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兄,哎……你這一次可是做錯了!」風化偉匆匆地追上了於靈賀,他毫不掩飾臉上的焦急之色,輕嘆道。
於靈賀停下了腳步,微笑着道:「風兄,何出此言?」
風化偉一臉的無奈,道:「賀兄,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啊!哎,這可是柳公子出面當和事佬呢,你這樣駁了他的面子,後患無窮啊……」
於靈賀眨了兩下眼睛,道:「他有那麼可怕麼?」
風化偉的語氣頓時為之一滯,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沉吟片刻,終於是壓低了聲音,道:「賀兄,我不知道你的師門來歷,但若是有可能,你還是儘早通知師門長輩,將你們接走,並且遠離都城。」他頓了頓,又道:「起碼十年,你們不要再回來了。」
於靈賀啞然失笑,道:「有那麼嚴重麼?」
風化偉一臉肅然,沉聲道:「十年,只能長,不能短。」
於靈賀臉上笑容逐漸收斂,道:「原來如此,多謝風兄了。」
風化偉能夠說到這個地步,已經算得上是仁至義盡,哪怕是再苛刻之人,也無法對他提出更多的要求了。於靈賀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對他也是心生感激。
想了想,於靈賀道:「風兄,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兄妹這就出城吧?」
「不妥!」風化偉的臉色微變,道:「就憑你們兩人的修為,現在出城,那就是死路一條。」他搖着頭,道:「你們別以為我在危言聳聽,就算柳公子放過你們,但安伽師和宗溫茂這兩位,也絕不會放過的。」
於靈賀嘿然一笑,道:「風兄,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也是為了穩妥起見。不過。我們如果現在就走,又有幾個人能想得到呢?」他用手一點客棧方向,道:「你別忘了,我還有着一頭霜禹駒呢。你應該知道它的腳程有多快吧。」
風化偉怔了一下,在心中盤算片刻,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正如於靈賀所言,如果他無法請到足夠分量的人來此保駕護航的話,那麼此刻出人意料的離開。並且藉助於霜禹駒的腳力,那麼生離都城的希望反而要更大一點。
「好,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立即走。」風化偉轉身,邁開了大步,朝着客棧方向而去。
於靈賀與衡玥寧對望了一眼,他們都已經看出了對方眼眸中一閃而過的那個意思。
風化偉如此古道熱腸,確實是一個可以結交的朋友。
回到客棧之後,風化偉一聲令下。自然有人準備好了乾糧物資。
風化偉將東西送到於靈賀面前,道:「賀兄,祝你們一路平安。」
白龍馬站在於靈賀的身後,它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這一幕。雖然它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隱隱地感覺到了一絲緊張的氣氛。
對於在客棧中已經快要悶壞了的它來說,任何意外的出現,都足以讓它樂開懷了。
於靈賀接過了包裹,精神意念一掃,竟然在裏面發現了數百道東幣。
雖說這份禮物並不貴重。但卻依舊讓他感到了一陣暖意。
風化偉催促道:「兩位快些跟我走吧。」他雙眉一挑,道:「以我的面子,送兩位出城,應該不會有人阻擾。但出城之後。就要靠你們自己了。」
於靈賀一怔,訝然道:「還有人會在城中阻攔我們麼?」
風化偉輕嘆道:「賀兄,你還是忘了柳公子的身份啦!」
於靈賀一拍腦門,笑道:「是忘了,如此勞煩風兄。」
他並不是忘記,而是不知不覺中忽略了這個身份而已。若是讓風化偉知道緣故。怕是會氣得想要狠揍他一頓了。
三人一馬離開客棧,一路上雖然不能說是飛馳而過,但也是毫不停留。
只是,在離開客棧的那一刻,於靈賀就已經覺察到有人跟隨其後了。只是,那人的行蹤極為詭秘,而且修為極高,就連風化偉都未曾察覺。如果於靈賀不是有着獸棋之力相助,怕是也很難看出其人行蹤。
不過,於靈賀並沒有告知風化偉。
他為自己操心已經夠多了,又何必再讓他擔憂呢?
