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出不來,寒朗也不能讓這裏有絲毫留下的機會。而他最擔心的是狡兔三窟,神王還有逃離的途徑,只有靠近擊斃,才能保證不會被對方用出同歸於盡的方式損害到他,乃至隊員。
鬼少封鎖門戶和所有玻璃幕牆後,帶着三人後退,離開門戶後讓魔術師和快手快速返回二層,清理剩餘的房間。
這會的情況怎麼發展誰也不知道,後路必須安全。
他這邊做着最後準備,寒朗緊跟着帶路那個傢伙走進玻璃門。
這道玻璃門同樣有像是消毒的一段走廊,前方還有一道門戶,走出,裏面竟然不再是水泥澆灌,而是原色岩石。
也許當時發現這裏不能見明火,才用玻璃幕牆粘貼的方式封堵了通道吧……
帶路那人背着刀,步履沉穩,沒有多餘動作,勻速走在前面。
螞蟻本來要走到前面,似乎覺得不妥,走在了寒朗一側,隨時準備替寒朗擋住襲擊。
小偷走在寒朗身後,大媽則跟他一排,兩隊前進。
走出幾十米,通道並不是筆直,曲曲折折,但看着很古老。
也就是看不到現代開鑿的痕跡,很陳舊。
此時所有人的耳麥關閉,所以大媽就算看出這裏年代不短也沒有提示。
寒朗也看出來了,雖然他不擅長這些知識,但起碼進入過幾個古老洞窟,這裏跟其他進過的很像,就是那種歲月留下的痕跡,只是具體年代他是沒譜了。
通道很寬敞,三米左右的寬度,三米左右的高度,並有通風管道,通風口還徐徐吹送空氣。
寒朗這會相信那人說的了,神經毒素在這裏還真的不好用。
因為他腿側的氣瓶還在呲呲噴着,那人不戴防毒面具,自然無法使用解毒的棉帖,卻依舊呼吸平穩,除非他有特殊的解毒方式。
在通道里行進了四五十米,前方出現一個洞室。
看到硐洞室內的情況,寒朗心裏一動。
這竟然是熟悉的畫面,洞室兩側岩壁上畫着他不止一回見過的岩畫。
難道這裏是金屬球存放的位置。
念頭閃過,他心裏一緊。
如果這會來判斷帶路人說神王隨時可以毀滅他們的說法,他一點不懷疑,那就是拿下放在柱子上的金屬球,這裏就會在很短的時間裏坍塌。
坍塌的位置是山體裏,會波及多大區域他無法預料,金屬柱的那裏是坍塌面積最大的,足足有三百米直徑的大坑,在山體裏,三百米直徑倒是很小,身後核心區域的面積都不如,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引起整座山峰的塌陷。
這就是毀滅的手段嗎?
寒朗緩慢呼吸,靜靜跟着。
如果說只是這樣的手段,他只需要阻止對方即可,但這事還真難以預料,不知道除了塌陷還有什麼手段。
沒辦法細緻觀察已經略有模糊的岩畫,他全部精力都鎖定前方帶路的人,靜靜跟着。
穿過這個略微有點橄欖型的洞室,燈光里,前方出現一個很大的洞室。
裏面光澤閃爍,竟然有玻璃隔斷。
頭頂,通風道的玻璃槽也進入封閉的玻璃隔斷里,裏面,隨着靠近可以看到一個詭異畫面。
不,應該說神奇的畫面。
玻璃門裏,色彩斑斕,竟然有各種顏色在光線里飄動翻滾,像是特效的仙境一樣,光怪陸離。
這些光線導致視線不清,看不到裏面具體的東西。
但有一點,一路走來沒有發現另一條通道。也就是說,這裏是單獨一直到底的路線,有出口也是在這扇玻璃門裏。
那人站在門前,回頭再次說道:「大家再檢查一次身上的電子產品是否關閉,待機狀態也不可以。」
寒朗回頭看了眼,見所有人沒有表示,遂說道:「已經關閉。」
那人點點頭,這才打開密閉的玻璃門。
在所有人都進來後,關上後面的門,走到前端,打開了裏面的門戶。
門戶一開,寒朗陡然感覺一陣恍惚。
但也就一瞬,這種感覺就消失不見。
他面色沒動,但餘光卻看到螞蟻也是一樣,似乎短暫愣了下神,卻沒有任何表示,面色如常。
