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山因地處山林,呼嘯礦風光刮起來比市區要駭人很多。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樹木成了這場狂風暴雨的助長者,山風在林間穿過發出來的怒號聲好似在彰顯這自己對這個城市的不滿,
恨不得能在一夜之間將這座帝王之城給活活顛覆。
怒號拍打着門扉,陰涼的風鑽進屋子裏,讓安隅不自覺的將身子往一邊挪了挪,似是不想立在門口吹風。
「門關了,吩咐下去,今晚警衛巡邏就免了,盯緊值班室便好,」安隅將端着薑湯動了動步伐,身旁男人及其心細的開了口。
且還伸手攬着安隅的肩頭往一旁去了去。
安隅呢?
若說,歸家路上她不知徐黛為何會苦口婆心煞費苦心的規勸自己,那麼眼下,定然是知道了。
伸手,將碗底的最後一個薑湯灌下去。
一伸手將空碗遞給了徐紹寒。
一旁候着的傭人見如此,忙過來欲要接過,卻見安隅不鬆手,似是一定要將這個空碗遞給徐先生她才安心似的。
而身旁人,瞧着她這小性子,也是頗為無奈。
罷了罷了,一屋子傭人她不使喚,非得磨自己。
誰讓是自己娶回來的姑奶奶?
徐先生伸手、將安隅手中瓷碗接過去,
「去泡個澡,」徐紹寒拿着碗往餐室去時且還不忘叮囑安隅上樓泡澡。
這人依嗎?
用胡穗的話語來說,安隅生來一副逆骨,一般人怎能輕易馴化她?
且不說她眼下正是氣憤之時。
徐先生將空碗放進餐室,返身回來時,見人未動。
再開口言語了聲。
依舊未動。
她不動,也不言語。
「安安、」徐先生開口,話語間壓着幾分薄薄的不悅。
徐太太看了眼他,很直白、很無辜的甩出一個字:「餓。」
「泡完澡再吃,」這人眉頭緊擰,並不打算在這個下雨天跟她磨工夫。
邁步過來欲要牽起人的手往樓上,尚未走兩步,只聽徐太太在道:「中午沒吃。」
本是向前的人,站定了步伐。
第一反應,徐紹寒不是質問安隅為何中午沒吃。
一聲怒喝在一樓樓梯口響起,驚得在樓上放水的徐黛一個激靈,停了手中動作連忙下樓,
尚未站定便見自家先生一臉殺氣騰騰的瞅着自己,且還一手緊緊握着自家太太的手腕,那模樣,要多駭人便有多駭人。
「先生、」徐黛小心翼翼開腔。
目光從自家先生身上移至自家太太身上。
尚未思忖個所以然出來,只聽人冷聲詢問:「你便是如此照顧太太飲食起居的?」
這日中午,事情是如此,徐黛將午餐送過去時,安隅正在忙,忙着開會,忙着修起訴文件,忙到許久都未有停歇的意思。
安隅不忍徐黛一直候在一旁乾等着,且彼時天氣陰沉的駭人,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想着莫不是快要下雨了,便讓徐黛先回去了。而後者,也未曾多想。
不曾想,徐黛這一走,安隅忙到下午時分才停歇。
午餐,自然是沒用,但那湯藥她讓宋棠去熱了熱,也沒落下。
到底還是心底有幾分在意的。
徐紹寒那一吼,吼的徐黛半晌都沒回過神來,稍有些不明所以。
正想開口詢問,只聽安隅在身後冷颼颼涼悠悠道:「你家先生嫌你照顧飲食起居不好,往後黛管家歇歇,讓你家先生親自來。」
語落,徐紹寒壓着滿身怒火將那涼颼颼的眸子射向她,
安隅直視他,那目光好似在說你自己老婆自己不照顧還有臉嫌棄別人照顧不好?
既如此,那便自己來。
「安安覺得若事事我親力親為,這磨山的傭人我要他們做什麼?」
這是一句不偏不倚的話語,越是身處高位的人越沒時間去控住生活的細節,他們花大把大把的金錢請管家,請傭人,為什麼?
「那行、」男人送給她的手腕,點了點頭,掃了眼屋子裏的傭人,話語冷厲:「都遣了吧!留着何用。」
安隅原以為,這人還得將自己往二樓拉扯,但好在、、沒有。
他僅是寒着一張死了老婆的臉往餐室而去。
身後,徐黛小心翼翼輕喚,言語間帶着幾分謹慎:「先生也是關心您,您同他說說好話兒。」
言下之意,讓她去哄哄徐紹寒。
哄?
