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蠱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歷劫

    沈煉目光俯視：「空海，這一戰，你又敗了。」

    「我敗了？」

    一聽此話，空海神色激動起來，臉上露出惱怒的表情，滿腔憋郁無處發泄。

    「我不可能敗！」

    歇斯底里之下，空海好似突然打破了某種桎梏，右掌心金光噴薄，金光里現出一座金山虛影。

    無比奇妙的是，這座金山無比逼真，外形恰似枯山，山上甚至有花草樹木，以及一座古剎若陷若現。

    空海甩臂一掌拍來，仿若搬起一座山砸過來！

    「幻化枯山古剎，古剎內有朗朗佛號，山巔還有白雲繚繞，隱隱有天龍翱翔，見首不見尾，頗有鎮壓萬古，降妖除魔的氣勢……」

    無盡景致，秋毫畢現，落在掌心，只是一團耀眼的金光罷了。

    沈煉目光清亮，出乎意料的平靜之極，只見他的右手輪動起來，掌心也是同樣的金光噴薄，幻化出枯山，山中花草樹木，古剎，白雲，天龍擺尾等等，諸多細節一般無二。

    見此一幕，空海的大腦瞬間空白，整個人呆若木雞！

    這是他的神通，他磨鍊出的形與意，卻在瞬間被沈煉竊取了去。

    雙掌在下個瞬間相擊！

    耀眼的金光霎時一爆而開。

    天地為之驚顫！

    直到刺目光芒散去，轟鳴聲才緩緩傳來，那是山崩地裂之音。

    劇烈的衝撞中，空海倒卷而飛，右手五指缺失兩根，手心手背皮膚炸裂傷可見骨。

    沈煉巋然不動，掌心也有傷痕滴血，卻不嚴重，他笑道：「終究是我勝了一籌。」

    落在遠處的空海踉蹌中爬起，不顧疼痛，嘶吼道：「你這盜賊，竊取了我的神通？」

    沈煉嗤了聲，不屑道：「我乃天下武宗，布武於天下，你領悟出的武道神通，只不過是我遺落人間的饋贈，既相逢，信手拈來之，武鎮八荒，何來竊取？」

    空海悚然：「你的蠱，到底是什麼？怎麼可能助你練就如此恐怖的神通！」

    沈煉心生殺意：「敗的人，沒有資格知曉答案。」

    嗖！

    蝕天劍憑空出現在手裏。

    見到這柄殺害空明方丈的利劍，空海心中驚恐，臉色從未有過的蒼白，什麼佛門淡生忘死的大道理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不想死。

    因為巨大的恐懼，金剛真身萎縮下來，整個人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焉了。

    見狀，沈煉好笑道：「無欲無求為金剛，你的心境還差得遠。」

    一劍遞出，殺意縱橫。

    突然，風聲呼嘯，有個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狀若小山，散着滔天的凶威，令天地為之一顫！

