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夫喝了一口飲料,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參加工作比較晚,實際上我來醫院的時候,喻剛已經退休了,不過,我媽對他到時很了解,有時候偶爾也提起過他的事情。」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說起來,喻剛也算是個人才,三十來歲就當上了院長,後來還去做為年輕有為的醫生被送到美國進修過一年,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生活作風問題,他早就調到大醫院當院長了,怎麼可能一直待在二道河醫院呢?」
「生活作風問題?」戴家郎驚訝道。
寧大夫點點頭說道:「不錯,喻剛年輕有為,並且長的也不錯,所以很多女人都喜歡他,醫院的那些小護士就更不用說了。
而喻剛也是個風流成性的男人,既然有女人投懷送抱,他也就來者不拒,遺憾的是他老婆陸青是個醋罈子,每當喻剛晚上值班的時候,她就偷偷來捉姦。
結果,喻剛被抓了還幾次現行,這還不包括被警察在賓館裏抓了兩次,所以,搞得名聲不太好,要不是他的醫術和才華,這個院長早就被撤掉了。」
戴家郎笑道:「這麼說他也夠倒霉的,他老婆還在嗎?」
寧大夫說道:「當然還在,昨天還來參加了追悼會,實際上陸青比喻剛小五六歲呢。」
「應該有子女吧?」戴家郎像是不經意地問道。
寧大夫見戴家郎對喻剛感興趣,也就打開了話匣子,點點頭說道:「當然有子女,實際上喻家在二道河也算是大家族,喻剛的父親就是本地有名的老中醫。
喻剛兄弟姐妹五個,喻剛排行老大,老二喻海,老三喻光,老四喻強,老五是個女孩,名叫喻秀。
其中老大老二老四都是醫生,最有名的就是老四喻強,曾經在市人民醫院當過副院長,前些年已經退休了。
不過,喻剛的子女都沒有繼承他的衣缽,大兒子在外地做生意,二兒子和小女兒都去了美國,這次喻剛去世,一家人總算是聚到一起了。」
戴家郎急忙問道:「你的意思是喻剛的三個兄弟和一個妹妹這次都來參加追悼會了?」
寧大夫疑惑道:「這我倒不太清楚,昨天開追悼會的時候我正好有個病人,所以沒有參加。
不過,我聽同事說好像都到齊了,可誰知道呢,我剛才說了,喻剛是一個大家族,別說喻剛自己的兄弟姐妹了,光是他父親的兄弟姐妹還有三四個呢。
所以,誰也不可能把他家裏的人都認全,實際上我也只見過喻剛的三兄弟喻光和老四喻強。
因為有一年喻光給本地的一所小學捐了一筆錢,在電視上見過,至於老四,喻剛曾經邀請他來二道河醫院給我們上過課,至於喻剛的幾個孩子連面都沒有見過。」
「這麼說你沒有見過喻秀?」戴家郎問道。
寧大夫搖搖頭說道:「沒有見過,不過,聽說過她的一些傳聞。」
戴家郎感興趣道:「什麼傳聞?」
寧大夫說道:「我那時候還小,有關喻剛一家人的情況也都是後來聽醫院的同事私下念叨。
反正喻秀年輕的時候在二道河算是一個美人,有傳聞當年有個男人為了追求她還動刀子捅傷了一個人,而喻秀後來乾脆就嫁給了這個男人,不過,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倒不是傳聞,而是我媽親身經歷。」
「親生經歷?」戴家郎驚訝道。
寧大夫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我也是從我媽那裏聽來的,那個時候二道河有不少幫派,就像是現在的黑道分子,他們為了搶地盤、爭利益經常火拼。
據說喻秀的男人不知道得罪了什麼道上的人物,有一天,幾個蒙面人闖入了他家裏,不僅輪殲了喻秀,而且還把她男人給閹了。
等把人送到醫院的時候只剩下一口氣了,當時我媽正好晚上值班,見到了這一幕,據說當時喻秀的神志都已經不清楚了,她男人渾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氣了,沒來得及搶救就死了。」
戴家郎震驚的臉色都變了,寧大夫還以為嚇着他了,笑道:「這種事你可能沒有聽說過,據我媽說,當年在二道河幾乎每天都有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連警察都沒辦法呢。」
戴家郎怔怔地楞了一會兒,盯着寧大夫問道:「喻秀的男人叫什麼名字?」
寧大夫歪着腦袋想了好一陣,笑道:「我還真想不起叫什麼名字了,好像是姓張吧。」
「張亮?」戴家郎失聲道。
寧大夫一愣,隨即說道:「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哎呀,你也知道這件事?」
戴家郎急忙掩飾道:「我也是聽別人說起過這個案子,沒想到這個張亮竟然是喻剛的妹夫啊。」
頓了一下,又問道:「那後來怎麼樣了?」