有古怪……
寒朗心裏升起警惕。
他們帶着防毒面具呢,這裏的空氣中要是有什麼致幻的氣體,那不知道是否可以過濾出來。
那人短暫停頓了一秒那樣,邁步走向裏面。
直到所有人進入這才關閉房門,並按下一個開關。
耳力驚人的寒朗敏銳聽到抽風通道開啟的聲音,顯然在排空進入門戶走廊里的空氣。
還真夠小心了……
寒朗站在那裏看向前方。
前方,影影綽綽有人影,但很模糊,在色彩斑斕的氣體翻動中,看不太清。
「這邊請。」那人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雖然有點德國味道的英語,但很乾脆很清晰。
寒朗邁步向前,警惕注視周圍。
周圍空間似乎不小,起碼寒朗在目前來說是沒看到邊緣,有着最少二三十米開外的半徑。
或許是空氣中翻滾的色彩阻礙了視線,讓一切都那麼夢幻,那麼縹緲。
其他人槍口低垂,警惕周圍,跟着寒朗保持戰鬥隊形,不再一個跟一個,而是略微錯開,不耽誤向前方開槍,讓出自己的射界。
帶路的那人走的不快,但步伐均勻,走出十幾步後,寒朗看到了前方的景物。
一個身影站在那裏,背着手。
他身後是一個座椅,座椅上坐着一個滿臉溝壑縱橫,橘皮褶皺的老者。
老者身穿古老服飾,款式寒朗大概看得出是歐洲貴族的款式,說不出具體年代,但絕對不是現如今的款式。
隨着靠近,寒朗瞳孔微微一縮。
他猜測正確,一個方形的石柱赫然在那人椅子旁邊,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而頂端,真的有一個金屬球。
再看那人的椅子,竟然是黃金的,起碼看着金燦燦的,是金子的顏色。
就算視線里光彩翻滾,依舊可以判斷出那不是銅。
這裏竟然是死路……
寒朗略有詫異。
狡兔三窟這是肯定了,這老者是神王,那麼他怎麼會自己呆在死地?
都是說蛇不入死地,他這麼大人物怎麼會不留退路?
可視線里,椅子的後面就是牆壁,不,是隔着玻璃的牆壁。
地面,看不出有人工修鑿的痕跡,依舊還是歲月痕跡很濃的岩石。
而這裏,連帶帶路的竟然只有倆人,這裏就他們三個!
寒朗在帶路的站定腳步時也站住,視線轉動,沒有停留在老者身上。
視線再次掠過石柱,寒朗看到了一個玻璃的柱子,或者說是玻璃粘起來的四方柱子,有兩尺寬窄,頂端,擺着兩個金屬球。
沒錯了!
寒朗相信老者,或者說冥王的人知道金屬球離開石柱後會塌陷,畢竟不是拿過一回了。
所以,毀滅的手段應該就是石柱上的金屬球。
他不怕死,但不意味着願意死,或者說,值不值當去死。
作為一個曾經的軍人,他骨子裏流淌着不怕死的精神,也隨時會直面死亡。
但這不意味他會隨意去死,反倒求生欲望相當強烈,哪怕必死的局面,他也要在奈何橋頭跟閻王爭命。
知道對方手段至之餘,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視線再度轉回老者身上。
帶路的這會微微一躬,沒有說話徑直走到站立那人身邊,緩緩解下後背的刀,放在老者椅子旁邊,退後一步,跟之前那人一左一右站在老者前方。
老者兩隻枯槁的手掌把着座椅的把手,向里凹陷的眼睛看不出昏黃還是渾濁,但卻看得到他同樣在審視寒朗等人,一個個的看。
足足數秒,老者發出金屬摩擦的干啞聲音說道:「我開始還奇怪你們是誰呢,這會看,你們竟然是老朋友,百年了,你們真的一定要跟我們拼個死活?」
「叫我們進來不是只想知道我們是誰吧。」寒朗淡淡說道。
「年輕人,要懂禮貌。」老者身體微微前探,說道:「你們沙漠蝰蛇仇恨我們百年之久,也破壞了我們很多關鍵的動作,能找到這裏,看來之前襲擊你們總部讓你們破釜沉舟了,竟然這麼短的時間就找到了這裏,還進來了。」
