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蒼玉立馬動身,和唐傑快馬而出。筆神閣 bishenge.com唐傑提醒說要不要換上金吾游徼的制服,李蒼玉說不行,現在的行動要以「隱秘」的方式來進行。
兩人很快來到了那道人的落腳之處,蕭晉軒和溫鵬正在盯着。
那道人姓曾,曾經在洛陽嵩山修行頗有一點名氣,一般人稱曾道人,也有人遵他一聲曾天師。
李蒼玉藏在暗自觀察了一陣,能和王銲結交的道人果然不是一般角色。曾道人住的可不是空門道觀,而是一戶豪門大宅。看那規模架式,一點都不比念奴的宅第寒酸。
「他進去多久了?」
「約有一個時辰。」
「中候,現在動手嗎?」
李蒼玉搖頭,「現在不行,他這府里人多眼雜,容易走漏風聲。我們只在外面盯着,只要他出門,立馬拿下!」
「那萬一他不出門呢?或者是,前赴後擁的許多人一起出門?」
李蒼玉冷冷一笑,「那也總有單幫的時候!」
五個人耐心的守候着,一直到了黎明時分,院府的後門悄悄的打開了。一人一騎匆匆忙忙騎馬就走。
「就是他!曾道人,沒錯!」
「從自己家裏出門,他怎麼也鬼鬼祟祟的悄走後門?」
天助我也!
李蒼玉眉頭一擰,「委隨上去,辟靜處動手拿下!」
黎明時分,天黑人少。
五個孔武有力的軍人要拿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道人,幾乎沒廢吹灰之力。蕭晉軒一掌切中他脖頸,那道人都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栽倒在地,眾人還懷疑是不是下手太重給打死了?
「放心,死不了!」
眾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巨大黑口袋子,將那道人一古腦兒的裝了進去,橫在馬背上,趕在天亮之前將他逮到了李蒼玉的家裏。
弄醒。
「你、你們,你們是何方的歹人!」曾道人惶恐不已的看着眼前四個身強力壯的傢伙,嚇得滿臉煞白嘴裏都哆嗦不清了,「太平盛世天子腳下,你們可知該當何罪?」
李蒼玉進屋去換上了一身金吾游徼的制服,走到了曾道人面前。
曾道人當場傻了眼!
「知道我們是誰了吧?」李蒼玉蹲到面前,臉上是冷冷的微笑,「盯你很久了。今日落網,有何話講?」
「貧……貧道方外之人,一向安分守己與世無爭!」曾道人急道,「你們無憑無據,為何抓我?」
「是嗎?」李蒼玉不急不忙,淡然道,「昨日為何去王銲家中?」
「朋友相邀赴宴飲酒,這有何不對?」曾道人義正辭嚴。
李蒼玉道:「那為何又匆匆離去?」
「吃完酒,自然就要回家!」曾道人答得是滴水不漏,「難不成還留在別人家中過夜?」
李蒼玉再道:「那為何又要黎明時分,偷偷潛逃?」
「……」曾道人的嘴唇顫抖了幾下,急道,「貧道想要外出雲遊!」
「呵呵!」
李蒼玉笑了,「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你就等着給王銲當替死鬼吧!」
「替……死鬼?!」曾道人臉色大變,「你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你自己心中有數。」李蒼玉扔下這個包袱,不再多言。
任由他曾道人臉色千變萬化,在那裏猜測不休。
其實一開始李蒼玉並無十分把握,事情會否按照史書記載那樣的去發生。但是現在曾道人的種種形跡表明,他心中一定懷有巨大的恐慌——歷史如實上演的可能,即將得到證實!