寧大夫遲疑道:「你指什麼?案子當然沒有破,這種案子警方永遠都破不了,反正張亮算是白死了,喻秀雖然活着,可身心也受到了重創,據說在家裏待了一年都沒有露過面。」
「那喻剛和幾個兄弟豈不是氣瘋了?」戴家郎說道。
寧大夫說道:「那還用說?喻剛幾兄弟就這麼一個妹妹,遭遇了這種不幸心裏當然難受,可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啊,他們就算想報仇也找不到主。」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後來有人說着都是那個男人不是好東西,據說張亮其實也是黑道人物,並且乾的還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戴家郎問道。
寧大夫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也是聽說的,據說張亮實際上也是道上的人,他在二道河和南召市開了好幾家酒吧。
那時候的酒吧跟現在不一樣,說白了就是敲竹槓,比如一個泡泡糖可以賣到五十塊,一瓶啤酒賣到一百塊,如果拿不出錢來的話,酒吧的打手就不讓離開。
除了敲竹槓之外,就是女人了,聽說張亮在二道河和南山區誘騙了不少女孩去他的酒吧賣淫。
所以,也有人說張亮的死也算是報應,否則人家為什麼要割掉他的命根子呢?甚至有人說張亮肯定是被他禍害過的某個女孩的家裏人把他做掉了,只是喻秀也跟着受禍害了。」
戴家郎沒想到跟寧大夫吃了一段飯就把心中的一個疑團解開了,儘管還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周繼堯那份仇人名單上的張亮終於變成了一個有血有肉有故事的男人了。
現在基本上不用猜了,當年血洗張亮家的兇手肯定跟周繼堯有關,但他不明白周繼堯和張亮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以至於不僅輪殲了別人的妻子,還把張亮給閹割了。
難道周繼堯這是在替天行道、給那些受到張亮禍害的農村女孩報仇?問題是他也不像是那種行俠仗義的人啊。
然而,奇怪的是,在得知張亮乾的缺德事情之後,戴家郎對周繼堯殺張亮並沒有譴責的意思,唯一不接的是他為什麼要輪殲人家老婆。
不過,聽寧大夫說喻秀當年是個二道河數一數二的美人,難說不是周繼堯派去的人自己獸性大發,也許並不是來自周繼堯的授意。
「那後來呢,喻秀現在還在二道河嗎?」戴家郎問道。
寧大夫搖搖頭說道:「喻剛從來不提他妹妹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喻秀去了哪裏,反正,二道河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雖然是被人輪殲的,可畢竟面子上也下不來,所以,應該是離開了二道河,後來人們也把這件事漸漸忘記了。」
「那喻秀當時有孩子嗎?」戴家郎小心翼翼地問道。
寧大夫想了一會兒說道:「應該沒有?」
「你確定?」戴家郎問道。
寧大夫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如果喻秀當時有孩子的話,我媽肯定知道,據她說那時候喻秀和張亮沒有生孩子,實際上那時候喻秀也就二十來歲,嫁給張亮也沒多久。」
到此,戴家郎長長鬆了一口氣,他沒料到今天這頓飯吃的這麼有價值,不僅扯出了王麗麗這個最大的嫌疑人,還把喻剛一家的遭遇和喻後紅聯繫了起來。
儘管眼下還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喻小琴就是喻秀,但也差不多,唯一說不通的是,喻小琴當年在夏王村落戶的時候可是有一個四五歲的女孩。
如果她和張亮沒有生孩子的話,這個女孩是從哪裏來的呢?算算時間,她也不可能一下生出這麼大的孩子啊。
但有一點還是經得起推敲的,那就是喻秀在被輪殲之後,顯然在二道河待不下去了,她的幾位兄長自然會替她謀劃,於是,她改了名字,首先把戶口遷到了夏王村,繼而又遷到了五塘區,後來又嫁給了陶光。
至於後來去美國也不稀奇了,喻剛本人就曾經在美國待過一年,也許是他通過什麼關係把喻秀送到了美國。
當然,喻秀去美國的目的就很難說了,從後來喻後紅「巧遇」周建偉來看,這未必不是一場早就開始實施的陰謀。
因為,從時間點上來說,喻小琴去美國的時間和周建偉差不了幾年,此外,周繼堯在湯洋死後把周建偉送到美國的事情應該不是什麼秘密。
而喻小琴和喻後紅很有可能就是奔着周建偉去的,目的當然是要利用周建偉找周繼堯報仇了,只是,連警察都找不到當年的兇手,喻秀怎麼就肯定這件事跟周繼堯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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