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讓士卒們修整了兩日,到了第三日,這才率軍前往北部,探查敵情,他們進入貴霜之後,還從未來過這更北部的疆域,故而非常的小心謹慎,在穿過山林之後,他們看到了一處山嶺,這山嶺直接攔腰切斷了粟特與花刺子模的道路,公孫瓚在這裏摸索了許久,方才找到了一處山口。
這實在是令公孫瓚心情大好,這山口,北部寬而南部狹窄,若是周圍別無其餘出口,那自己只要守住了這處山口,敵人就無力通過,不過,這需要他們更加認真的排查周圍,確保的確是無路通行,公孫瓚這一去便是六七日,關羽都有些擔憂,派華雄率一部人馬前往搜尋。
公孫瓚原本正沿着這陡峭的山壁,不斷的搜尋,想查找是否有可以讓大軍通行的山口,就在他搜尋的時候,他聽到了遠處那尖銳的鳥叫聲,這讓整個驍勇營頓時停止了一切動作,靜悄悄的聽着,公孫瓚幾步跳上了一處石塊上,認真的聽了片刻,揮了揮手,眾人便原路返回。
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着,不斷的用哨聲交流着,直到趕到那個山口附近的位置,眾人這才停下了腳步,公孫瓚壓低了身子,發出了一種平緩的哨聲,只是發出了兩三聲,便有駐守這裏的驍勇營士卒走出了密林,也是壓低身子,警惕的看着周圍,走到了公孫瓚的身邊。
「出了甚麽事?」公孫瓚低聲詢問道。
「校尉,密林里似乎有人,動靜不小...沒能確認是否是同袍...」
公孫瓚點點頭,他們沒有冒然現身,這一點很好,不然,若真的是敵人,只怕打草驚蛇,會引起麻煩,公孫瓚留下了一批人,先制定好了各路逃離密林的線路,最後都是要在關羽駐軍那裏相遇的,在制定好了這些後,他才帶着自己的親軍,進入了密林。
剛剛進入密林,他便聽到了轟隆的巨響,這讓士卒們嚇了一跳,紛紛看向了公孫瓚,公孫瓚說道:「若是敵人潛行進入這裏,只怕是不會弄出如此大的動靜來,或是同澤...」,他穩住了諸多士卒,這才朝着聲響的地區逼近,越來越近,動靜也就愈發的大。
當公孫瓚從密林里看過去的時候,他的心才安定了下來,對面那些都是漢軍,甚至有幾個,他還是認得的,這無法作假,不過,為何他們在這裏伐木??莫非是需要木材麽?可若是需要木材,駐軍那裏,也有不少的木材,這場景是在有些詭異,公孫瓚都有些搞不懂。
他帶着驍勇營士卒們直接走了出來,正在伐木的漢軍士卒們看到自己周圍忽然就出現了一批士卒,自然是嚇了一跳,險些就拔劍去砍了,等他們看清來人之後,他們變得格外的激動,在最前方伐木的那人大嚎道:「驍勇營!!是驍勇營!兄弟們!!驍勇營!!」
眾人紛紛跑來,各個都在叫喊着。
從士卒們之中,華雄走了出來,華雄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走上前,猛地抱住了公孫瓚,激動的說道:「伯圭,伯圭,太好了,終於找到你們了..太好了..」,看着面前擦拭着眼淚的華雄,公孫瓚有些茫然的問道:「校尉,這是出了什麼事??」
「你那裏有吃的麽?」
「有....」
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華雄,公孫瓚連忙勸着:「小心些,校尉,別噎着了...」
華雄沒有回話,只顧着大吃,而在周圍,其餘的士卒們也是如此模樣,吃着魚肉,感動的險些哭了出來,驍勇營的士卒安靜的看着他們,公孫瓚看着華雄吃的差不多了,這才問道:「校尉啊,你這是...」,一時間,他也不知當問什麼,他想了片刻,才問道:「校尉為何在此啊?」
「你七日未歸,也沒派人來稟告,我心裏擔憂,便領人前來找你們...」
「我說你們都藏在哪裏啦?我在這密林了逛了兩日,轉來轉去,就是沒有找到任何你們留下的痕跡,我這又沒有帶太多軍糧,這鬼地方連個兔子都沒有...」華雄說起來,一臉的委屈與憤恨,他大漢猛士華雄,何時如此憋屈過,竟率領北軍抓兔子?!!
