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闖入天樞神闕範圍,居然沒挨揍,反而得了個地圖,秦弈也是沒想到,掂着玉簡翻來覆去地看,好像上面有花一樣。
「棒棒,你說,這老道姑怎麼忽然這麼好?」
流蘇憋了一肚子笑意,就是不肯告訴他真相,只是涼涼地道:「誰知道呢,你們總之沒仇吧,人家也是個正道,總不會沒事就把你抓起來。」
秦弈沉思:「可能她也覺得拆散我和明河不太好,郎才女貌嘛。」
「是是是。」流蘇道:「說不定她自己看上你了,覺得你細皮嫩肉的值得拿個鬃毛刷子刷一刷。」
「去~」秦弈曲起手臂秀了下肌肉:「我這還細皮嫩肉?」
「嗯,這個樣子更扛刷,比那些小白臉強。」
「棒棒你很有經驗啊。」
「……扯老道姑就扯老道姑,關我何事?」
秦弈道:「按老道姑這個意思,明河此時好像在北冥?」
流蘇斜睨着他:「在北冥又怎麼了?人明河也不是一天到晚清修啊,要不然怎麼可能長進這麼快?」
「我的意思是說,都在北冥,此去會遇上?」
「北冥是個海,知道什麼是海嗎?」流蘇張開手比劃:「這麼大!你去個海就能遇上熟人?」
秦弈乾咳兩聲,好像是想多了。不過這個也不能怪自己多想,當年東海多大啊,要比北冥大吧?還不是照樣見到了師姐?
別的不說,這北邊凍土多廣淼啊,怎麼就闖進天樞神闕了呢?
這就是緣嘛。
和明河有沒有緣,此去就知道了!
…………
北冥。
陽光不至,四處沉沉。
海上儘是霧靄,海水都是黑的。配着有些冰山在海中隱現,黑白交錯,形貌極異。
就連冰山融水,流入海中,還是黑的。
雖有風過,霧靄不散,水波不興,死寂沉沉的,好像死海。
明河就坐在一座冰山之頂,閉目盤坐。
她在此地修行有段時間了,秦弈去龍淵城之前,她就來北冥了,不過這所謂有段時間也就不到一個月,對於修行而言,閉目即過,和剛來差不多。
也沒比秦弈多走幾個地方。
不過明河在這裏,確實很有所悟。
她感到了幽冥意,很淡,但確實有。而且這種北冥之海,和寧靜的冥河……真的很像。
她的前世衝突,和李無仙並不一樣。她沒有李無仙那種強烈的敵對和排斥感,而前世冥河也沒有那麼強烈的獨佔欲和掌控欲。
雙方似有一種默契,求得一個均衡點就行,別鬧得要死要活的。
大家都是有道行的人,鬧成那樣有意思?
只不過這種均衡也要很小心就是了,明河當然不願意失去自己的主導性。
對方似也不強求,很安靜。
修行到了乾元,這種默契就更濃郁了,其實在很多時候,明河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前世還是今生,可以說除秦弈之外的地方,她就是清冷孤懸,猶如萬古淌流的冥河水。
她也沒有像李無仙那樣分出兩種意識在交鋒,前世今生,本為一人。
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進行,繼續這樣下去,她可以逐步消化前世的所有記憶,但自己的自主性不會受到困擾,甚至還能接收前世的一切能力與殘存的神性,只需要承擔前世的因果就可以了。
天樞神闕和師父的護持,早就助她渡過了最危險的暉陽階段。有曦月在,她只要不貿然再往冥河跑,基本就是穩的。
當然,這種最好的方向也會導致一定的弊端,因為這樣你必然會受到前世情感的影響,前世喜歡的人,你肯定討厭不起來,前世討厭的人,你肯定不會喜歡。這本就是轉世的生命承續的一種形式,也是因果承續的形式。
對應在冥河這兒,它沒有情感……
明河自己的修行,也是往這個方向。
二者本來就非常容易融合。
如果一切走向這個點,那她也就不會再愛秦弈了。
這是必然。
比如現在,當身處夜色北冥,四周寂然,寒風繚繞,明河壓根就想不起秦弈的影子。
無悲無喜,無偏無倚,遙觀人世,不涉纖塵。
某種意義上,這是好事。明河自己本來就想要這樣的修行,那一年的南離,沾染的紅塵,早晚有一天要散去的。
只不過……好像是被他同化了一些什麼。
曾經覺得這種修行才是太上,可如今總覺得缺了點什麼,這樣的活着,這樣的長生,真的有意義嗎?
這一設問,若是堪過去的話,可能就是無相之證了。
只不過所謂的堪過去……是哪個答案算堪過?
暫時未知。
希望在此北冥之海,能有所得。
明河睜開眼睛,眼眸在夜色里淡然如水,與前方的冰山遙相輝映。
「這裏確實有幽冥意……並不是因為性質相近,是真的有幽冥的東西在此,越是修行,越是感覺明確。」明河低頭看着海面,心中暗道:「這是怎麼回事?血幽之界已經基本整合完畢,並沒有其他碎塊了啊……」
「不對,還有。」
「忘川……幽皇宗遺址。」
「可師父不是說,這地方應該是被菩提寺藏起來了嗎?」
「難道……是藏在這個地方?從大荒極東之處,藏到了神州極北?至於嗎?」明河不解地皺眉:「難道說,還有另一塊未知碎片,連輕影都不知道?」
也是正合明河在此,換了個任何人,哪怕玉真人孟輕影在這兒,對幽冥之意的敏感性都未必比得上明河。
這種空間錯亂交疊的所在,本身又是很有近似幽冥感覺的地方,換了別人是真不會想到有幽冥碎片在此的。
偏偏明河就可能有感。
「師父說,此地可能還有暘谷相疊。」
「日出之谷,日落之海,無日之幽冥,竟然全部疊在一起嗎?」
「我得去找找。來這裏這麼久了,也未見暘谷入口究竟在哪,便是不為尋幽,光是見證遠古之地,也有所益。」
明河拿定主意,身形一晃,已然不見。
在她原先靜坐的冰山底部,極深極深的萬里深淵,有低沉的聲音嘆息:「可怕的坤道。還好走了……娘希匹的壓制的大夥都不敢動。」
有別人道:「可她不像是離開吧……莫非是去?」
「能去哪?最扭曲之所在,魔主演化之地。」先前那人幸災樂禍:「就看他們狗咬狗,說不定還有我們的好處。」
秦弈差不多就在這時抵達了北冥邊緣。
仿佛下方的凍土開始皸裂,大大小小的冰川向前蔓延,又更裂得遠了,變成了漂浮的碎冰,在死寂的黑色海洋上凝而不動,場面就像是靜止了的油畫一般。
秦弈的目光望遠,投向廣淼幽垠的最深處,幽沉若死,極寒如冰,讓人血脈都要隨之凝結。那幽垠極深不見之處,好像有什麼吞噬的黑洞,要將一切埋葬。
「我不信先祖誕生之時,此地會是這樣模樣。」羽裳忍不住道。
「我也不信。」秦弈幽幽地看着遠方,這種死寂的詭異感,和鯤鵬之大根本不是一個相性,此地已經變了,和遠古流蘇所知不一樣,也和羽裳從鯤鵬那裏得到的傳承大不相同。
和有族群聚居的傳聞也很不搭,疑似被騙了。
這是全新的探索之域。
區區冥華玉晶,在這麼廣淼黑暗的地方,怎麼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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