寒朗依舊淡然,說道:「說這些有意義嗎,成王敗寇,你不想說點別的,那就結束這百年仇恨吧。」
「年輕人不要心急。」老者似乎很久沒有跟人說話了,這會聲音竟然不那麼乾澀,只是依舊有金屬摩擦般的感覺,看着寒朗說道:「你們東方有句古話,叫化干戈為玉帛,叫你們來,其實就是想告訴你們當年為何襲擊你們的村落。」
「那就說說吧,我不着急。」
寒朗抱着霰彈槍,兩腿不丁不八站立,淡淡說道。
他其實已經知道是為了金屬球,冥王組織才會奔赴華夏突襲一個村落,屠殺了大幾百的村民,埋下這百年仇恨的種子。
只是他不知道老者會說點什麼。
老者頭向後靠了靠,似乎坐累了,但兩手依舊把着把手,說道:「想來這麼多年,你們已經知道我們是去找起源,只是最後因為通訊不暢,襲擊了村落卻沒能得到你們寒家擁有的起源,這些,說不說沒什麼意義了,我想說的是,你們不奇怪我們怎麼知道那裏有起源的嗎?」
寒朗抱着槍,連吭氣都懶得吭了,靜靜的看着老者。
「就是因為它的存在。」老者似乎也沒指望寒朗回答,指着手邊不遠的金屬球說道:「這是我們最早發現的起源,而它,可以感受到其他起源的位置,包括周圍的地貌,具體誤差不超過兩米。」
嗯?
寒朗心裏一震,視線轉向那個金屬球。
金屬球被鎖定竟然是因為它?
攻下整個核心,排查中沒能找到先進雷達設備,這讓他一直疑惑。
能夠在短短時間就鎖定金屬球的位置,在他,以及老羅的判斷中,對方是有特殊雷達的,而且定位精準。
但一直沒見到,才讓他懷疑是不是還有重要位置存在,就是可探測金屬球位置的地方。
現在聽到的居然是沒有雷達上,而是金屬球的作用,這衝擊不小。
「早年,我們發現這個功能後,苦於沒有細緻入微的世界地圖,到有了詳盡世界地圖後,這個功能才被利用起來,在你們東方的說法裏,上玄月和下玄月的三天時間裏,可以精準定位發出信號的起源。」
老者舒了口氣,收回手繼續說道:「但那會開始,你們寒家就跟上了我們,不但搶奪了我們四個金屬球,還破壞了我們在埃及的所有神殿,讓我們損失慘重,不得已撤出埃及,要說報仇,你們已經殺傷我們過萬,卻依舊不罷手,現在,就讓我告訴你們你們這麼做有多狹隘,要知道,我們不是為了一己私利,我們也是為了全球人類謀福利。」
「惡魔軍團燒殺搶掠,手段殘忍也叫謀福利?為了得到起源,你們掀起了多少戰爭?間接死在你們手裏,被滅國的豈止過萬?」
寒朗嗤之以鼻,說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們的強盜邏輯竟然如此冠冕堂皇,這麼騙自己真的好嗎,難道不知道東方還有句老話叫掩耳盜鈴嗎?」
「不。」老者枯槁的手揮了下,指着帶路那人旁邊的傢伙說道:「我們做的你們永遠不會懂,如果你知道這個為什麼叫起源,你會改變想法,他,叫寒霖,想來你們還記得這個名字,他在真正了解起源後,才明白我們的苦心。」
寒朗看也沒看那人,倒是小偷和螞蟻先後轉頭看向那人,隨之瞳孔縮了縮。
那人五十多了,沒有六十也差不多,比他們大二十歲左右,但他們有印象,這人,是在他們很小的時候戰死了,只是沒想到竟然還活着,而且還投敵了。
「他已經不再是寒家的人了,你還沒說出我感興趣的。」寒朗淡淡說道:「我不是法官,也沒興趣做靈魂拷問,你所謂的起源能定位又如何,那些跟我沒有關係,跟活下來的寒家人沒有關係,跟那些死在你們手裏的寒家孤魂也沒有關係,說點我感興趣的,我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