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迷路了?」我有些茫然,但還是平靜地問了米拉這句話。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是的,露娜,正是如此。」米拉苦笑道。
聽了她這番話,我感覺自己的大腦突然變得開闊起來,「你是豬嗎?」我問她。
米拉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隨你吧,我只是想問問你……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覺得這是我聽過的最難解的問題。我毫無頭緒。米拉側着腦袋看着,而我知道她迫切希望聽到我的回答。但我腦中此時此刻最多的問題就是:這路痴是怎麼考進督軍學院的!
我突然感覺手掌一緊,然後抬頭看了下米拉,她用眼神懇求着我。這時候,我想起了第一次與她見面時說過話。
我理了理喉嚨,然後保持着傲慢的語氣對她說道:「看來比我長几歲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小臭蟲,順便問一下你多大?」
我以為這番諷刺能讓米拉被損得五體投地,但是我錯了。
米拉笑着彎下腰,然後把手輕輕的伸到我額頭前面,我知道有些不對勁,但是為時已晚了。
「嘣噠」伴隨着清脆的一聲,米拉的手指劈開我的劉海,在我的額頭留下了個紅紅的烙印。緊接着傳來的就是我的哀嚎。
「疼……」這一彈把我的眼淚都彈出來了,我使勁揉着額頭上的紅印。
我抬頭看了一下米拉,她臉上剛才還洋溢着的笑容變嚴肅了,她看着被疼痛包裹住的我,有些得意地彎了下嘴角,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這就是回報哦。」
「我說得有錯嗎?這麼大的人,不還是犯了小孩的錯誤……」我厲聲批判道。
但還沒能我說完,米拉一把揪住我的右臉,往上提,「你是不是還要說……」米拉惡狠狠地對我說。
無奈下,疼痛讓我做了屈服,我「嗚嗚」着發出道歉的聲音,因為這種事經常發生,米拉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鬆開了我的臉。
說句實話,那時我一直在想,不,應該是咒罵,她是吃大力丸長大的嗎?但這只能是內心的咒罵,因為說來的話,我又會被……
我兩隻手分別捂着通紅的右臉頰和額頭,所以米拉只能用手撐住我的腦袋,帶着我往前走。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問道。
但米拉卻沒有理我,看了看周圍的狀況,眼神最終鎖定在了廣場旁側一個雜貨店門口的馬車,米拉拉住我,急忙湊了上去。
「你好,先生,請問督軍學院怎麼走?」米拉問道。
我看着米拉焦急的臉,有點想笑,但是為了不在外人面前丟臉,我還是忍住了。
馬車剛要合攏的門停住了,一個人探出身子,仔細一看,這人不是剛才車上殺人的那位護國衛嗎?
人就是這樣,看人習慣一面之詞,米拉嚇得遮住了嘴,我清楚地聽到她柔弱的驚呼聲,「不會吧!」對方不知什麼原因也呆住。
就這樣,雙方互相對視,持續了近二十秒,直到對方準備把門關上。
我急忙掙開了米拉的手,向前跨了一步,急忙對着護國衛說道:「您好,先生,請問拉爾迪卡督軍學院怎麼走?」
米拉見狀,對我立刻來了個鎖喉,小聲對我耳語道:「你這個笨蛋!怎麼盡添亂!」
「還不是因為你……嗚嗚……」米拉急忙用手我的嘴,然後對護國衛說道:「抱歉,打攪你們了,我們這就……」說完,準備趕緊走人。
「你們是那裏的學生嗎?」護國衛問道。
見米拉還是準備轉身,我急忙咬了她的手,她也「嗖」的一下鬆開了手。
「是的!」我回答道,然後低頭咳嗽了幾聲。
