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頓淡淡一笑,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動了幾下。
「嗤!嗤!嗤!」
百年魔藤木做成的桌面可比鋼鐵,卻被他輕輕幾指,點出了三個小孔。
這可是半尺厚的桌面,普通知法武者全力一拳也未必能夠留下印跡,溫頓卻做得輕描淡寫,仿佛只是洞穿了一塊豆腐。
「絲——」
飯廳中儘是倒吸涼氣的聲音,阿誠望着溫頓,眯起雙眼,如臨大敵一般。
這樣的恐怖手段,簡直不敢相信是人類可以施展出來的,若是溫頓對叢爺有不軌之心,誰又是他的對手?
「了不得啊!溫頓賢師真是好手段。莫非,賢師已經是『知法小成』的修法者了?」
叢天臨驚喜讚嘆,感覺自己是找對了人。要知道就算是在高級綜合法學院中,『賢師』級別的教職人員也未必都是厲害的修法者,有很多只是從事法律理論研究和教育。
哪怕溫頓是專門教導精英修法者的賢師,也不表示他一定就是『知法小成』的高手。畢竟溫頓自己也說過,要達到這一境界委實太難,用千里挑一來形容都嫌不夠。
溫頓輕輕晗首,淡笑道:「我這個人其實不算天才,是到了三十一歲才知法成功,甚至還不是修法者體質。
為此,我投入皇國軍隊苦心磨礪,終於化不可能為可能,成為了一名修法者!
十年從教,我的弟子中也出了五位『知法小成』的天才人物,我這個做老師的,總不能落後於弟子們吧?」
「原來如此,溫頓賢師的故事,簡直就是一部勵志史!叢某人佩服!」
叢天林哈哈大笑,終於放下心來。
有溫頓這樣的高手助拳,他還擔心什麼仇家上門呢?
廳內眾人望着溫頓,心中又是羨慕、又是欽佩。
三十歲後知法卻能成為修法者體質的,除了南宮羽那個變態外,眾人所知的也就是眼前這位了。
兩名溫頓的學生更是用無比激動的目光望着老師,仿佛是找到了人生目標一般。
「有溫頓賢師在,叢某就可放心了,事完之後,叢某有十萬銀幣獻上,聊表心意。」
任青山看了眼叢天林,微微點頭。叢天林倒是個厚道人,許諾給自己的也是這個數字,倒是沒有因為溫頓是『知法小成』的高手就厚此薄彼。
「好說好說,我今日肯來,主要還是想交叢先生這個朋友,倒不是為了金錢。」
溫頓點點頭:「不過我畢竟是亞得里亞學院的教職人員,最多令對方知難而退,卻是不想手上染血的。」
「這個是自然了。」叢天林嘆道:「其實叢某也一直試圖與對方和解,當年他也是我的好夥伴、好兄弟,如果不是因為性格過於偏執,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話音剛落,忽聽樓下傳來一聲怒吼:「叢天林,你好大的架子,明知道章爺要來,還不乖乖到爺面前求死?
你以為幾句好話,一席酒宴,就能抹去當年的仇恨了麽?也罷,就讓章爺親手來取你之命!」
跟着就聽樓下傳來陣陣慘叫聲,阿誠頓時大怒:「叢爺,章怒太過分了!」
叢天林雖然請人助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其實還是一心想着和解,樓下那些手下只是為防萬一談不攏,保護他安全之用,沒有得到他的命令,是不可能主動攻擊章怒的。
沒想到章怒竟然會如此兇殘,竟然一路打殺了上來。
任青山也是面色一凝,對這個章怒有幾分不滿。
以他如今的修為,說是半人半仙都不為過,只聽聲音就知道章怒出手無情,招招不是奪命就是致殘。
慘叫聲漸漸接近,最後歸於靜寂,叢天林佈置在樓中的人手,估計已是無一倖免。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漸漸接近飯廳,到了後來,章怒每一步踏下,整棟白鶴樓都在微微晃動,擺放在桌上的那些山珍海味,更是紛紛跳起,『叮叮噹噹』響個不停,弄得一片狼藉。
如此聲勢,令飯廳中人人為之色變,就連溫頓也面色一沉,身子繃緊。
「砰!」
飯廳門轟然倒塌,瀰漫的塵土中現出一名身穿黑色唐裝,頭大如斗、雙目如銅鈴的彪形大漢。
這人還是穿着薄底快靴,身高都有接近兩米,四肢都比常人粗壯近倍,簡直就是個巨人一般。
「章怒!」叢天林霍然起身。
「叢天林,老狗!今日章爺來取你的命了!」
見到叢天臨,章怒頓時發出一陣桀桀怪笑。
這些年他遠走法外之地,四處求師,不通法律又如何?硬生生憑着自身力量,強行破開『知法』階段的天地法則屏障,又得法外名師傳授,學得一身絕技,可不就是為了今天麽?