她不加把油就不錯了。
還去哄?
怕是不信。
而徐黛呢?
這話落地之後便覺得自己有多愚蠢了,讓自家太太去哄先生,不加把火就不錯了。
安隅呢?
她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望着徐黛,問道:「路是你家先生讓你通的?」
徐黛一愣,心道不好。
正斟酌着如何開口圓過去,便見這人轉身離去,似是對她的答案,並不大感興趣。
屋外狂風暴雨,屋內二人鬥智鬥勇。
餐桌上,徐先生黑着一張臉,是實在的,z國人做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好心情,這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怪癖。
今日,安隅覺得這話,實則也並非沒有道理。
比如,坐在餐桌上的人瞧見對面的徐先生陰沉着一張臉面時,沒了什麼胃口。
餓是一回事,吃不下又是一回事。
於是、她做了一回在雞蛋裏挑骨頭的人,停下手中筷子,正兒八經的望着徐先生:「徐先生這張臉臭的堪比嘿嘿滾過的地兒了。」
嘿嘿滾過什麼地兒?
臭水溝啊!
徐紹寒已經不止一次晨間出門跑步將掉進臭水溝里的黑貓撈起來了。
用他的話來說,若非安隅喜歡,這麼蠢的貓早就被他丟出去了。
安隅喜歡,即便這貓在蠢在傻天天往臭水溝跳,他見着了,也得心甘情願的撈起來。
啪、男人手中筷子不輕不重的擱在木質筷托上,冷着嗓子開口道:「怎?你都要去我兄弟墳頭蹦迪了還得讓我笑臉相迎引着你去?」
「我是不是還得笑嘻嘻敲着鑼鼓放着鞭炮的在邊兒上看着你在我兄弟墳頭從出殯蹦到頭七?」
安隅:、、、、、、、、、
、、、、、、、、、、
徐紹寒這話語落地,何止是徐黛啊!但凡是候在餐室里的傭人哪個不是驚恐的望着安隅。
一臉不可置信。
似是怎也想不到自家太太會說出這麼粗俗狂放的話語來。
去墳頭蹦迪?
安隅默了數秒,,硬着頭皮在一干傭人的注視下,望着徐紹寒,毫不客氣的懟回去:「你該慶幸,我只是去蹦個迪而不是去開棺起舞。」
「那我還得謝謝你手下留情了?」徐紹寒幾乎咬牙切齒開口。
磨牙切齒的模樣似是恨不得立馬將安隅活生生拆之入腹了她。
「客氣什麼,」她漫不經心開腔,也不管徐紹寒此時是否被氣的不行。
也不管眼前這人是否一張臉更黑更臭了。
她倒是頗為悠閒的,且心裏還帶着幾分得意洋洋。
不讓她好過?
行嘛!
一家人得齊齊整整的站好隊,樂她人之樂,憂她人之憂,苦她人之苦,痛她人之痛。
要不好過,大家一起。
憑什麼你能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當面是好好先生,什麼都依着她。
背後暗地裏讓徐黛來做壞人。
這人的花花腸子簡直是九曲十八彎,防只穿山甲進去都能迷路。
眼看徐紹寒被氣的不輕,她也不惱了,眉飛色舞的模樣就差用搖頭晃腦來表達自己此時心情的愉悅了。
「徐太太倒是很開心,」越是見她如此,徐先生心裏窩的那股子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比起徐先生一副死了女人的模樣,我確實還算是挺開心。」
徐黛:、、、、、、、、、
徐紹寒:、、、、、、、、
安隅狠嗎?
挺狠。
徐黛覺得。
為了讓自家先生不好過連自己都罵。
「你倒是大方,為了讓我不好過連自己都咒,」徐先生怒目切齒的盯着她,陰寒的目光裏帶着濃厚的怒意。
陰沉沉的目光盯着安隅,滿臉的不高興。
「徐先生女人眾多,死一個兩個的也輪不到我身上。」
「太---------。」
啪、砰。
男人拍桌而起,隨即一腳踹翻了身後的椅子。
徐黛許是意識到安隅這話過分了,一句輕巧的規勸還未來得及出口,便被自家先生這滿面陰沉的模樣給阻了回去。
餐室內,徐紹寒居高臨下盯着她,怒火中燒的眸子如同那夏日正午的太陽,翻着滾滾火浪。
讓一屋子傭人大氣都不敢喘。
安隅呢?
