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張氏也不能這麼幹脆便給施清如莊子了,她總得找補回來一些,不可能事事都如她施清如的意!
施清如見張氏立時提了附加條件,並不意外,施延昌和張氏可都不是能吃虧的主兒,如今不過是礙於情勢所逼,各有所圖,才不得不對她妥協罷了,她也不能把他們逼得太急,以防狗急跳牆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於是笑道:「那我就聽太太的,回頭將玉秀水秀一塊兒帶着便是。只是待選當日,人太多了反倒容易壞事,還是等塵埃落定了,我再稟明……再接了她們去吧。」
至於到時候接不接,連她都做不得主了,當然也怪不得她了。
張氏見施清如識趣,心下稍稍舒坦了些,卻實在不愛看她的臉,因為一看到就會想起祝氏,想到當年的事,還會想到她如今之所以不得不委屈自己與施家眾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忍受他們的不堪與噁心,都是拜施清如所賜,張氏堵在喉間那口氣,就怎麼也順暢不了。
遂又略坐了片刻,便帶着林媽媽起身離開了。
等出了聽雨樓,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沉聲與林媽媽道:「我活了三十幾年受的氣,都沒有這兩個多月合起來多,這些日子我也算是忍夠了!」
林媽媽聽得大是心疼,忙道:「太太千萬放寬心,不管怎麼說,很快就有結果了,若結果如伯爺和老爺所願,當然最好,若、若萬一……太太也不必心焦,大小姐那麼好,又不是只有嫁回伯府一條路了。依我說,前兒遞話給夫人的阮家就極好,屆時太太也不必再忍受西跨院那一家子人,直接讓老爺把人送走,想來老爺也不會再有二話……」
「那阮家好在哪裏了?」
張氏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打斷了林媽媽,「一個庶子罷了,就算打小兒便養在嫡母跟前兒,那也是庶子,也配肖想嬿兒?她可是她爹的嫡長女,若不是、若不是……我吃了一輩子庶出的虧,怎麼忍心讓嬿兒再重蹈我的覆轍!」
主僕二人說的卻是前些日子有意向陳嬿提親的一戶人家,對方家主官拜五品,比施延昌高半階,兩家倒也算門當戶對。
可惜對方的長子早就娶了親,只剩一個庶子,雖然嫡母一樣疼若親生,打小兒便與長子一般教養,如今已經是秀才,反倒比長子更有出息,張氏依然一萬個看不上。
林媽媽見張氏說什麼也不肯同意這門親事,只得低聲道:「太太疼大小姐的心,自是誰也比不過的,那咱們回頭便回了人家吧。」
張氏冷冷道:「不用等回頭,你今兒就給我回了,虞氏若還不肯吃敬酒,回頭就別怪我讓大哥請她吃罰酒了。至於西跨院那一家,就算施清如回頭成功留在了都督府,我也會立時讓老爺送走他們的,韓公公難道還會替施清如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不成?她和施延昌都少給我拿了雞毛當令箭!」
雖然這些日子那對老不修的和那個色中餓鬼都極安分,幾乎日日都待在西跨院足不出戶,偶爾出門,也都是施延昌休沐時,隨了施延昌出門,再沒敢惹過她,她依然煩透了他們,不能再多忍受與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哪怕一日!
林媽媽笑道:「太太說得極是,我們且再忍他們幾日吧。」
之後幾日,針線班子和銀樓的人都是一日幾次的出入聽雨樓,動靜大得西跨院都聽說了。
施老太爺與施二老爺還罷了,施老太太與施蘭如卻是羨慕妒忌恨得不行,老大/大伯說進京後就要給施清如說一門好親事,讓她風光出嫁,如今看來,她的好日子已經近在眼前了?
施老太太臉似鍋底,老大到底怎麼想的,張氏又為什麼不攔着,她可是當後娘的,哪個後娘這麼好心的?她就不能給死丫頭挑一門馬屎皮面光的親事,把她嫁得遠遠的嗎,對自己的公婆和小叔子倒是心黑得緊!
至於施蘭如,則是除了羨慕妒忌恨,還有惶然與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在哪裏。
本來她之前日日都到大伯母跟前兒服侍奉承,已經能察覺到大伯母對她一日比一日和善,一日比一日喜歡,偏偏忽然林媽媽就套起她的話來,問她娘和弟弟都是怎麼死的,施清如之前又是什麼樣的?
她哪裏敢說,且不說說了大伯和祖父祖母爹爹都不會饒她,就算他們肯饒她,她也沒那個臉說出口,羞於啟齒啊,萬一她說了,大伯母便也拿她當髒東西,再不肯理會她呢?
施清如也萬一再對付她呢,她可不是她的對手。
施蘭如只能裝傻充愣,三緘其口,於是換來的便是張氏這些日子待她冷淡了不少,陳嬿也是一樣,她絕大多數時間又只能待在西跨院裏,忍受施老太太的打罵,還要強忍羞恥,當沒看見聽見東廂房自己父親與他那個新通房的一些不堪的動靜一般,着實是度日如年。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啊?
施清如自不知道施老太太與施蘭如在想什麼,便知道了,也不關心,事實上,這家裏任何一個人的想法,她都已不再關心。
她的心思都用在了期待四月十五快一點,再快一點到來上。
總算四月十五在她的期盼中,如期到來了。
一大早,她便起身好生沐了一個浴,然後換上了張氏給她新做的衣裳——上身是茜紅色繡折枝花的褙子,下面是月白色的挑線裙子,襯得她越發的膚光如雪,高挑裊娜。
張氏稍後過來見了,十分的滿意,總算沒枉費她這些日子日日燕窩人參木瓜豬腳的給她養着,銀子花得海了去。
她親自給施清如挑了一支蝴蝶展翅金步搖簪到發間,又在她髮髻的另一側給配了兩朵別致的珠花和一對玉兔搗藥的耳環,才笑着吩咐玉秀:「給你們小姐上妝吧。」
於是玉秀便給施清如上起妝來,等妝扮完了後,張氏心裏就更滿意了。
面上卻一派的不舍,拉了施清如的手低聲道:「好孩子,怕你祖父祖母和姐姐妹妹弟弟們捨不得你,我便沒有告訴他們,總歸都在京城裏,以後你要回來,也是極便宜的,你不會怪我吧?」
施清如笑道:「自然不會。」
又虛應了張氏幾句,便帶着桃子,去到二門上了車,由林媽媽陪着,低調的去了都督府,——這種事,施延昌與張氏自然不可能親自送她去,也不可能大張旗鼓,輕車簡從,悄無聲息是最好。
卻正合了施清如的意,她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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