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的思路有了解釋,那這件原本看上去正常的事情就有了疑。筆硯閣 m.biyange.com
「想什麼呢?」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李南風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李勤。
她頭仰在躺椅枕頭上,看着掩映了小半片院角的竹林,說道「在想那些平民百姓,他們都是怎麼生活的。他們的父母是什麼樣子,他們的兒女又是什麼樣子。他們應付柴米油鹽還有生兒育女,又是什麼樣子。」
李勤在旁邊圈椅里落座「你這是打算要當個賢士嗎?」
李南風扯扯嘴角,笑而未語。
李勤又說道「你想知道這些那還不容易?這到處都是平民百姓,回頭我帶你出去嘗嘗人間疾苦。」
李南風扭頭「你傷好了?」
「差不多了。」他說道,「晏衡讓我幫他找餘三,給了我好些傷藥。我正打算去找他。」
李南風想了下,這主意倒不錯。李勤是認得餘三的,與其他被人帶歪,倒不如讓晏衡帶着干點正事。
又道「那你來我這兒做什麼?」
「我來是拜託你,先幫我把偃月大將軍侍候好,暫時我還不方便接它回去。」
李南風翻了個白眼。
李勤拍拍她肩膀「回頭我定有重謝!」然後走了。
李南風看了看手上的信,又躺着出了會兒神,也穿上鞋子出了門。
裴家距太師府不過兩條胡同,從後門巷子裏穿過去很快。
李南風帶着侍衛到達裴家,門扉虛掩着,裴寂在讀書,東邊屋裏房門大敞,他鋪着涼簟坐着上面。
李南風直接進了門,到院子裏時裴寂才發現她,抬頭頓了下,然後站起來,迎到門外行了個禮。
「是不是打擾你讀書了?」李南風走過去,看了看他這些書,倒是五花八門,經史子集,天文地理,各類都有。
「天熱,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做。」裴寂沏了杯茶出來給她,然後道「我讓府上門房轉交的洛先生的信,不知縣君收到不曾?」
「我就是收到才過來的。」李南風道,「你有沒有近來寫的比較滿意的文章,拿兩篇給我拜讀拜讀。」
裴寂想了下,起身去了房中。
李南風順手看起一旁的書,都是名家所著,旁邊還有筆墨紙張,做着些摘抄。這個人對待學問倒是從來就很認真。
她找了本眼熟的書翻開,封皮上寫着「致仁公」三字。致仁是李南風的高祖父表字,這是他著的,李家藏書閣里好幾本他著的書。
「前陣子寫了篇春日賦,又聽說南邊遭災,也寫下了幾句淺見。」
裴寂拿着一沓紙張走出來給她。
李南風仔細看了看「你們家也是幾代讀書人。你這身學問,想必也是受家裏嚴加栽培。」
裴寂盤腿坐下,說道「也談不上,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我小時候也很頑劣,家裏也還算有些底子,沒吃過什麼苦,十歲以前沒太把讀書當一回事。
「直到十歲那年我母親過世。」說到這裏他停了下,然後道「母親臨終前還惱恨我不長進,她過世後,我才上進起來。」
隔着幾十年,李南風對裴寂身上一些細節已記不太清了,直到聽到這席話,才回想起來一些來。
她端起攤涼了的茶「對了,洛老闆的船是在杭州開出的,你是滬州人,怎麼會上他的船?」
「因為當時我正在江南。我在滬州中舉,然後南下雲遊到了蘇州,金陵,最後到了杭州。後來直接登船進京了。」
「你滬州老家的宅地呢?」
「空在那裏。」
李南風撫着茶盞,隔半晌問「倘若有一件事使你放棄留京,或者說放棄前程,你覺得會是什麼事?」
裴寂驀地抬頭。
李南風道「你別緊張,我不是要你放棄,就是看你這麼用功,好奇問一問。」
裴寂揚唇「那自然應該是比前途更要緊的事。」
「比如說呢?」
裴寂也端茶啜了一口,說道「想像不出來。沒想過。很多事情都是要臨到頭才會考慮怎麼選擇,眼下我只有前途。」
李南風倒也挑不出來他的理兒。
說來也是,前世的疑問到世事已經有了大改的這一世,怎麼可能會有答案?
……
李勤到了王府,晏衡正在聽唐素說排查亂黨的事情。
「五城兵馬司查的都是哪些地方?」
晏衡堅決不相信姜圖那麼些人能平空消失,就算來的不是姜圖,那麼暗殺林氏的人至少也是目標。他們肯定有人藏在這座城裏。
他讓李勤坐下,繼續等唐素回話。
唐素道「所有民居,不管有無戶籍,有無備檔的,全部查過。」
「商鋪呢?」
「也都搜查了。並且每個坊,每條街,都布了暗哨,連盯幾日下來,確實未曾發現可疑目標。」
有大理寺和五城兵馬司聯手搜查,按說是不應該讓人還存着疑慮的。晏衡眉頭緊鎖,支肘思慮半晌,忽然說道「城裏的賭坊酒肆娼館什麼的,可有查過?」
唐素抬眸「全都查過,沒有可疑之處。」
「也許不見得是全部。」晏衡凝眉半晌站起來「你去幫我找一個人。」
「請世子示下。」
「你去南城找找金三爺,聯絡到之後來告訴我,我去拜見。」
唐素微頓,訝異地看了眼他。
李勤看着他們「金三是誰?」
「西城南城兩帶的地頭蛇。」
「幫派?!」
李勤雖然不諳三教九流,但他好歹也成了他人嘴裏半個紈絝,怎麼會不知道哪個城池都少不了幾個下九流里坐地為王的地頭蛇?所以晏衡也是要跟幫派的人打聽?
「倘若我是姜圖,進京最好藏身的辦法,要麼是大隱隱於市,明目張胆置宅住店,要麼就是混跡於下九流之地,前者他既然是沒空子可鑽,那就只剩後者了。」
晏衡前世在京城權貴里出了名,實則跟這些人沒什麼兩樣,不過一個是入流的,一個不入流。
陰司乾的多,便偶爾也會跟這些人接觸上,金三他認識的,姜圖這些人藏在暗處,官府遍尋不着,自然就只有走走旁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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