護國衛被我們倆的舉動逗樂了,緊張的氣氛也就此被打破了。
「怎麼了?強森?」車內另一個人探出了腦袋來,是一個少女,銀灰色的秀髮貼着白皙的雙頰,如同修女那番美麗,微微上挑的睫毛下,黑曜石般的眸子倒映着面前的一切事物,她的臉被一層薄薄的面紗遮住,她淡淡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扭頭問護國衛:「為什麼還不走?」
護國衛停止了笑聲,對那位說道:「女皇,請再等一下。」然後面帶微笑地說道,「很榮幸認識兩位漂亮的女士。」他鞠了個躬,然後很有禮貌地伸出了右手,又是吻手禮,我急忙躲到米拉身後。
米拉見狀,無奈地伸出自己的手,接受了對方的吻手禮。
護國衛挺直腰,理了理喉嚨,對我們說:「容我介紹一下,車裏的這位是安妮·米歇爾女王,我是高級督軍的總司令約翰、克里斯·強森,今天碰巧我們也要去督軍學院,二位若是不介意的話,車上還有空位。」
「可是我們沒有錢搭車。」米拉連忙拒絕道。
這是何等糟糕的拒絕,我並沒有理睬米拉,準備悄悄從她身後繞到馬車的門前。
我有時真的覺得她長了不只一雙眼睛,米拉迅速抓了我的馬尾,然後把我拉回了身邊,並且用力按住我的肩膀。
「沒關係,我們不收錢。」強森解釋道。
強森剛說完,我就感到耳旁傳來了「嗖」的一聲,然後視覺上出現一道黑影。
咦?米拉呢?我扭頭環顧了下四周,最終發現她已經在馬車裏了,她向我招了招手,臉上對護國衛的懼怕早已蕩然無存。
就這樣,我也上了馬車。
等強森軍士上車後,馬車便自動開了。
「電磁馬車還真是方便耶。」米拉感嘆道。
「搞得你好像沒做過似的。」我心想,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車窗外的馬路上,窮苦的人在路邊擺攤吆喝着,他們穿着破衣爛衫,求得只是能過上好日子,但腐化的社會給予他們的卻是被督軍拉扯在地上痛毆,甚至有時路過一些巷子的入口時,放目望去,可以看到,有人攤在地上,周圍蒼蠅飛來飛去,很明顯,他已經死了。
米歇爾靜靜地看着窗外,輕聲地說道,「我們的社會真的已經淪落了嗎?」說完,她轉了頭來看着我。
透過相同的黑眸中,我看到了最多的孤單和自責,我開了口,「你有屬於自己的信仰嗎?」
米歇爾點了點頭,我接着問:「那是什麼?」
米歇爾低下頭沒有回答。
見狀,我笑了笑,然後有些諷刺地說道:「如果是信仰,幹嘛不說出來,難道你是把信仰建立在虛無縹緲的世界裏?」
剛等我說完,我就從「咣」的一聲聽覺感受到一陣突如其來的痛覺。
我捂住了腦袋,我知道是米拉打的,她立刻道歉:「對不起,這孩子有點毒舌,但絕不是什麼壞人,請女王見怪不怪。」
強森摸了摸後腦勺,說道:「沒關係,我也已經習慣了……」
米拉思索一會,半天才反應過來:「你習慣了,莫非?」
我們看向一旁米歇爾,她輕輕揭下自己的面紗。
米歇爾拿下面紗,此時此刻,我們的眼睛被盯住了,除了頭髮是白的外,我面對着的米歇爾,就像在照一面鏡子。
「你……」我驚訝地捂住了嘴,喉嚨就像喝了,一時半會說不出話。
米歇爾彎了下腦袋,似乎在問我「怎麼了?」
米拉湊到我耳旁,輕輕地說,
「嘿,露娜,你們倆除了性格之外還真是像,不會……」還沒等她說完,我的手肘就不由自主地朝她的腹部頂了過去。
這一擊把握的時機非常好,沒給米拉任何機會,正中她的腹部,米拉捂住腹部,表情有些痛苦。
但我十分清楚,接下來我的頭……
「咣」的一聲,聽覺再次轉換為痛覺傳輸到了我的腦袋上,我馬上捂住了腦袋,帶着哭腔對米拉說:「你今天是第幾次打我了?」
米拉咳嗽了聲,看似一聲弱弱的咳嗽聲,但我卻十分清楚,她是在警告我,於是,我馬上扭過腦袋,看向窗外。
周圍的氣氛因我們的舉動而變得寂靜:強森低頭在一旁修着指甲,米歇爾瞪大雙眼看着我們倆,就像在看娛樂真人騷那樣充滿期待的眼神;這讓米拉感到十分尷尬。
米拉再次打破了沉默,「還真是巧合啊,長得這麼像……」