依舊理直氣壯挺直腰杆兒與其對視。
在安隅的印象中,徐紹寒依舊是彼時的徐紹寒,依舊是那個處處忍讓處處包容的徐紹寒,她從未想過那個素來隱忍得當的男人今日會如此暴怒。
他伸手,以迅雷之勢伸手抽走安隅手中的筷子,而後~啪的一聲,筷子被扔掉了睡米開外。
突如其來的舉動驚的安隅有片刻愣神,待她回過來時,整個人被徐紹寒連脫帶抱的往樓上而去。
反應過來時,整個人被他連扔帶甩的扔到了床上,儘管床墊很軟,依舊將安隅砸的頭昏腦漲。
愣了數秒才回過神來。
「你瘋了?」從未被如此對待過的人今日猛地見到這人陰沉暴怒的一面,整個人都蘊在一股子不可置信當中。
「要瘋也是被你逼瘋了,」他陰沉着一張臉面怒斥安隅。
窗外,狂風呼嘯,吹的院子裏的花草樹木左搖右晃,路燈照耀下,左搖右擺的樹影看起來尤為滲人,跟拍午夜鬼片似得。
「吵歸吵,鬧歸鬧,何話當說何話不當說你是不是得讓我列個單子出來一一教教你?」
不待安隅回過神來,徐紹寒冷麵寒聲開腔。
滿身怒火跟那將將噴發的火山似得。
安隅提及徐紹寒的風流往事就跟徐紹寒在安隅跟前因為唐思和跟她鬧的不可開交一樣。
必須承認,安隅與徐紹寒二人都不是彼此的初戀,二人在結婚之前都有那麼些許被人津津樂道的前程往事,依着二人的聰明勁兒,這些前程過往本不該被隨意提起。
既然結為夫妻,即便是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何況,只是空有花名,並未有任何實質性。
可這日,徐紹寒跟安隅二人此時就想那站在墳頭給彼此挖坑的人,你給我一鐵楸,我甩你一榔頭。
你來我往之間毫不客氣。
「何話當說何話不當說你得問問你自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兩面三刀?
徐紹寒站在床邊,望着安隅,被氣這聲問問你自己給氣笑了。
而後,安隅只見他雙手叉腰頻頻點頭,嘴邊笑意盛開,就跟那從地獄裏跑出來吃人血肉的惡鬼似的。
「問問我自己?」
男人伸手借着襯衫紐扣,三下五除二的將潔白的襯衫扔到床尾長榻上。
而後,去解皮帶,且一邊動作一邊笑道:「我看你別問我,我也別問你了,打一p好了。」
「徐紹寒,」安隅一聲驚恐聲從嗓間溢出來,若說剛剛只是猜想,那麼此時,這人話語說出來時,安隅敢肯定。
驚恐的嗓音冒出來時連帶着的是安隅連滾帶爬手腳並用的想從大床上爬開。
猛地、卻被人拖着腳往回拉。
「嘴硬?沒關係,氣我?也沒關係,我們慢慢算,恰好今夜風狂雨急,我們增增味兒。」
安隅能好過嗎?
怕是不行。。
何止是不行啊!
男人都是獸性的,這話,安隅不記得在哪裏看過。
起初,她不以為然,婚後兩年,即便她在怎麼為難徐紹寒,這人的包容之心實在是令她驚嘆。
徐黛不知一次道過如此一句話:「先生年幼時性格極其強勢霸道,婚後卻都被太太制服了。」
制服了?
不不不不,是這人太過善於隱藏。
她怎有本事去制服一個從小霸道的人?
若有那個本事,她還做什麼安隅啊!
