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良這話,似是拒絕點評,但就話里意思,其實已經等於認同了周進的判斷周沫是比何遇更加成熟,更加接近職業級的。
於是周沫換下愁容,開始喜上眉梢,何遇這邊卻是有點想用頭撞牆了。
麵館老闆這時拿着賬單過來,遞給何良時繼續保持着他冷漠的神情。
其實從周進、張時池來到麵館那一刻,他看起來還是照常做生意,但早已繃緊神經豎起耳朵,尤其張時池移步坐到何良他們桌上時,老闆恨不得也過來插個位置。
總算麵館里再沒有別的客人,那邊的所有聊天對話他都聽了個大概。
不過天擇戰隊即使在何良退役以後,也一直是他這的常客,所以對於何良退役一事的態度,他從旁察言觀色,也早就略之一二。今天看到他們雙方直接相遇,感受到的也正是他之前從旁體會到的張時池是包容的,而周進卻是絲毫不假以辭色。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吧!
老闆想着,在接受何良付賬時,微嘆了口氣。
「怎麼?」何良看向他。
「慢走。」老闆收好轉賬,站到一旁說着。
四人起身朝外走去,眼見就要出門了,突然聽到身後老闆又補了一句「常來。」
何良回頭看去,笑了笑。
「希望可以。」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是落到了正朝店外走去的何遇身上。跟着朝老闆揮了揮手,邁步跟了出去。
「你回家還是回學校?」麵館門外,高歌和周沫正在問着何遇。
何遇是東江本地人,節假日或是周末回家都是挺方便的。今天是周末,又是跟親哥一起,高歌和周沫才有了這一問。
「這時間了,回學校吧。」何遇正答着,身後何良卻是跟了一句「回家吧。」
「啊?」
「你如果真準備參加青訓賽,試着成為職業選手的話,是不是應該跟爸媽商量一下?」何良說道。
「啊?這個……」何遇躊躇,說實話這個問題他從一開始就有些刻意迴避。當初何良想走這條路時,爸媽就頗為反對,最終到底拗不過何良的性子。之後五年,就在爸媽身邊的何遇是最清楚兩人對何良是如何牽腸掛肚的。現在何良總算是回來了,結果另一個兒子又要往這條路上闖。這算什麼?這是一血拿完了,還要來個double kill!何遇一直迴避這個問題,那是因為他真不敢細想,一想就覺得這局要崩。
「這個這個……青訓賽也正好是寒假期間嘛,我先趁着假期試一試,真要能行的話,再跟他們商量吧?」何遇說着。這其實也是他在不斷迴避中已經埋好在心中的一個念頭先試試再說。
「這樣你能打好青訓賽嗎?帶着這樣的糾結,這青訓賽你是過還是不過?」何良說。
「呃……」何遇不用青訓賽,當場就糾結起來了。
「還有你們倆也是的。」何良說着又看向高歌和周沫。他的年紀比起二人其實大不了多少,可在這個事上,稱得上是過來人了。
「我問題不大。」高歌很快說道,沒有露出絲毫像何遇那樣的為難和糾結。
「你當然不大了。」周沫這邊說着,口氣中滿是羨慕。他和高歌同學多年,相互的家庭也都了解。高歌從小就是特別有主意的人,漸漸她的父母也都特別放心讓她處理自己的事。包括中考、高考這樣的對於孩子來說的人生大事她的父母都沒有插手。也是因為這樣的成長環境,才造就出了高歌如此強大的獨立性格。
「你準備怎麼說?」高歌這時反問周沫。
「還是老樣子吧。」周沫躊躇了一下後說道。
「你可真出息啊!」高歌一臉無奈。
「嘿嘿……」周沫沖高歌笑着,有幾分諂媚。
「老樣子是什麼意思?」何遇忙問,想看看周沫的方法是不是有可以借鑑的地方。
這一問弄得周沫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支吾了一會,終於還是說了「就說是跟高歌一起。」
「這個……太厲害了……」何遇深吸了口氣,崇拜地看向高歌。是的,這聲讚美全是沖高歌去的,很顯然她的獨立已經不僅僅是讓自己的父母放心和踏實,連朋友的家長都覺得可靠,甚至能在這樣重大的人生抉擇面前能起到作用。
很可惜這個路子何遇借鑑不了,去跟父母說我要跟哥哥一樣?這是double kill呀!
「我應該怎麼說啊?」何遇糾結地看向何良。
「該怎麼說就怎麼說。」何良說。
「要不還是再等幾天,讓我仔細斟酌斟酌。」何遇說。
「你確定你是要斟酌,而不是想能拖延幾天是幾天?」何良看他。
「好吧……」何遇無奈,親兄弟也有不好的地方,自己的心思總是一秒就被看穿。
「那我們倆叫車回學校了。」周沫這邊說道。
「哦。」何遇有氣無力地應着。
「祝你好運。」周沫對何遇說。
「也祝你。」何遇對周沫同樣說着,他看得出,周沫雖然有方案,但心裏還是忐忑的。兩人這一聲相互祝願後,一起羨慕地看向高歌。然後就見高歌抱着胳膊也在斜眼看着他倆,像在看兩個廢物。
「走了!回家!」何遇一咬牙,叫車。
一左一右,兩邊叫的車相繼到了,大家各自上車,駛向不同的方向。
「回去就說嗎?」車上,何遇繼續焦慮着。
「不說今晚睡不踏實吧。」何良說。
「還行,還行。」
「看他們睡了沒有吧。」何良看了眼時間。
「我要說了,可能他們這一晚會睡不踏實了吧?」何遇看着車窗外時不時閃過的路燈說着。
「或者你再仔細慎重的考慮一晚呢?」何良說。
何遇沒有說話。
考慮一晚?其實這個問題哪裏需要考慮。早在哥哥在kpl闖蕩時,他就不只一次有過期待和幻想。只是那時真的就只是想想,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實質性的一步。而如今這一晚,其實也不需要什麼慎重考慮。站到職業賽場上去,對這件事,何遇心中的期待並沒有動搖過。只是這一晚,他必須積極並且直面這件事。他需要給自己這麼長久以來的幻想或是期待,給出一個明確的交待了。
所以……
「嗯,知道了。」何遇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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