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口,白珂和女的分道揚鑣,他倆不是一趟地鐵:一個去學校,一個去機場。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儘管鬧了些尷尬事兒,比如女的誤會他是她粉絲,男的誤會她腦子有病。停車時候女的撞他身上,那零波排骨,當時就叫人索然無味,但最後交換身份,都是同行,都是童星,以後都是熟人。
有這層利害關係後,倆人頓時就熱絡了些,女的雖然笑起來很青澀,但她似乎很擅長社交,她是常拍戲的北影本地生。
果然是京城大妞。
聽說北影出來的,除了悶葫蘆「陳昆」,少有社交障礙的演員。
現在分別了,她特別機靈的眼睛狐狸一樣閃着黑光,兩手背在身後踱步倒退,踩大理石磚上,眼睛卻看着白珂含笑,聲未到,意已達——這是特別撩人的動作。
她道:「以後常聯絡~」
白珂揮手:「行,當然要聯絡——說不定我到了京城,我找你作客,我還不知道,你竟然是北影的大明星。」
「哪裏是大明星,你又調侃我,那時一定帶你遊玩京城,這是我的地盤……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珂看她背影一笑,也許這女的是認真的,但白珂只是客套。
這女的太「聰明」,他其實不喜歡。
對了,現在不能叫那女的「那女的」了,得叫「柳蜜」,這是她名字,據她介紹是有些名氣的小演員,簽了「榮達」,現在在自家公司的改編大戲中演四五號配角?
她自家公司對她可真「好」。
白珂對「榮達」更不指望了。
很難想像一部戲連四五號角色都得用自己人,或者給自己人只安排四五號角色,這兩者都low得不可思議。
白珂左手攥手機,右手攥着柳蜜簽名。公交車上,胡以梅終於從寶利那兒得到消息,姍姍來遲下了決定,給白珂發消息,約在晚上某咖啡廳,靠近學校。
力圖今天簽約,火速入組。
時間是晚九點整,胡為此翻出了所有底牌。
據說女人和男人談合同常常會在早上和晚上,因為早晚男人除了腦子,哪哪兒都清醒,早也惦記着上,晚也惦記着上。
他又捏着那張「簽名」,是柳蜜剛剛遞他,那女的背影像是還在眼前。
上面是柳蜜照片,比今天英氣幾分,下巴依舊是方的,照片中的女人一襲紅裝黑袍,仗劍天涯頗有靈氣,眼仁嫵媚含笑,似有流波婉轉,這是片場照,白珂想起來了,原來柳蜜演過東邪的小女兒郭襄,這當時是一部大熱戲。
演過大熱戲,怎麼還會進「榮達」作配?
難道她跟自己一樣,單打獨鬥?
怎麼可能。女演員。
白珂搖頭,簽名照隨意放在口袋,乘地鐵線扶梯緩緩下來。
扶梯上一層的電視牆,正在展覽雜誌封面,他抬頭看了一眼:
是眼下的國民女神,人稱「神仙姐姐」,劉天仙。
劉天仙在大熱戲中演過郭襄情敵,抱得美男歸。坐公交車背書包的,剛和自己聊天的柳蜜,竟然和劉天仙有過合作。
白珂此時真切覺得,自己距離這個圈子觸手可及,太有意思了。
不過僅從審美角度,他個人和楊過喜好一模一樣。
……
「merry~merry christmas~
lonely~lonely christmas……」
咖啡廳半掩着的玻璃門,飄出陳eason的某首情歌,雖然過了聖誕,咖啡廳的痴男怨女依舊喜歡這種氣氛,單身情人們的孤獨之苦無處安放,像這家咖啡廳慶賀聖誕的溫馨裝飾,始終還沒撤下。
白珂跨出來確認了門牌號,又往裏瞧了一眼,滿滿當當全是療傷的小資男女,他目光掃向另一邊,暗金色吧枱站着調製咖啡的美女服務員,哼着小曲,瞥見了他,美目圓瞪,拎水壺小跑過來,有些仰慕的抬頭看他,像是被光打了眼睛,道:
「先生,你點什麼咖啡,今天對你可以……啊不是,我們第一杯半價,超大杯。」
「我有預約,她應該點了。」白珂道。
他露出一個常給女人看的雲淡風輕笑。
服務員道:「請提供一下預約的姓名——我幫你核對一下,不是必要,這只是程序哦~」
女服務員說話不自覺可愛起來,兩腿在吧枱底劃着圓圈。
白珂道:「胡姐,胡以梅。」
「啊!她啊!」女服務員恍然大悟,「我記得這位客人,那我直接帶您去吧。」
「你說房間號,我自己能去。」
「不麻煩的,我現在特別有空……」
女服務員把沖了一半的咖啡擱吧枱上,興沖沖給白珂指路。
白珂只能道一聲謝,很快推門而入。
胡以梅靜靜坐在包廂中,正迎着他,苦澀一笑。
再次謝別女服務員,白珂盯着胡以梅,頓時知道了為什麼那小女生印象深刻——胡依舊是精英ol裝扮,氣質幹練,但她即便在室內也架起了防曬墨鏡,遮住大半張臉。
桌上兩杯咖啡,熱氣盤旋而上。
胡以梅端起其中一杯,笑道:「白珂你很準時,我提前了十五分鐘點,好在你現在趕上了,咖啡剛剛合適,趁熱。」
她另一隻手摘了墨鏡:「請享用。」
白珂點頭:「謝謝,合同也剛剛合適。」
他有樣學樣抿了一口,這種咖啡即便不合口味,至少不會難喝。
放下杯子,看到了胡以梅的全貌。
胡的眼窩深深的凹了進去,她本來就偏硬朗化,和上次見面相比,眼袋浮腫,明顯黑了一圈。
白珂眨了眨眼睛,沒吭聲。
其實他狀態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十七個小時沒睡覺了。
胡以梅和他都在賭對方先低頭,胡至少有寶利,白珂只有自己。
胡以梅感慨自嘲:「我本來不想給你看到這樣的,女人叫男人看到這種模樣是不該,職業人叫客戶看到這樣是失職,可我又不能戴着墨鏡跟你說話,那不尊重人,太傲,以前你覺得無所謂,我也無所謂,現在恐怕不行了,你要看的就是這個,是嗎?」
她咬着牙齒,「還是要更多?」
白珂躺沙發上,兩手墊着後腦勺,很慵懶的抿嘴。
沉默代表他的回答。
合作不能沒有先後,他不是不能作勾踐屈居人下,但胡以梅肯定還不夠格。
他道:「合同呢?」
「準備好了。」
「筆?」
「也準備好了。」
胡以梅下意識低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