目光直接從阿誠等人和任青山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主客位置的溫頓身上,章怒嘿嘿一笑:「看來章老狗你確實混得不錯,竟然連亞得里亞學院的賢師都請來了?不過你真以為區區一名學院的賢師,就能救你?」
話雖這樣說,章怒卻沒有繼續出手,顯然對溫頓還是有幾分顧忌。
溫頓怒道:「放肆!」
「章怒,這兩位不過是我請來的陪客。你我之間的事情已過去十年了,難道除了流血仇殺,就真的不能和解?坐下喝兩杯如何,你我也是老朋友了,有什麼不可以談?」
「好,就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章怒一屁股坐下,先拿過一隻燒雞撕開,狼吞虎咽吃起來,吃完後又連喝兩瓶葡萄美酒。
等到酒足飯飽,才手指着叢天林道:「姓叢的,當年你經營私鹽,怒爺為你鞍前馬後流血流汗,才為你打開西北行省六城私鹽路,可你又是怎麼對待怒爺的?你不僅奪去了怒爺的一切,還要安排手下驅逐怒爺,這個仇該如何算?」
任青山微微皺眉望着叢天林,聽他如何解釋。
「章怒,當年你確實是有功之臣,可你後來做了什麼?
我早就說過,官鹽太貴,貧民、罪民吃不起,要死人的!我們做私鹽的,賺錢歸賺錢,價格卻絕不可以超過官鹽的一半,因為這是民生所系!
當年你功勞最大,我才把三個城市的私鹽讓你掌握。可你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借西北鹽井遇水災侵害的機會,夥同那些貪心官商哄抬鹽價!手下的兄弟規勸你,卻被你用各種手段殺害!
你可知道因為你的作為,害死了多少無辜的人?我們做私鹽的,不是要人命的山賊、盜匪!在很多貧民和罪民眼中,我們比官商更可親近,可你卻讓我們名聲盡毀!
你胡作非為,為求財不顧底線,我只能剝奪你的權力,將你逐出商會。
本來是想着你能幡然悔悟,未必不會再給你機會,可你竟然轉過身來與我為敵,不僅組織山賊盜匪亂我鹽路,更親手殺了當年和你並肩作戰的多少好兄弟?
章怒,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再無法姑息,這才設計引你入伏,將你重傷。
難道你當真以為那日是靠自己的本事逃走的麽?如果不是我叢天林顧念兄弟情義,有心放你離去,你早就被憤怒的兄弟們殺死了!」
叢天林長嘆一聲:「怒子,收手吧......我可以給你足夠的錢,讓你好好生活,也不枉我們當年兄弟一場。」
章怒放聲大笑:「姓叢的,我章怒敢作敢當,不錯,當年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可那又如何?今天我章怒的拳頭更大更硬,我就是道理!
要我收手也可以,把你的全部產業都交出來,把你女兒送給章爺我做小老婆,章爺我就饒你不死。
對了,還有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你、你、你......」
他用手指一個個點過去,不僅是叢天林和手下,就連溫頓和任青山都被他一一點到:「任何人想要脫身,都要拿出讓章爺我滿意的東西來。
否則,嘿嘿......」
此人,乃十惡之徒!
任青山面色淡然,手中把玩着茶盞,看都沒看這瘋子一眼,心中卻已經宣判了章怒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