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把那盆蘭花搬到自己面前,這花盆的觸感十分光滑,白底紅釉,這花盆也是價值不菲,做工太好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如果要她看的話,她絕對會認為這花盆比蘭花值錢,但看宋子非,擺明了在他看來更值錢的是蘭花。
她不懂這些玩意兒,再名貴又怎麼樣,一個不好就死了,誰若是花大價錢買這種東西,那絕對是錢多燒的。要是死了,不止賠了本錢,連心血都賠進去了。
「說說吧,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麼寓意?」如果是有人找了白長士,那麼那個人肯定是宇文玠。
「從前朝開始,這朝廷里就流行幾種行賄受賄的方式,最初無人知,後來就傳遍大江南北了,甚至別國也都跟着學。有一種是用古董,將假的古董放在商鋪里,然後就會有人以真古董的天價將其買走。」宋子非坐在旁邊,看着那蘭花,一邊說道。
白牡嶸聽聞,不由得哼了一聲,「這人為了受賄,真是什麼法子都想得出來。這種貪官污吏,就得抓起來坐牢,讓他天天吃糠咽菜。」
宋子非輕笑,「還有另外一種方式,就更為高雅了,那就是買賣蘭花。如這種品相的蘭花價值連城,文人雅士都會栽培。而官員附庸風雅,就更會四處搜羅貴重的蘭花了。如果是百多年前,這一盆蘭花,能賣出百兩金。」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現在蘭花已經不值錢了?」不值錢的送給她幹嘛?她也不喜歡這玩意兒。
「不,現在也值錢,只不過鮮少有人用這種方式罷了。興許,鷺闕塢還是流行這種方式吧。」宋子非微微搖頭,這麼一盆蘭花也值錢,但肯定不會有以前那麼昂貴了。
「沒太明白白長士弄出一盆蘭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打算考古麼?我對這玩意兒沒興趣,不然就給送回去吧。」她可沒時間照料花。
宋子非微微搖頭,「再等一等吧。」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必然是有人跟白長士談判了,否則他也不會這般主動示好,還送來蘭花這種寓意深刻的東西。
既然宋子非如此說,白牡嶸也不反對了,各自的洗漱,然後用早膳。
那大術師就在自己的屋子裏,屋子裏面的門窗都用棉被等遮住了,並且他白天不吃飯,只是說誰也不許進去。
還真是怕光,怕到了一定程度,雖說不知見了陽光他會怎樣,但這是他們的弱點也是真的。
上回宋子非撿到的那個大術師,也是躲到了船艙底下,在天黑下來之後才開始攻擊逃跑,也是為了躲避陽光。
本想在今天出去逛逛,順便打聽打聽宋子嫿還有軒轅閔都與白長士談的如何了,卻沒想到就在這時,白長士再次派人過來了。
派來的是一個老僕,急匆匆的過來,告知白牡嶸,說是之前她那些在來時路上失蹤的三艘船找到了,並且已經上岸了。
一聽這個消息,白牡嶸也一詫,怎麼又找到了?當時在來的路上失去蹤影,她就覺得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讓那三艘船迷失路線。
但這會兒又找到了,並且帶到了白家來,這又是什麼路數?、
與宋子非共同離開這小院兒,前去碼頭。
即將走到碼頭的時候,沒想到居然遇到了宋子嫿。狹路相逢,各自的神色都一變。
白牡嶸的視線落在了後面充當護衛的楚郁身上,但看了一眼便收回了,這楚郁那時信心滿滿,也不知有沒有單獨去找白長士。
宇文玠的速度要更快一些,如果想爭取,楚郁的速度明顯慢了。
「宋小姐也要去碼頭?」這宋子嫿一瞧就沒睡好的樣子,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