「咳咳,那校尉為何又在此伐木?」
「咳,這個嘛,我不是想弄出些動靜來,好讓你們發現麽...」華雄有些心虛的說着,公孫瓚看了看周圍,這怎麼也不像是為了搞出動靜來啊,北軍皆赤着膀子,手中兵器都快被砍斷了,公孫瓚並沒有說破,笑着說道:「為難校尉了,我們還需要探查北方,這裏暫且還是安全的...」
「校尉不必擔心,帶人回去報信罷...」
「別啊!!」華雄大叫。
「校尉還有什麼事?」
「我這不太會傳話,不如你派一兩個能說會道的,帶我們回去,如何?」
「哈哈哈!華校尉是在這密林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道路了罷?!」公孫瓚大笑着問道,華雄面色鐵青,一言不發,諸多驍勇營士卒們也都大笑了起來,公孫瓚並沒有為難華雄,派了兩人帶着華雄走出密林,前往駐軍處,就這樣,又走了近兩日,華雄才率人返回了駐軍。
關羽原本心裏也是焦急,這公孫瓚一去不回,華雄也是如此,他險些就要帶大軍前往支援了,在華雄前來的時候,看到關羽已經是準備發兵了,好在華雄及時回來,稟告了公孫瓚那裏的情況,關羽這才令士卒們繼續鎮守,暫且看來,北方是安全的,並沒有敵人,關羽將這消息傳遞給了董卓大營。
雖然北方暫且無事,可是南方卻不太平靜。
在九月末,孫堅抓住了一個貴霜人,此人自稱是貴霜王的侍衛長,前來尋找膩色迦,此人還是渡河而來的,若不是看他獨自一人,只怕孫堅早就要下令射箭了,他獨自上了岸,直接被士卒們按在了地上,他並不知曉雅言,好在有曹操,勉強能與他交流一二,這才將他送往了董卓大營。
當此人被帶到了董卓大營的時候,董卓並沒有讓他與膩色迦直接見面,而是帶到了自己的面前,同行的還有賈詡,還有作為譯者的張達,此人來到了大營,便叫了起來,董卓看向了張達,張達翻譯道:「他說,他要見膩色迦王叔....」
董卓說道:「告訴他,膩色迦正在被我們所保護着,若是不說為何找他,我們是不會讓他見面的...」
張達告知了那人,那人冷哼了一聲,又說了什麼。
張達說道:「他說,他不跟我們說,他要見膩色迦王公...」,董卓大怒,正要下令,一旁的賈詡伸出手來,攔着了董卓,笑着對士卒吩咐道:「將膩色迦這裏了,說有人要找他...」
過了許久,膩色迦這才走進了營帳里,他只是對賈詡拱手拜了拜,其餘人,他都沒有理會,董卓也是如此,自從上次驍勇營的事件後,他再也未曾與董卓交談過,董卓也瞧不起他,並不在意,而那人看到走進來的膩色迦,愣了許久,忽然開口叫了起來。
膩色迦驚愕的看去,他看了許久,高呼,兩人抱在了一起。
這人,正是昔日與他一同出使大漢的使者,蘇婆提,他留在大漢,此人卻是返回了貴霜,在後來,他還依貴霜王的命令,來刺殺膩色迦,不過,他沒能下得去手,他只是囑咐膩色迦,莫要再回來,留在大漢,多加保重。
在離別數十年後,再次相見,蘇婆提已經很年邁了,他發須花白,波浪似的白須一直到胸口,膩色迦緊緊的抱着他,險些哭了起來,此人乃是前貴霜王的心腹大臣,在王宮內,深受貴霜王的重用,也同時是膩色迦的啟蒙老師,在自己的侄子要殺死自己的時候,也是此人幫着自己,隱瞞了消息。
蘇婆提看着膩色迦的臉,眼裏滿是淚水,他說道:「王子,你還安好,你還安好...」
膩色迦連忙帶着他,坐了下來,對眾人視若無睹,以貴霜之禮,單膝跪拜在他的面前,說道:「多謝您昔日的救命之恩,彼時年幼,竟未曾開口言謝,望你恕罪...」
蘇婆提搖着頭,說道:「王子不必如此,我只是沒有想到,我們竟還有見面的時日...」
兩個人又寒暄了許久,蘇婆提這才問道:「王子這番回來,可是要推翻那暴君?再興貴霜?」
膩色迦臉色有些遲疑,他說道:「其實,我未曾想要奪取貴霜的王位,若是貴霜王能夠為那些被殺的大漢商賈所道歉,賈公他們便會退軍,不過,我...」,他不知該如何言語,想了片刻,卻也沒能繼續說,反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蘇婆提哀嘆了一聲。
「不瞞王子,這番,那被神唾棄的暴君派我前來,是想要查清王子的虛實,並且,還要我欺騙漢軍,讓他們放鬆警惕...」他這麼說着,一旁的張達瞪圓了雙眼,看着賈詡,賈詡明白,他們定然是在談論大事,搖了搖頭,沒有讓他開口。
「他想做什麼?」
「王子啊,他從南方抽調了大批的戰船,如今就在河的對岸...他想強攻渡河,不過,又怕損失慘重,便想讓我騙漢軍上下,讓他們誤以為,他率軍正在花刺子模,要從北方進攻粟特...其實,花刺子模的軍旅,也被他徵調在了河的對岸,在大夏集結....」
「在花刺子模的,其實,只有大軍的糧食輜重,因為藍氏城狹窄,他只能從花刺子模徵調輜重諸物....」
「那他要何時發兵??」
「就在這幾日罷,呵呵...我上次為王子隱瞞,告訴他,您已經不在了,故而他已經不信任我了,派我前來,也不過是送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