中掠過妒意,長長的指甲悄無聲息地收緊,惹得宮婢疼痛不已,卻不敢呼出聲。
一重重好奇和嫉妒的視線集中在蘇酒身上。
蘇酒漠然而立,在接受了百官朝拜之後,仰起小臉望向蘇堂,「皇上可否容我說幾句話?」
蘇堂以為她服軟了。
他笑容溫柔,「小酒隨意。」
蘇酒一步步踏下漢白玉台階。
長長的朱紅宮裙曳地,她掃視過文武百官和後宮嬪妃,嗓音清越:「勞煩諸位進宮觀禮,只是今日這場禮,並非封后之禮。」
蘇堂盯着她的背影,心底咯噔一下。
沒等他示意侍衛攔人,蘇酒已經含笑說出了口:「當年南疆動亂皇族出逃,小女是皇族之後、皇上的親表妹,蘇酒。這次返回南疆,乃是為了認祖歸宗。至於封后什麼的,不過是謠傳罷了。」
她笑眯眯回首,「皇上封我當個郡主什麼的就好,怎敢覬覦後位?」
蘇堂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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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