「咱們應該情況相同,來的路上有幾艘船迷路失了蹤跡。幸虧白老爺派人去找了,這會兒剛剛到。」宋子嫿也遇到了一樣的情況,而且也正是因為此,她很不滿,最初她認為白家就是故意的。
白牡嶸點了點頭,和宋子非對視一眼,愈發覺得這事兒複雜。
一同前往碼頭,那裏已經有許多人了,有幾個眼熟的人站在那兒,看着那幾艘船靠岸,還有船上的那些人,他們面色各異。
倒是吉吉國王白長士一如既往笑眯眯,好像很歡迎客人來家裏一樣,倒是個熱情的主人家。
隨着白牡嶸和宋子嫿兩伙人過來,他也幾步迎了過來,「前往鷺闕塢的水路難行,路上宋小姐的船還有慕容的船都與大隊伍分開了。不過幸好沒出什麼意外,這會兒都已安全過來了。」
「是啊,在路上忽然失了聯繫,我還擔心我的人會不會出什麼意外遭到什麼暗算呢。」自己那三艘船上的人都在,而且隨着他們放下踏板下船,她竟然發現有一些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
他們穿着和夷南軍一樣的衣服,又混跡於夷南兵之間,但他們的長相可和夷人不一樣,很容易就分辨的出來。
在那些人之間,偶爾的掃見了幾個眼熟的,就算不知道名字,也能確認自己是見過的,是宇文玠的護衛。
他們居然也混到夷南兵裏頭了,他們可是一向不歡迎外人的,這會兒居然能混入其中,說明他們在外頭達成了什麼協議。
大楊從船上下來,就快步的朝着白牡嶸跑了過來。當時他是在最後一艘船上斷後的,就是擔心路上有什麼意外,夷南軍再亂套了,要他在後面指揮。
「小姐。」大楊快步跑過來,兩天不見,他的絡腮鬍都變長了,將他半張臉都遮蓋住了。
「嗯,沒事就好。」一看就知道他有話說,白牡嶸示意他不着急,同時看着那些夷南兵過來。三艘船,載着一百多人,其中有二十多個都是宇文玠的人。
他們偽裝成了夷南軍,也穿着夷人的衣服,都走到了白牡嶸這邊來。
接着,還有其他的船陸續靠在碼頭上,放下踏板,船上的人都下來了。這都是楚郁的人,雖說穿着普通的勁裝,但一看就是玄甲軍。、
他們也有不少人,一時間,這整個碼頭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白長士依舊是笑呵呵,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中年男人也笑的開心,反倒是白天鴻和易鍾南,還有那個當時見過一次的眯眯眼青年男人面色不是很好。還有一些不明所以,應當是腦子空空,不明白當下情況。
白牡嶸掃了一圈,這些人,各個心裏打着小九九呢。
「走吧,回去休息一下。」白牡嶸最後看了一眼白長士,他還是那個樣子。今早送了一盆蘭花,這會兒又好像沒什麼話說,這事兒還得找宇文玠問問才行。
帶着一大票人返回住處,那邊宋子嫿也一樣,圍攏着,大有黑社會大哥的派頭。
與那些人分開,大楊才說話,「小姐,小王爺的人在武湖口附近的水路上和我們碰見了,然後他們說小王爺也在鷺闕塢,還說這裏可能會發生亂子。我也擔心咱們人手不夠會吃虧,所以,就把他們帶來了。」不管怎麼樣,他們和宇文玠算是熟人。只是想不明白,為何宇文玠也在這兒?
「嗯,人多好辦事兒。你們那天夜裏和我們失去了聯繫之後,沒遇到什麼危險吧?」也不知他們經歷了什麼。
「沒有。只是天亮了我們才發現,我們那三艘船居然又退回了武湖口附近的水路上,就是有斷崖的那一片。水流盤旋迂迴,我們的船也一直被困在那兒轉圈,可是我們都不知道。」可以說是沒有一點感覺。直至霧氣散了,才知他們不知何時一直在那兒轉圈。
「必然是故意的,將連接的鐵鏈弄斷是刻意為之,這會兒找到你們把你們帶來,也是刻意的。」看大楊是心有餘悸的樣子,顯然這兩天受驚不少。
「不過,小姐,你在這兒遇見了小王爺麼?」今天看到宋子嫿他都很吃驚了,沒想到宇文玠也來了?
