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恪手上動作飛快,給自己的吐司抹上厚厚的一層花生醬。
今天肯定會很忙,早餐不吃飽一點,他怕自己中午餓得腿軟。
他口中卻習慣性地挑刺:「那你的意思是,只要過了今天,我就能遲到了?」
羅伯特口中的吐司差點沒噴出來,乾咳了好幾聲,勉強灌下一口牛奶,才緩過勁兒來。
他鬥嘴很少能斗贏陸恪,因為他的思路總是不如某人清奇。
兩人的嘴炮僅止於此,今天一大堆事要忙。
羅伯特吃完吐司,喝完牛奶就起身催促,陸恪幾口喝光了牛奶,拿着一半沒吃完的吐司就出門。
那邊凱瑟琳連忙走出來:「中午不回來吃飯麼?」
羅伯特:「不了,隨便在外面買點就好。」
陸恪卻嘿嘿笑着,飛快地從凱瑟琳手中接過一個牛皮大紙袋,再用殘留着麵包屑的嘴給她額頭來了一口:「哦,那真是太好了。感謝你給我一個人準備的午餐。」
羅伯特臉頓時就黑了。
原來凱瑟琳剛才就多做了一點,想讓他們帶上,餓了就能吃一點。
看着兩個男人一個黑着臉,一個嘻嘻哈哈地上了車,凱瑟琳臉上露出了微笑。
兩人一起去工作,感覺安心了很多。
都是她最在乎的人,相互照顧下,應該能減小危險吧。
當然,現在或許還是羅伯特照顧盧克,但以盧克從小到大的表現來看,很快他就能和羅伯特彼此照應了。
凱瑟琳從來就不懷疑這一點。
警車飛快地向諾克斯行去。
小鎮並沒有法醫,因此要作屍檢只能送去諾克斯的鑑證科。
不過諾克斯的鑑證科也就一般般,要是解決不了,就看小鎮是否把其送到更專業的鑑證科去,比如休斯頓。
美國和中國不同。
他們的行政區劃分從大到小依次是州縣市,接下來才是更小的鎮和村。
但執法體系卻是倒着來的。
村鎮警局和城市警局不管的,才是縣治安官和州警的管轄範圍。
而且,鎮警局並不歸市警局管,更不歸縣警局管,而是直接對鎮民負責,鎮上警員的工資也是鎮上的行政系統劃撥。
因此,警局之間搶案子的事屢見不鮮。
畢竟全國各地警局都沒有直接的上下級關係,哪怕fbi去全國各地辦案,都經常被案件當地的警局懟,覺得他們是來插手自己職權範圍內的事。
鎮警局只對小鎮居民負責,一旦發生什麼案子,最好是自己破獲。
除非無法解決,又影響惡劣,否則一般地方警局是不會把案件處理權交給其他部門的,無論這個部門是fbi還是其它警局。
羅伯特這樣急匆匆地趕去諾克斯看屍檢,就是想儘快確定這個案件的性質。
如果是那女孩自己不小心溺死,那和警局的關係不大。
如果是人為,他就必須儘快破案。
小鎮可是好些年沒出過命案了,特別是死掉的就是本鎮居民的女兒,這就更不能放鬆。
越快破案,才越能體現小鎮警局的警員們不是薪水小偷。
一路疾馳,不到一小時警車就到了諾克斯警局。
不過鑑證科並不在警局內,而是在隔壁的一棟四層小樓中。
至於這是不是因為諾克斯的警察也不想地下室里有個停屍間,就不得而知了。
下車後,羅伯特沒有立刻進去,而是看向陸恪:「你知道,剛剛當警察需要注意什麼嗎?」
陸恪沉吟片刻,答道:「多聽多看少說少亂動?」
羅伯特:「……該死的,你哪兒聽來的?嗯,這話真是太特麼對了,還很簡潔。決定了,以後這話你不准對其他人說,我要拿來訓我的手下。」
陸恪:……我能說,這是上一世看過的官場文里,最常用的新人金句麼?
報上了自己的姓名職務,羅伯特帶着陸恪,根據接待處大媽的指引,找到了三號房。
所謂三號房,也就是第三號屍檢房。
羅伯特也沒什麼顧忌,只是在房門上敲了幾聲,就推門而入。
裏面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看見羅伯特只是點了點頭:「你來了,先等一會兒,讓我喝完這杯現磨咖啡。」
羅伯特:—_—!
陸恪:(⊙_⊙?)
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陸恪感到深深的懷疑,難道自己來的地方是咖啡廳?
羅伯特面色不怎麼好看,卻沒發作,反而壓低聲音:「他就這德行。早上開工前,非要自己弄一杯什麼現磨咖啡,說不喝這一口,他一天都會提不起精神。」
陸恪把聲音壓得更低:「你確定他說的是喝咖啡?」
羅伯特面頰抽搐了下:「他從不沾那些玩意兒,包括雜草。我覺得,咖啡對於他來說,感覺就和雜草差不多,他對這玩意兒有癮。」
陸恪默然。
但這還沒完。
在等待現磨咖啡弄好期間,那個中年男人打開了辦公桌上的音響,聲音不算特別大,但在這安靜無比的屍檢房裏很清晰。
是一首小提琴曲,具體是哪一首,陸恪聽不出來,他對這東西沒什麼興趣。
不過,曲子意外的很好聽。
足足三十分鐘,那個中年男人才不緊不慢地把弄出來一小杯咖啡喝了,完全沒有和羅伯特兩人分享的意思。
羅伯特卻也不再急躁,他知道眼前這位的脾氣,那是打死都不急。
誰讓人家有本事呢!好吧,事實上是這傢伙是諾克斯城唯一的正式法醫。
中年男人把自己那套喝咖啡的傢伙什全收好,這才打量了陸恪片刻:「新人?」
羅伯特:「我家小孩,盧克。他也是一名警察,今天第一天上班。馬爾斯,你能不能快點開始?」
中年男人嘖嘖稱奇:「呵呵,第一天上班就帶我這裏來,你確定是他親生的?」
陸恪微笑不語,貫徹自己少說的方針,邊上不是還有羅伯特在麼。
果然,羅伯特面色黑了下來:「馬爾斯,不要拿我的家人開玩笑。」
這個叫馬爾斯的中年男人一愣,歉意地笑了笑:「對不起,和局裏那些賤人開習慣了玩笑。你知道,之前漢克……呃,算了不提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