很快的,他們來到了城門口,出乎風化偉意料的是,這一路上十分安全,沒有任何阻擾發生。
出了城門,風化偉抱拳一禮,低聲道:「快走!」
為了抓緊一點兒時間,他甚至於連告辭的話都不說了。
於靈賀微微一笑,道:「風兄,後會有期!」
風化偉連連點頭揮手,催促他快些離去。
於靈賀嘿嘿笑着,轉身道:「師妹,你先請!」
衡玥寧輕咬着嘴唇,一臉嫣紅,用着不滿且複雜的目光看着於靈賀,似乎是看破了他的小心思。
風化偉一跺腳,道:「寧姑娘,這都什麼時候了,事急從權,快點走啊!」
於靈賀眨着眼睛,推波助瀾地道:「是啊,師妹,快點啊。」
衡玥寧羞怒地白了他一眼,但還是一躍而起,跳到了白龍馬的背上。
白龍馬雙目一瞪,他和於靈賀是戰鬥夥伴,所以心甘情願的托着他到處亂飛,但是換一個人嘛……你當龍種霜禹駒是什麼?任何人都可以騎乘的麼。
只是,這一路行來,衡玥寧的實力已經得到了白龍馬的認可。並且,它多少也看出了於靈賀與衡玥寧之間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情意。
所以,當衡玥寧跳上來之時,它並沒有當場發飆,而是在心中盤算,究竟要不要將她掀下去。
然而,於靈賀對它的心意極為了解,一縷聲音立即傳入它的耳中。
「陪我演戲,等會有人劫道,交給你了。如果你不願意,那就回客棧待着吧!」
白龍馬那蠢蠢欲動的身形頓時停了下來,一雙眼眸更是閃閃發亮。如此好玩的事情,怎麼能夠錯過呢?不就是演戲嘛,誰不會呢?
於靈賀道謝一聲,也是翻身跳上白龍馬,他伸手,輕輕地攬住了衡玥寧那柔弱無骨的細腰,雙腿一夾馬背,白龍馬歡呼一聲,頓時化作了一道白光,瞬間遠去。
風化偉望着視線盡頭的那一點白色,不由得瞠目結舌,但片刻之後,那臉上就浮現出了一絲歡喜之色。
原來霜禹駒的速度竟然是如此之快,怪不得賀兄弟有那麼大的把握能夠逃走呢!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所實話,就連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費盡心思的幫助於靈賀,那是一種沒有道理可講的感覺。但他就是覺得,如果自己不這樣做,將會後悔終身。
※※※※
昌隆酒樓之內,柳城面無表情地喝着酒,然而,他的目光卻是淡然地看着前方,似乎並沒有焦距。
一股無法形容的壓抑氣氛在酒樓中蔓延着,無論是旁邊的侍者,還是坐在他下首的那兩位御魂修者,都是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來打擾他的沉思。
這一刻,宗溫茂的心中竟然隱隱地有着一絲悔意。
他雖然極為看重那把長槍寶器,但也並不是非其不可。
只是,在想要從於靈賀手中購買長槍之時,遭到了對方毫不猶豫的拒絕,並且態度之不恭,讓他勃然大怒。所以,他才會想要強取豪奪罷了。但是,如今坐在柳城下首,感受着他身上那強大的壓力之時,心中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悸動。
與柳城扯上關係,究竟是福是禍,卻是未必可知。
他有心想要告辭離去,但每次話到嘴邊,都是咽了下去。他可不是於靈賀那個愣頭青,萬萬不敢觸怒柳城的。
正當宗溫茂心中忐忑之時,就看到柳城抬起了頭,微微側着腦袋,似乎是在聆聽着什麼。
片刻之後,柳城的臉上突地流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
他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道:「安兄、宗兄,你們可否知道,那賀於離開之後,做了什麼事情?」
安伽師和宗溫茂都是茫然搖頭,他們心中暗道,你不會直接說出來啊。但臉上卻都是一片好奇之色。
柳城放下了酒盞,冷笑道:「他們回到客棧之後,收拾了一番,就此離城而去了。」
「什麼?」安伽師一怔,道:「他們逃走了?」
「不錯。」柳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道:「他們既然離開了都城,也就不再是赤風雲霧一脈的客人了。」
安伽師兩人的眼眸一亮,他們立即明白了柳城的意思。
霍然起身,安伽師道:「柳公子,在下突然想起一事,請允許我先行告退。」
宗溫茂的臉色微變,他可是依舊惦記着那把長槍寶器呢。
「柳公子,在下也有要事。」
柳城的目光一閃,看着他們緩聲道:「兩位既然要走,在下自然不會阻止。不過……」他略略地拖長了聲音,道:「那位寧姑娘身體嬌貴,受不得驚嚇啊。」
安伽師和宗溫茂同時一怔,他們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終於明白柳城所圖何為了。
安伽師深深地一躬,道:「柳公子放心,我們明白了。」
他們兩人告辭離去,片刻後便已追出了城門。
柳城依舊是坐在酒樓之內自斟自飲,但是這一刻他的心情卻是極為歡暢。
只是,不知為何,在他的內心最深處,卻依舊是有着一絲淡淡的,無法形容的陰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