在我看來,米拉這種打破沉默的方式只會造成尷尬化的加重,但這也許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也沒什麼奇怪的。」強森收起手中的指甲剪,然後慢條斯理地談起了基因相似等問題,但我唯一感興趣的卻只有他所說的理念問題。
「督軍究竟是幹什麼的?」米拉問她。
強森指了指一旁的米歇爾,隨後在手中畫了個圈,表示我也包括在內,「我們都是督軍,我們致力於讓世界變得更美好。」
我「喜歡」這句話,我「喜歡」讓世界變得更美好,「那你是怎麼做的呢?」
他笑了,「噢,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小姐,和其他那些龐大而古老的組織一樣,我們心目中達成目標的最佳方法各有不同,有些人覺得,我們應該以和平的方式對抗我們的敵人,但我始終認為,以暴力的方式犧牲個人傳播我們的理念才是最好的。」
「可先生,你們的理念是什麼?像開膛手傑克那樣嗜血嗎?」
強森皺緊了眉頭,但出於禮儀,他還是恢復平常的表情,他聳聳肩,「我們的座右銘是『願安妮女王守護我等』,我們明白,人們起初都是非常想得到自由和權利,但當他們真正獲得後,享受卻只有貪婪。」
聽了他這番話,我承認他說得對,但只說對了一半,我想起父親的話:『人性本善,只是容易被邪惡、懶惰和腐化吞噬罷了。我接着說:「先生,那你想用何種方法引導沃頓特人民?」
「我覺得他們需要追隨優秀的領袖,那些領袖不會利用他們性格的缺陷,而是讚美他們的優點,因此,我們相信,用這種方式能夠維持和平。」
「就這樣嗎?」
「是的,小姐,正是如此。」
我承認他有着高人的思想,但是他選錯了路,我笑了笑,「那您進展順利嗎?」
「噢,讓我問問你吧,你覺得呢?」強森看着我說。他期待聽到我的回答,他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米拉也在從眼神懇求我,希望我能說出合理的回覆。這時候,我想起了母親和羅伯特太太說過的話。
我說:「先生,我認為我們目前的國君已經無藥可救,當然我指的不是米歇爾,他的統治嚴重影響了沃頓特人民的福祉,為了恢復人民對君主制度的信任,我覺得只有兩個方法可以解決。」我伸出了手指,比劃道:「一,廢棄箱庭貴族制度和君主制度,讓人民自主當家,二,讓攝政王滾下政治舞台。」
我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露出吃驚的表情,用質詢的眼光看向米拉,米拉指了指頭,仿佛在說,「不要在意她的話。」
「我明白了。」強森說道,「聽到你的這類觀點,你父母應該會非常高興,因為我想你一定生活在個家教嚴密的家庭。但是小姐,就我來說,君主是上帝任命的,而我們相信腐敗的國君會聽取意見,認清自己的錯誤。」
「這或許就是你們的失敗之處。」我反駁道。
他又看了眼米拉,然後無奈的聳聳肩,然後問我:「小姐,我能冒昧的問你的名字嗎?」
「我嗎?」我有些驚訝,但我還是保持平靜地說出了我的名字,「露娜·本·瓊森·弗瑞斯。」
「哦,弗瑞斯,真是湊巧,我能問下你父親的名字嗎?」強森接着追問道。
雖然我看到他的臉略微陰沉,但我還是說了,「哈德森,哈德森·本·瓊森·弗瑞斯……」
就這樣,我盯着他,他盯着我,透過深邃的黑眸中,我看到那淡淡的深紅,但願那只是我的直覺罷了。
片刻後,馬車停了下來,強森的笑聲打破了這份平靜,他非常有禮貌的打開車門,對我們說道:「目的地到了……」
的鋼閘門映入我們演講,兩側放大城牆上拱形窗戶之內,是石制的階梯和寬闊的庭院。
「歡迎來到拉爾迪卡督軍學院。」強森介紹道。
烏鴉的悲鳴聲環過我們的頭頂,那一刻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