徐紹寒的骨子裏有着極深的狼性,不過這人太過隱忍,蟄伏兩年,謀得安隅一顆真心。
且此時,但知曉安隅完完整整的心儀他時,將以往那些沒有表露出來的強勢霸道悉數表露了出來。
他畫地為牢,用溫情將安隅徐徐圖之。
而後,在一舉拿下。
手段何高超。
這日,安隅喘息難耐之間問他:「藏那麼久你不累?」
「對你素來都是真心實意,從未有半分掩藏,」他動作不停,氣息平穩。
與安隅此時的狀況截然相反。
「說這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她在問,許是這話讓人不快了。
又惹得其粗魯了番。
「安隅、男人跟女人的構造是一樣的,你不愛我的時候可以往我身邊塞女人,鼓搗別的女人去勾引你老公,可你愛我時,我多看旁的女人一眼你都能回家跟我鬧許久,而我亦是如此,你不愛我時,我只求你愛我,你愛我時,我要的不僅僅是你的愛,而是你的一切,安安、我從不掩藏自己,只因不屑。」
他要安隅的心,便光明正大的去謀。
用溫情一點點的去瓦解。
即便她的心如同南極冰塊那般堅不可摧,他也能日日提着開水去溶解你。
只要功夫深,鐵柱磨成針。
滴水穿石。
等等過往流傳下來的經驗足以讓他借鑑。
許是徐紹寒說的話語太過有道理,有道理到安隅無法反駁。
事實是如此嗎?
是的。
事實便是如此。
她不愛的時候可以將女人送到徐先生跟前,愛的時候,他多看旁人一眼便是過錯。
他用實際很好的解釋了自己近段時間的強勢霸道以及極強的掌控欲。。
且還是用安隅這個實際案例來說明的。
「你給我起來。」
她冷聲開腔,無半分好臉。
可那人理她嗎?
理就怪了。
徐紹寒對這種事情素來是貪得無厭,如同饕鬄轉世,不知飽足。
幾經輾轉過後,安隅哭着喊着求饒,喊到嗓子都啞了。
這人才大發善心的放了她一馬。
屋外、狂風卷着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安隅渾身酸軟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看着嘩啦啦傾倒下來的大雨。
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徐先生躺在身後,寬厚溫軟的掌心落在她髮絲上,動作輕柔,像是哄着一隻犯了脾氣不想言語的小貓兒。
安隅未動,心中思忖近日發生的事情,思忖着徐家、安和、何莞。
正想着,天邊一道悶雷猛的劈下來,閃電劃破了天空,連帶着照亮了半邊天空。
嚇得正在出神的安隅一個激靈。
徐先生作勢伸長臂彎將人攬進懷裏。
「不怕、不怕,」他柔聲哄着。
說着輕言軟語。
與剛剛的粗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事情解決了嗎?
沒有。
只是安隅已然累到沒時間去跟他鬥智鬥勇了。
半晌,那人神清氣爽起身極快衝了個澡,喚來徐黛將湯藥和晚餐送上來。
伸手將癱在床上的人兒抱起來,輕言軟語的哄着騙着她多吃些。
一念前,二人惡語相向。
一念後,二人恩愛情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安隅不依,而徐先生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及其簡單的一句話,他說:「你若是還有勁鬧,我們在回床上去。」
這夜,徐先生手把手伺候安隅泡完澡已是臨近十一點的光景。
窗外電閃雷鳴,徐先生將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將帘子拉了一層又一層,顯然是不想讓外面的電閃雷鳴驚嚇住了愛人。
入睡時,且還開了兩盞地燈。
防止她起夜害怕。
首都人民醫院,一場兵荒馬亂將將上演。
急診科室里的醫生人手不夠,將值班的空堂醫生都招呼了下來,
鮮血,雨水、叫喊、哭鬧,種種聲響結合在一起,
一場暴雨引發了多少災難?
有多少救護車去了又來,來了又去?
江止從樓上下來,一邊帶手套一邊問助理醫師:「怎那麼多傷患?」
「京西南路與京西北路交叉路口發生一起連環車禍,離我們醫院最近,全給拉過來了,颱風天害死人,」醫生說着,聲響漸遠,見救護車停在門口直接狂奔了過去,將車上的傷患拉下來。
一時間整個急診科忙的不可開交。
午夜、總統府處於安靜中,轉而,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安靜。
風狂雨急中的一通電話將徐君珩從睡夢中喚醒。
那側,祁宗急促的話語聲在那側響起:「何家小姐下班時出車禍了,對方怕是不簡單,司機直接當場身亡,何莞剛出急救室。」
轟隆一聲,天空中一道炸雷劈過來,讓徐君珩整個清醒。
睡意頓消。
「人怎麼樣?」徐君珩問。
「無生命危險,」祁宗道。
這個有備而來能讓徐君珩腦子嗡嗡作響,沒有一個上位者希望過程當中發生過多難以掌控的意外。
徐君珩也是。
徐君珩起身,步伐急切奔至衣帽間,而後,整個人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