「沒有。」這話也不知怎麼回答,她直接否定。
大楊反倒是更迷惑了,那麼,他把宇文玠的人也帶來了,不知是對還是錯的。
返回了暫住的小院兒,大家齊聚,夷南兵聚在一起各自交流。私下說話都用他們自己的語言,一時間這院子裏嘰里呱啦的。
然而,這回來之後卻在一樓的大廳里瞧見了一個消失了一晚的人,他正在用飯。看着他們回來,他水汪汪的眼睛在白牡嶸和宋子非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繼續用飯。
像個鳥兒似得,每次夾菜也是夾一點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嘴裏就長了幾顆牙呢。
一個婢女站在遠處,顯然她也不認識宇文玠是誰,但他來了就要求用飯,她也不好多問,就都照着話做了。
走到桌子對面坐下,白牡嶸看着他用飯的樣子,也不像是多餓。但根據她對他的了解,能這般吃的目中無人,就說明他已是餓到極限了。
宋子非也在一邊坐下,自從來到白家,宇文玠就不見了影子,這會兒瞧他好像受了不少苦似得。
「瞧你忽然間出現多讓人震驚,連首富都被驚動了。」看他那吃飯的樣子,無論是夾菜還是咀嚼都十分文雅,像小姑娘似得。
「很餓。」他趁着空當回了一句,聲音還是那樣平靜,但莫名的又顯得很可憐。
白牡嶸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行,那你先吃,吃完再說也不遲。」
宋子非也微微搖頭,他們倆人說話時氣勢是顛倒的,白牡嶸咄咄逼人,宇文玠則是低聲下氣的。
最初見到宇文玠時,還真沒看出他會有這樣的一面,畢竟年輕的面容下都是運籌帷幄。
等着宇文玠用飯,外面,那些夷南兵也四處走動。連大楊都對這個地方十分好奇,站在高處遙望遠山斷崖之上的白鷺,這會兒也才知道那麼多的白鷺聚集在一起有多好看。
「你妹妹也有那麼多的人,咱們也有很多人,就是不知軒轅閔那裏有多少人?」這白家一共就這麼大,忽然之間來了這麼多人,估摸着單單是吃飯這一項,就成問題了。幾天之內,還不得把白家的儲存吃空了。
宋子非微微搖頭,趙國帶來了多少人,還真是一直都沒看到。那日在水榭初見面,軒轅閔的身邊似乎也沒什麼人。
「軒轅閔帶來的人沒有在路上失散,百多人,都在。」宇文玠回答,他知道情況。
兩個人看向他,兩天的時間而已,他已經把這兒都摸透了。
「你先吃飽了再說吧。」動手把他面前的餐盤移動了一下,將另一盤素菜擺放到他面前,他基本上也只是吃素。
宇文玠也沒阻止,倒是她的舉動讓他很滿意。
宋子非看戲臉,在他看來,這兩個人還是很有可能重歸於好的。當初只是信念不同罷了,但現在,都已不是以前的身份地位,有些東西完全可以摒棄掉了,重新開始自是沒有問題。
終於,宇文玠放下了筷子,其實他一共也沒吃多少,即便號稱很餓,但食量有限。
婢女看他放下筷子,也立即過來收拾,將東西全部撤走,這邊白牡嶸也站起了身。
把放置到一旁架子上的那盆蘭花搬了過來,放在餐桌正中,她看着宇文玠揚了揚下巴,「解釋解釋吧。」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看着那盆蘭花,宇文玠仔細的打量了一番,之後把視線落到了白牡嶸的身上。
白牡嶸揚起眉毛,表示自己正在等着他解釋。她現在是雲里霧中,有限的腦細胞已經要死光了。
「喜歡麼?」看着她,宇文玠問道。
白牡嶸搖頭,「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花了?」
「在王府時,你見到了開放的杏花,不是很開心麼?」宇文玠似乎開始迷惑了,這女人說話總是顛三倒四麼?