「你還有大約,一刻鐘的時間考慮。」李蒼玉道,「天亮之後,我就要去游徼署報道。一但我將你移交給大理寺,王銲那邊得知事發必然有所動作。到時候他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你可就死定了!」
「你……你無憑無據,你可別想嚇唬我!」曾道人嘴唇直發抖。
李蒼玉看出來了,這傢伙的心裏防線已經快要崩潰,不過是在做最後的負隅頑抗而已。
他再次蹲到了曾道人面前,說道:「我嚇不嚇你,並不重要。審案,可不關我事。我只是在提醒你,沒必要給別人當替死鬼。你若執意如此,誰也救你不得。你自己看着辦吧!」
曾道人緊咬嘴唇,顯然內心在進行劇烈的思想鬥爭。
李蒼玉等人,耐心的等了片刻。
一道黎明的曙光透過窗棱,慢慢的落在房間的地板上,一寸寸的往曾道人身上爬近。
曾道人盯着那一道曙光,像是把它當作了吃人的毒蛇一樣。額角的冷汗,一滴滴的慢慢下落。
最終,那一抹晨曦落在了曾道人的膝蓋位置。
李蒼玉拍腿站起身來,「時間到了,帶他走!」
「等一下!」曾道人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我、我說!」
「說什麼?」
「王、王銲把我召去,要讓我為他相面占卜。他想知道,自己有沒有……」
曾道人驚慌萬狀的看着李蒼玉等人,豁出去似的將四個字吼了出來——
「王者之相!」
李蒼玉心中一塊大石瞬間落地——妥了!
王銲這人有多麼作死呢?
帝王的時代里,「星相巫卜」這一類迷信活動是為大忌。唐律明文規定,「凡官宦之家,星相醫卜不得入門」。針對觀星這一類玄之又玄的古代占卜術,律法也有規定「天文玄遠不得私習」。
歷來,因為巫蠱占卜而落馬的宮中后妃與高官大臣,數不勝數。遠有漢朝的巫蠱之案,近有李隆基廢除王皇后。包括嬋娟的父親楊慎矜的落馬,也與「星相占卜」有關。
無論是讀史書的時候還是現在,李蒼玉都無法理解王銲的思維邏輯。他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仗着有個權臣兄長,謀了個吃閒飯的五品官,成了一個橫行於長安閭里之間的「土霸王」,居然異想天開的幻想自己有沒有王者之相。
自己心裏一陣也就算了,關鍵是他還敢去找「專家鑑定」——這簡直就茅坑裏點燈籠嘛!
天知道這哥們腦袋裏都裝了一些什麼,才讓他膨脹到了這種智商炸裂到可以載入吉尼斯世界紀錄的程度。
聽到曾道人說出這番話,蕭晉軒等人都很驚詫,「李中候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有熟知內幕的線人,前來密報。」李蒼玉淡淡的道,「曾道人,你以為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嗎?……你是修道之人,理當懂得,抬頭三尺有神明!」
「誰、是誰!誰告的密!」曾道人失魂落魄的叫道,「一定是香兒!沒錯,就是他!」
李蒼玉心中一亮,但不動聲色,「要不說你們膽大不知死,這種掉腦袋的事情,也敢當着別人的面來商量。」
「果然是他,那個賤奴!」曾道人驚叫道,「早知今日,我就不該把他獻給王銲!一刀殺了,永絕後患!」
賤「奴」?
香兒不是女人,是個男的?
曾道人將一個叫「香兒」的男人獻給王銲……這信息量還真是有點大啊!
「嘖嘖!」李蒼玉直搖頭,「曾道人,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像個出家人。開口閉口的就要殺人,居然還與王銲共享!……咦喏,真是想想都覺得牙齒發寒!」
「貧道!……」曾道人一時語塞,急道,「貧道並無此好!只是那王銲喜歡,我便在我的徒兒當中尋了一個唇紅齒白的俊俏小道童,將他獻了上去討好一番!——貧道家中儘是嬌妻美妾,貧道萬萬沒有之癖!」
精神防線一但崩潰,還真是什麼都說了。
眾人都樂了,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反覆澄清自己的興趣愛好!
李蒼玉將四個隨從召到一邊,小聲吩咐叫兩人留下看守,另兩人繼續去盯着王銲的家。尤其要盯住,那個叫「香兒」的小道僮!
說罷,李蒼玉就要走。
曾道人還叫了起來,「喂,不是要把我移交大理寺嗎?」
「你就乖乖待着吧!」蕭晉軒上前,將一塊破麻布狠狠的塞進了他嘴裏。
李蒼玉騎着馬,直奔大明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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