    這是一頭白猿，並不是很巨大，兩米多高，身上尖銳的白毛覆蓋，只有脊背上長有半尺長的黑毛，光亮而懾人。

    令人赫然的是，白猿生有一對銀色的肉翼，可以飛天而行，舒展開來，足有五六米寬闊。

    此外，白猿頭上還有一對紅色的犄角，好似染血一般，粗大而猙獰。

    「嗷……」

    白猿怒目相視，沖沈煉咆哮，噴出駭人腥風。

    「哪來的畜生。」沈煉勃然大怒，劍鋒一轉，劍光閃動，掠向白猿腹部。

    然而！

    呼的一聲，白猿一觸即走，雙翅展開，向前一掠後便沖天而起，卻抓起了空海。

    沈煉瞳孔驟然擰緊。

    只見白猿抓着空海飛上天空，漸飛漸遠，空海雙目射出寒光，死死瞪着下方的沈煉，吼道：「下次再見，我會打敗你的。」

    「空海居然養了一頭飛獸護駕。」

    沈煉臉色沉了下來，未能殺了空海，必然會留下極大的隱患。

    「算了，我先去找啞巴僧。」沈煉是果斷之人，轉身就走，很快來到了交戰處。

    放眼看去，山木摧殘，坑窪遍地，如同被犁過一般。

    啞巴僧，以及空了，空無，全部不知去向。

    「以啞巴僧的身手，他應該不會有事。」沈煉找不到人，只好先返回怒鯤幫，回來之後，他便進入無傷客棧，來到螢紙的房間。

    謝真躺在床上深睡，螢紙在床邊照料。

    沈煉問：「謝真病情如何？」

    螢紙深情地望着謝真，嘆道：「各種傷病累積，嚴重缺乏營養，他能活下來也活不久。」

    沈煉想了下，道：「他要死，也難。」

    螢紙偏過頭：「什麼意思？」

    沈煉：「謝真的體內，應該藏着一隻蠱，乃是佛門的佛心蠱。」

    螢紙顏色大變！

    沈煉看了看她，道：「若我所料不錯，佛心蠱還沒有被謝真煉化，有個和尚告訴我，謝真是要吃很多苦才行。」

    螢紙臉色微微蒼白：「你知道佛心蠱還有個名字是什麼嗎？」

    這是個問題，卻不是在提問，於是沈煉什麼都沒說，螢紙便說了下去。

    「佛心蠱又叫『歷劫蠱』，擁有者會招惹劫數降臨，一劫接着一劫，永不停歇，只要歷劫失敗，則必死。」

    沈煉無言，略一沉默道：「能不能取出來？」

    螢紙搖頭道：「佛心蠱狀若菩提，菩提生根，便與性命關聯，所以取出佛心蠱，只會要了謝真的命。」

    沈煉訝異不已：「這麼說，謝真只能不停地歷劫？！」

    螢紙點了點頭，神色黯然。

    沉默半晌後，螢紙忽的抬起頭：「不過，我所知道的這些全是傳聞，唯有佛門的人才真正了解佛心蠱。」

    沈煉目光一閃：「你有佛門的朋友嗎？」

    螢紙苦笑：「我是狐妖，怎麼可能有佛門的朋友，那群禿驢見了我，恨不得剝了我的皮。」

    沈煉想了想，道：「我會想辦法接觸佛門的人。」

    螢紙：「那多謝你了。」

    沈煉笑笑：「別忘了，我也是謝真的朋友。」

    螢紙輕笑起來：「既如此，那你我也可以稱作是朋友了。」停頓了下，「你殺了空明，最好不要直接接觸佛門那些禿驢。」

    「你放心，我麾下人才濟濟，打探消息用不着我露面。」

    螢紙聞言，笑着頷首道：「這就好。」她沉吟了好一陣後，看了看床上的謝真，「沈幫主，出於某些原因，我不能長時間陪伴他，所以我想請你……」

    沈煉打斷道：「我會找個可靠的醫師照料謝兄。」

    螢紙很滿意，她一翻手，忽然有一個捲軸憑空出現，遞了過來。

    沈煉接過，問：「這是什麼？」

    螢紙笑道：「我看得出來，你修成了神通。這個捲軸內記載了某些蠱修煉神通的法門，你可善用之。」

    沈煉精神一振：「在你看來，神通究竟是什麼？」

    螢紙：「我是妖族，與你們人族不同。在妖族看來，神通就是將伴生蠱的力量進一步強化。而人族蠱師則不同，形意即神通。

    鑄就真身，是為了打破人族身體上的天生弱勢，也可以這樣說，真身是某種程度上的妖化，讓你們人族有了與我們妖怪一般強大的身軀。

    而幻化天地的意，則是法的力量。」

    「法？」

    「法，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水往低處流是法，草木葳蕤是法，山高如天是法，整個天地都是法。幻化天地的本質，說白了，就是借用天地偉力。」

    沈煉皺眉：「借用？」

    「對，自己沒有的，向天地去借。借到了便是自己的力量。」螢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