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三段元洞,途徑六顆星辰,王升和離裳自覺並未暴露,兩人也略微放鬆了些。
在趕去第四段元洞入口的路上,王升煉製成了第五把飛雲劍,並將飛霞劍摻入了一絲絲靈曦,讓飛霞劍也稍微提升了下品階。
而後六把仙劍同時入道軀蘊養,每日不停,這也會成為王升今後對敵的殺手鐧。
體內的靈曦完全看不出消耗了多少,畢竟這團靈曦太多了些;
紫薇帝君當年也只是偶然在混沌海中採到了幾兩,而王道長是在一池靈曦中猛吸了幾口,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閒來無事,王升因為要開車……
咳,要駕馭無影梭、觀察周圍環境,也不宜像離裳那樣入定悟道,只能一邊養劍,一邊摸索真仙境道軀各處奧秘。
首先,王升引了一絲絲靈曦去找那把到處亂逛的小木劍。
王升記得很清楚,混沌青蓮是泡在靈曦池子中的,小木劍是混沌青蓮的一小截根莖所化,或許也會以靈曦為食。
但讓王道長沒想到的是……
小木劍對靈曦完全不理,甚至還有淡淡的嫌棄,靈曦一來就迅速溜走。
莫非,那一池子靈曦不是混沌青蓮的『養料池』,而是混沌青蓮的排泄物?
王道長臉一黑,坐在那許久沒能緩過神來,還好已經很久沒進食。
從離開風陌星開始算起,遠行路徑過半,時間已經近一年了。
這一年的時間大多耗費在了乘着無影梭趕去下一段元洞的路程上,在星圖中看着相鄰的兩顆星辰,他們幾乎就要跑斷腿。
不過遠行之路也已過半,王升對自己五年內趕迴風陌星還是比較有自信的。
隨後,王升扭頭看着離裳,目光略微有些猶豫。
要不要,現在就給她打打預防針?
免得回到族地,發現當年事情的真相,她一時間接受不了?
跟離裳單獨相處了一年多,雖然兩人平日裏都是這般靜默,除了修道和煉器,也沒有太多的話題聊。
但互相之間,確實已將彼此引為了好友。
友情這個東西,其實挺模糊的,大概就是兩人都能耐下性子互相交流,且會嘗試互相理解。
王升及時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畢竟總是盯着人看也有些失禮。
客觀來看,離裳其實挺孤獨的。
王升與她雖然離着很近,但總覺得兩人之間隔着很遠。
這並非是離裳故意如此,她也在有意拉近與王升的距離,但也僅能做到跟王升相處自然些,很少有情緒表露。
無他,離裳從小生活在一個周圍都是『異族』的環境中,雖不至於受什麼偏見委屈——畢竟媧皇血脈,而媧皇又是世所公認的人族聖母。
但久而久之,她就會發現自己跟周圍格格不入,做了副掌門以後,門內人離她其實越來越遠;離裳性子中的清冷,也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罷了。
不知怎麼,王升反倒是覺得,師姐應該會跟離裳相處的不錯。
再有不到三十年了吧……
王升咧嘴一笑,整個人莫名其妙就變得精力充沛、頭清目明,直想會飛回去一劍挑了天風門。
但隨之又想到,自己尚且沒有實力給師姐提供一個穩定的環境,心底又不免有些患得患失了起來。
「你道心為何會有這般起伏?」
離裳在旁突然開口問詢,而後也慢慢睜開雙眼。
王升笑道:「其實是之前得到消息,我師姐很快就要來十三星了。」
「哦?」離裳眉頭輕皺,「既然如此,你不在十三星接應,怎就答應與我出來遠行?」
「我老家那邊離着十三星其實有些遠,師姐修為也不算高,路上還要行大概二三十年,不礙事。」
離裳卻道:「你師姐修為不高,你更應主動前去接應,各處之兇險你莫非還不知?」
「我老家到十三星中間很安全……」
王道長簡單解釋着,說起師姐時,眼底總帶着少許光亮。
「若是副掌門有機會見到我師姐,應當能相處融洽。」
「嗯,」離裳輕輕頷首,隨後對着外面的星空有些出神。
王升本以為她對這個話題興致缺缺,離裳卻很快又道了句:「她是哪般的女子?能與我說說嗎?」
「自然,我師姐她……」
無影梭內,王升開始侃侃而談,說起牧綰萱就有說不完的話。
他回憶起自己剛拜師時的初見,師姐那時還有些瘦弱;他們算是半路出家的青梅竹馬,卻又比兩小無猜更能心意相通……
說起師姐的心思單純,王升也是一陣無奈,而離裳在旁聽的略微有些詫異。
她雖不太與人交流,但好歹也是修道萬年,又經常執掌星海門事務,也會經常外出巡查星海門的『產業』,所見所知並不少。
對於很多修為偏低就結伴雙修的男女,其中那點事她自然是知道的,而且種族記憶中也有陰陽交融的提及。
「皮長老……你是不是不太明了此事?」
王升禁不住一手扶額,「其實是我師姐不太懂這些。」
「那你與她言說也就是了,」離裳略微皺眉,隨後又有些擔心的看着王升,「莫非皮長老你有什麼難言之隱?或是所修純陽功法不可破身?」
「我……」
王升也沒沒想到話題會朝着這麼奇怪的地方發展,他隨之搖搖頭,簡單解釋了下此間之事。
其實仔細想想,這些年自己一直在外奔波,與師姐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太多……
「等師姐成仙,我們就成婚!」
王道長信誓旦旦地說着。
離裳卻斥責了一句:「既然你們兩情相悅又無人阻攔,為何非要等?」
王升一時語塞,「這個,其實也是我劍靈定下的……」
「怎麼又與你劍靈有關?嗯?你還有劍靈?」
「當然,」王道長手一攤,「身為一個合格的劍修,沒有劍靈能隨時施展劍道至高境界之人劍合一,那肯定是沒臉來無盡星空混的。」
離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總算就此事吐槽了一句:「靈寶舉世難尋,你竟已有兩把誕生了完整器靈的仙劍,這也就是我沒什麼歹念,不然,哼!」
王道長訕笑道:「若是副掌門你對我真有什麼企圖,也不會知道這些了。」
「你說的倒也不錯……」
「我看人其實還算準,」王升道,「與副掌門你初次相見雖然是在幻境中,但已經覺得副掌門其實是個心善,且跟我師姐比較相像的女子了。」
「哦?你如何斷定的?」
王升沉吟幾聲,小聲嘀咕了句:「因為都很好糊弄。」
離裳鳳眼一瞪就要出手打人,王道長飛速給自己套上進階後的亢金仙甲,側身靠着艙邊,一陣乾笑。
「你當時沒陷入幻境?」
「自然,」王升笑道,「副掌門你此時還沒反應過來?
