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燃燒的噼啪聲,是這寂寂荒谷里唯一的聲音,火星隨上升的熱氣四處飛舞着,然後又黯淡下來,變成黑色的塵,散落在冰冷的湖水裏,散落在眾人的頭髮上。
童桐的屍體躺在火海里,發出烤肉的香氣,這種香氣和煙火氣息一直飄到百米遠的地方。
火光照耀着秦天的臉紅撲撲的,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泛着紅血絲。汪君越的眼睛看向飛舞在湖面上空幽冷亮光的螢火蟲,臉上看不清喜怒。他雙手一直緊緊的攥着,好像在想什麼想得入神。
「唉,天下間什麼才是最可靠的,信任簡直就是狗屁!」目睹了一切的八字鬍感慨的說道。
矮胖男子斜靠在樹幹上,漫不經心的說:「天下攘攘兮,皆以利往。想通就好了!」
關曉樓坐在樹叉上,很認真的問:「那你會在我們背後捅刀子嗎?」
矮胖男子輕笑道:「那麼問題就來了,這還真難回答。」
「難道人之間就不能多一點信任嗎?」八字鬍聽完矮胖男子的回答,顯然很不高興。人都喜歡聽好話,就算知道那是騙你的,也會覺得高興。但矮胖男子顯然是連敷衍也懶得敷衍。
「請參考一下躺在火海里的那位。他對人怎麼樣,我們都心知肚明,下場如何?」矮胖男子用手指着熊熊燃燒的火堆。
八字鬍長嘆一口氣感慨道:」世道艱難,就算是好人,也不見得討到什麼好。「
」所以說蒼天無眼。「矮胖男子接着說。
關曉樓跳下樹叉,目光深邃的看向遠方:」有東西過來了。「
」在哪?「矮胖男子機警的四處掃視。
」好像是人,我去看看。「
八字鬍小聲的囑咐道:「要是看見屠辰剛就讓他走遠點。」
關曉樓聽後沒有任何反應。矮胖青年則是一臉無所謂。
」喲,烤什麼呢,好香啊!「一個長臉的男子詢問前來接見的關曉樓。
關曉樓眉心皺了一下對他們說:」我們班的童桐死了,烤的就是他。「
長臉男子張着嘴,一時語塞,只瞪大眼睛看着關曉樓。
」你們有沒有看見屠辰剛?「關曉樓看着眼前的十一個人,見他們衣裳完整,臉上只有疲累和飢餓,並沒有遭遇到危險的擔心和害怕。
長臉男子搖搖頭說沒有見到,他們在森林裏面迷了路,看見沖天的火光,把它當成路標,這才走出的森林。
天已經黑透,沒有月光,倒是有一條銀河,星光璀璨奪目,倒影在湖裏,偶爾遊動的魚會激起水紋,揉皺這一天然的明鏡。
被火光和味道誘使來的人,目前已經有 17 人。但他們都聲稱沒有見過屠辰剛,不能釋放怒氣的汪君越顯得很浮躁,他拿着小刀不停的在樹上划來划去。秦天只是呆滯的面對熊熊燃燒的大火站着。
屠辰剛體力透支並沒有跑遠,只是他悄悄的躲了起來。並不知道殺童桐的事被人看見了。他聞到煙火氣味的時候,心想一定是活人。走到地方一看居然是童桐死的地方。心裏有愧的他只得停下腳步,編排好台詞,平復一下內心後在出去。
眼神一直四處亂晃的八字鬍,看見遠處形單影隻的一個人,暗叫不好,不管是不是屠辰剛他都有必要確定一下。
屠辰剛見是八字鬍親切的說:」見到你真高興。「說着他伸出手,想要擁抱一下對方。
」快走吧,我們都看見了!「八字鬍用手推開屠辰剛伸過來的手,一臉的緊張。
屠辰剛一怔,假裝成一臉無知的模樣。
「哎呀,快走吧。我們看見你殺童桐了!」八字鬍一邊推一邊急切的說。
屠辰剛結結巴巴的狡辯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正在兩人交談之時,有兩個帶着殺意的人接近了他們。
秦天手裏拿着的是那根插進童桐皮膚的骨刺,汪君越手裏拿着隨身攜帶的小刀。汪君越上前,秦天卻拉住他。汪君越眼睛一橫氣憤的說:」別攔我。「他以為秦天心軟了。
」我想聽他的遺言!「秦天的臉被火炙烤過後,居然還是一片煞白。但是他的眼睛卻紅彤彤的,活像一隻兔子。
屠辰剛身體往後退了一步,強忍着慌張說:「你們別這樣,當時的情況你們也看見了吧!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所謂的理由,不過是你逃避責任的藉口。」汪君越眼睛裏面居然有一種渴望血液的熱切。
「胡說什麼呢。當時幾隻蜥蜴就要撲上來了,我只是在自救而已!「用別人的命換自己的命,在他看來這只是無奈之舉。
」我不想一輩子恨你,所以趕快說你的遺言!「如果說,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失去過親人的秦天此刻的心裏充滿了恨和痛苦。童桐的死,觸痛了他枯寂靈魂的神經,把對前人去世的無奈,全部發泄到了屠辰剛身上。
八字鬍吃驚的看着以往溫和近人的秦天,沒料到對方會如此冷漠: 」你總要給別人一個,做回好人的機會啊!「不是你的痛,你是永遠無法感受到的。
就連天天生活在一起的汪君越也感到吃驚,詫異的看着秦天。
聞聲過來的人,看看你看看我,搞不清楚狀況的把秦天四人圍在中間。雖然知道童桐是屠辰剛殺的,但是『活人最大』原則,大多人還是很寬容的。
」你們這是要幹嘛,有事大家好好商量嘛,非得手足相殘不可嗎!「看客裏面有人立馬會意,替屠辰剛說好話。
」就是就是,也不知什麼時候走出去。大家都忍耐忍耐一下脾氣。「這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還以為他們幾人是因為個性不和爭吵。
汪君越咬着牙齒,耐住性子看向臉色煞白的秦天。
秦天毫不理睬眾人的話。身體就像不受控制似的,突然沖向屠辰剛,用沾滿童桐的血漬的骨刺刺向屠辰剛:「眨眼的機會誰抓得住,誰就可以活!」
八字鬍想要攔住秦天,卻聽見汪君越冷冷的說:」死的不是你的什麼人,自然可以做到高高在上,假仁假義。「
」你什麼意思?「八字鬍揣着明白壯糊塗,氣咻咻的問汪君越。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汪君越語氣極其冷淡的說完,用眼睛掃視了一圈眾人。心裏對秦天的舉動很是欣賞。
本來秦天刺向對方胸口的骨刺,意外的偏向屠辰剛的下肋。卻只是劃破了對方的衣服而已。汪君越搖搖頭『看來還是刀靠譜。』
屠辰剛往後退了一下步,踩到一塊小石頭,身體重心不穩,往後摔去,卻見秦天撲上來。心念一轉,身體猛的往前蹦,來了一個前空翻,雙腿把秦天蹬飛出去。他看秦天躺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暗自在心裏竊喜『看我不弄死你。』
第一百零一章 殺戮等於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