「那杏花跟這個能一樣麼?滿山荒蕪時,杏花綻開,讓人心情特別好。這個就不是了,這麼嬌貴,這是祖宗啊,這哪兒是花。」她可養不起這玩意兒,若是死了,心情也會一落千丈。
宇文玠不再言語,好像這會兒才明白她的想法,和大多數人都不一樣。畢竟,人們都喜歡昂貴的,對低賤的不屑一顧,而她是反過來的。
「你不要說,你是看這花長得好看,所以特意從白長士那兒討來送給我的?若是這樣,那你這份心意太沉重了,我得把自己賣了才能還得起。」白牡嶸搖頭,希望不是這麼簡單。
「你值多少錢?」誰又有那個膽子敢出錢買她?
「比你值錢。」立即攻擊,白牡嶸可不相讓。
宇文玠哽了哽,「這蘭花價值不菲,你要好生養着它。市面上也有一些別的品種,你都可以買回去一些栽培。」
他這話說的人稀里糊塗,白牡嶸眨了眨眼睛,然後又看向宋子非,首富也有些迷惑。
抬手摸了摸下巴,白牡嶸長嘆口氣,「恕我直言,我還是沒get到你的點在哪裏,麻煩你再仔細的說明一下。」她忽然發現,她的智商可能是有些問題的,和他不在一個平面上。
瞧她那樣子,雙眼都掛着兩個問號,宇文玠隨後看向宋子非,「宋掌柜的,這盆蘭花就由你帶出去吧。」
宋子非想了想,隨後頜首,「好。」請他帶出去,看來是想要他先行離開這裏。
「賢夫人,還有那個大術師,避免會遭到不測的,都先行離開。」宇文玠說着,白牡嶸這會兒也聽明白了,他是要一部分人先出去。
深吸口氣,白牡嶸點點頭,「好吧,希望你到時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看來,還真是有大事要發生,阻止不了的那種。
起身,她便上了樓,得先把賢夫人弄走。
樓下,宇文玠與宋子非開始密談,不過片刻,宋子非也離開了。
這邊白牡嶸還沒和賢夫人解釋清楚呢,就得到了婢女的最新稟報,說是宋子非忽然間暈倒了。
嚇了她一跳,但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應當是假的,因為要離開。
命令婢女趕緊將賢夫人的東西都收拾了,然後快步的下了樓。
這邊宋子非『暈倒』沒多一會兒,白家就派出大夫過來了。這白家的大夫是什麼水平不知道,只是在給宋子非切過脈之後,說他是舊疾復發。
「舊疾復發?那必然得回家去讓深知他病情的大夫醫治才是。這可是首富,渾身上下連頭髮絲兒都無比值錢,出了差錯,誰也負責不了。大楊,趕緊準備人手,把宋首富送回家去請大夫醫治。」做戲做全,這的確是個非常好的藉口。
大楊立即做準備,一隊夷南兵猶如鬼子進村似得重新返回碼頭,把船裏帶着的幾個大箱子抬了下來。
他們如此大張旗鼓,自是驚動了白家的其他人,不少人都出來開始看熱鬧。
而那些夷南兵則像野獸似得,看見有人靠近這小院就開始齜牙咧嘴,極盡兇狠相。
站在小樓門口,白牡嶸一手摸着嘴唇,一邊瞧着門口那些探頭探腦的人,「這若是把人裝進箱子裏,出碼頭的話,估摸着會被扣下檢查。」
「那就想法子不要讓他們檢查。撒潑打諢,你最擅長的那一套。」宇文玠在她身後輕飄飄的說道。
白牡嶸立即回身給了他一拳,宇文玠咳了一聲,抬手捂住被打的地方,受氣卻又莫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