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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蓉垂着頭不說話了。
乾陽殿內,皇帝剛換下身上的戎裝,侍衛便進來通報:「啟稟皇上,順王爺求見。」
皇帝坐在龍案後,聞言放下奏摺,示意讓他進來。不一會兒,殿內走進來一位年已近五十,卻仍舊儀表不凡的中年男子,看着比皇帝年輕些,氣質儒雅風流,舉手投足間都讓人賞心悅目,他行禮道:「臣見過吾皇。」
皇帝擺擺手,示意他平身。順王爺也不客氣,撩起衣袍來坐下了。
「不知皇上召見臣,是有何要事?」
皇帝摸着下巴,問道:「朕聽說你有個女兒,喚作蔓菁?」
「是,蔓菁是臣的第三位女兒。」說到這兒,順王爺猶豫了下,張開嘴來卻是什麼也沒說。
皇帝見他神色異樣,便問道:「該是到了婚嫁的年齡了,還未許人家吧?」
皇帝話中明顯帶着試探,順王爺也不好迴避,回道:「未曾。」順王爺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女兒,面上有些赧然,蔓菁的確是他第三位女兒沒錯,可是這女兒從小特立獨行,自從她生母去世,更是沒人能管得了,就連主母她都不放在眼裏,仗着會些醫術,不久便離家出走,拜了醫神為師,幾年後才回來,卻是不肯回王府里來,只在濟世醫館裏,因而這婚嫁之事也無從談及。
「嗯,既然還未許人家,那就好辦,正好太師的大兒子現在還未娶妻,不如將他們兩個湊成一對,你看如何?」
順王爺愣了愣,太師府的公子他是見過的,就是五年前那次的宮宴上,看起來似乎挺不錯的,待人接物都很溫和體貼,還聽人說,這太師府的公子熱衷於做生意,也挺有模有樣的,雖然做生意讓人覺得有點離經叛道,但細細一想,這不就與自己那三女兒是一樣的性子麼?於是順王爺的思路便活絡起來了
「皇上,我看不錯,我家三女兒喜愛醫術,現坐鎮於濟世醫館,而太師府的公子喜歡做生意,現在經營了不小的規模,他們兩人真可謂天造地設的一雙啊!」
順王爺一個激動,將全部事實都給抖露出來了。
皇帝倒是微微笑道:「不錯,沒想到你的三女兒坐鎮於濟世醫館,想來醫術也是精湛朕之前似乎有所耳聞,醫神萬岷收了個女弟子,這位女弟子醫術高超,年紀輕輕就繼承了醫神的衣缽,莫非你的三女兒就是那位聞名天下的醫神弟子?」
順王爺汗顏,皇帝是猜對了,可他卻覺得臉上無光,好好的一個王府千金,非要跑去拜師,還非要去醫館裏面拋頭露面,幸好幾乎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否則丟臉的可是順王府啊。這麼想着,順王爺臉上更為羞赧,道:「皇上,確是蔓菁,不過她也是一時頑皮,在外面拋頭露面也是因為她在府里不服管教,自己偷跑出去,臣置氣在心,因此就沒有過分約束她,才導致她這麼離經叛道。」
皇帝聽得直皺眉頭,擺手示意他停住,說道:「三弟,你也太過迂腐,都是那些書把你給教壞了,什麼離經叛道,你們這些讀書人自詡正派,實則是心胸狹隘,朕倒覺得蔓菁極有個性,值得所有閨閣女子效仿,女子整天悶在院子裏,出不去,那還不憋壞了,我看你簡直是冷漠無情,你這個做父親的,太失敗,讀了那麼多書,卻沒有一點人情味,不通事理,實在迂腐!」
因為皇帝的這番話,順王爺更是無地自容了,他這個大哥,從小就不愛讀書,看不起讀書人,認為讀書人都迂腐不堪,而且還百無一用,所以經常對讀書人破口大罵,甚至當面罵自己迂腐,這些都讓他習以為常了,只是面色如常,回道:「皇上息怒,讀書人其實也有讀書人的好處,他們博覽古今,學富五車,將來咱們大炎強盛起來之後,還要靠他們來治理天下,咱們的那些武官們,哪一個能治理得了天下?」
「哼!」皇帝怒哼了一聲,差點要拍桌子了,可也明白天下的確需要讀書人來治理,因此冷着一張臉不吭聲。
皇上畢竟是皇上,順王爺也不好與皇上爭辯過多,只得想辦法打破這樣的僵局,於是又腆着臉笑道:「大哥,你何必如此氣怒?氣多傷身,咱們還是繼續來談談小女的婚事吧?」
皇帝瞪着眼睛,怒氣未消。
順王爺無奈,他這個大哥的脾氣暴躁得很,誰敢違背他的意思,他都恨不得同那人干一架,否則難解心頭之怒啊,但自從他做了皇上,就不能這麼不知高低貴賤了。對於這一點,順王爺常常背地裏當做笑談,呵呵,他就愛看着皇帝明明很生氣卻又拿他沒辦法的模樣,真是好極了!
聽到他喊自己為大哥,皇帝知道,順王爺這是在給自己台階下,可是皇帝還是不解氣,哼,以為跟自己拉近關係就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於是他故意冷着臉,就是不吭聲,還拿起案上的奏摺看了起來。
卻聽見順王爺笑道:「大哥,你拿反了。」
皇帝凝目一瞧,果真反了,於是扔到了一邊去,依舊冷着臉。
順王爺又笑道:「大哥,這門婚事是極為般配的,我沒有任何意見。不知太師是何想法?」
皇帝這才朝他看了一眼,說:「這門親事是太師主動奏請的。」
順王爺一驚,笑道:「哈哈!原來太師早就看上蔓菁了,想來有些奇怪,太師也是讀書人,怎麼會看上如此離經叛道的蔓菁?想不通,想不通。」
「好了,既然你沒什麼意見,這門婚事就算是定下來了,聖旨朕就不頒佈了,你們兩家自己看着辦,沒事的話,你就滾吧。」
順王爺差點跳起來,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好好好,皇上這是嫌棄臣了啊,臣的女兒各個都很出色,臣還等着皇上給她們做媒」
皇帝冷眼看他:「給、朕、滾!」
順王爺渾身一個哆嗦,老老實實地行禮退下。
出了乾陽殿,順王爺的隨從跟上來,給他披上大氅,扶着進了馬車。
朝露院內,樓湛正給小妻子披上大氅,他們商量了一番,準備出去走走。亦蓉幾乎未曾出過自家門戶,因此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而樓湛也願意陪她。
「夫君,咱們還騎馬嗎?」
樓湛鎖上門,亦蓉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