已經修出了心劍,又有天劍劍意護體,幻境如何能亂我心神?」
離裳頓時面色有些發黑,王道長在旁拱手,做了個道揖,正色道:「當時我被天風門追殺,且修為只是在元仙境,正逢星海門招人,便想着尋一藏身脫身之地。
所以用了化名,也隱瞞了自身來歷,只是在幻境之中,除卻道號之外,我並未有半句謊言。
不然,副掌門當時應該肯定是能看出我言語破綻。」
離裳緩緩點頭,面容也總算柔和了許多,「罷了,你能入星海門,也算一場緣法;只是,我那幻術也是血脈神通,如何會被輕易所破?」
「幻術其實並不靠譜。」
不然星海門哪來那麼多的二五仔……
後半句被他機智地隱去了,換成了這般:「道心因人而異,修為境界並不代表自身心境如何。」
離裳若有所思,隨後輕輕一嘆,開始與王升探討起了幻術之道。
誠如王道長所言,確實很好糊弄。
……
「升哥離開差不多一年了,為啥我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穩?」
星海城的某處院落中,施千張抱着一壺酒坐在樹蔭的搖椅上,此時正在那閒得發慌。
正在一旁對弈的懷驚與柳雲志卻是沒搭理他。
施千張側過身來,小聲嘀咕了句:「媧皇后人會不會真把升哥拐跑了?」
「放心吧,非語不是那種人,」柳雲志略帶無奈地吐槽了一句,「你我都是修士,為何總要帶着那種世俗的偏見來看待男修與女修?
男修女修又有何不同?男修與女修獨處,男修與男修獨處,這又有何不同?
我一直覺得,對於非語而言,女修基本是分為三種的。」
懷驚笑道:「哦?哪三種?小僧倒是願聞其詳……將軍!」
「師姐,親友,其他人……我飛象。」
「嘖,」施千張搖搖頭,「小柳子你女裝穿多了,竟然都不懂男人了啊。」
「滾!」
柳雲志低吼了一聲,那英俊的面龐上帶着少許怒火。
誰再提男扮女裝,他就跟誰急。
「男人都有一種征服欲,那種王霸之氣,」施千張做了個秀肱二頭肌的動作,雖然胳膊比較偏細。
「阿彌陀佛,」懷驚卻道,「咱們三個大男人,怎麼話題不是圍繞女施主,而是圍繞男人展開?
嗯……炮進三。」
柳雲志專心下棋,懶得理一旁的施千張。
這位龍虎山高徒打了個哈欠,笑道:「話說,咱們是不是該換個大點的院子了?我看非語的意思,其實是不想讓咱們也去趟星海門的渾水。」
柳雲志道:「其實不必非要借殼星海門,只要我們地修界能先走出一批修士,不必太多,幾百名就足夠了。
抱着有所死傷也難免的打算,分散在十三星上修行,待千年後,必然能有大批仙人出現。」
「這次戰備組的教官就是為了這事過來考察的,」懷驚和尚無奈的一笑,「但非語現在陷入了某種偏執,他想一力將地修界拉到無盡星空中。
按你說這種分散當散修的想法,非語絕對會反對,因為那會造成在他看來無意義的死傷。」
「可今後,我們地修界若要發展壯大,難免會跟其他仙道勢力起衝突……」柳雲志正色道,「有衝突,也就會流血,無盡星空中的高手層出不窮,非語如果不能轉變心態,很容易會出事。」
「我倒是覺得不會。」
施千張難得有這麼沉重的語氣,惹得柳雲志與懷驚都有些詫異的扭頭看了過來。
卻見施千張正枕着胳膊、叼着一片樹葉,抬頭看着這顆仙樹。
「為何不會?」
「因為升哥牛啤啊,信升哥,得長生!」
柳雲志和懷驚對視一眼,同時打出了兩道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