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帝王的接班人,趙曙的性格大家多少知道些,可趙仲鍼卻是少年,不好捉摸。手機端 hps:
如今趙禎讓他來問話,一番話之後,就是給宰輔們了解趙仲鍼的機會。
韓琦贊道:「小郎君從容鎮定,常人所不及。」
曾公亮說道:「小郎君剖決如流,可見天資聰穎。」
歐陽修乾咳一聲,老眼昏花的看了一眼趙仲鍼,也不知道看清了沒,就說道:「小郎君英氣勃勃,此乃大宋之福。」
妥了!
趙禎安排這麼一出,就是為了給趙仲鍼鋪路。
大宋的未來需要秩序,而接班人穩定就是最好的秩序。
今日宰輔們齊齊誇讚趙仲鍼,就是給了趙禎定心丸。
趙禎心中歡喜,說道:「擺宴,馬上擺宴!」
人一歡喜就喜歡搞些慶祝活動,趙禎的慶祝活動就是擺宴,然後君臣飲酒作樂。
他歡喜不打緊,卻嚇尿了御醫和宰輔們。
「官家,您現在要養病啊!酒宴還是緩緩吧。」
「若是飲酒,那會加重病情,萬萬不可啊!」
大佬,咱能別浪嗎?
大家一陣勸阻,趙禎遺憾的道:「朕覺着都好了。」
韓琦趕緊勸道:「陛下,還是再養養吧。」
趙禎嘆道:「一病不由人,朕如今連羊羹都吃不到了。」
看他的模樣,分明最大的願望就是吃一碗羊羹,讓人不禁唏噓不已。
可御醫卻堅決不同意:「陛下,您的病情不能吃羊肉。」
「那魚肉呢?」
「能吃!」
沈安點頭道:「如此臣回家做一道菜,還請官家品嘗。」
趙禎的咽喉涌動了幾下,說道:「宮中什麼都有……」
咱等不及了,你趕緊做吧。
作為帝王,他現在能享受的不多,唯一的愛好就是吃了。
可羊肉不能吃,別的菜他也吃膩了,於是漸漸沒了胃口。
炒菜並非是沈安首創,但卻是他發揚光大的。
他在汴梁的第一桶金就是靠炒菜,等後來暗香成立之後,汴梁人再也沒見到他做過菜……
今日他主動請纓,別說是趙禎,連宰輔們都忍不住了。
歐陽修板着老臉道:「官家,臣今日來的匆忙……沒吃早飯,如今腹中鳴叫如鼓……」
曾公亮也正色道:「往常小朝會之後就是賜宴,陛下病了之後,我等久不知味矣……」
扯了半天,實際上就是為了自己的嘴饞找藉口。
趙禎笑道:「都吃都吃。」
沈安說道:「臣有些作料在家中。」
「宮中沒有?」
沈安搖頭道:「那是臣自家弄的。」
果然是廚神啊!
眾人艷羨不已,隨即就讓人去沈家取東西。
沈安去了廚房,剛進去就被嚇了一跳。
一屋子的廚子齊齊拱手,「見過待詔。」
偶像啊!
這些廚子的眼中放光,大抵是沒學會那些追星族的手段,否則定然會掏出紙筆來讓沈安簽名。
他們以前的偶像是上古神廚易牙,現在卻變成了沈安。
「待詔今日親自出手,這便是我等的福分,懇請待詔允許我等旁觀。」
沈安被熱情包圍了,他點點頭,廚子們就爆發出了一陣歡呼。
廚神親自動手,看一眼就能增長多年功力……不對,是看一眼就能琢磨出無數奧義。
眾目睽睽之下,沈安要了一條黃河鯉魚。
「誰來殺?」
沈安拎着菜刀含笑問道。
「某來!」
「閃開,這魚是某的!」
「待詔,某來殺!」
眾廚子為了在沈安的面前表現一番,差點來了一場群毆。
他們都以為沈安是想看看自己的本事,卻不知沈安只是偷懶而已。
殺魚,清理乾淨,沈安接過處理好的魚,用刀簡單的斬成幾段。
起油鍋。
唰!
下姜蒜爆香,然後下從沈家帶來的醬料。
香味漸漸濃郁起來,廚子們吸吸鼻子,有人說道:「這醬料……一百貫某願意買配方。」
有人譏諷道:「一百貫?一千貫你都買不到。」
「那是待詔獨家的東西,今日若非是要給官家做菜,咱們聞都聞不到。」
說話間,沈安拎起了一個小罈子。打開後,一股子酸味襲來。
這就是泡菜的酸湯。
唰!
酸湯倒進去,再加點井水,水汽冒起,沈安馬上就下了魚。
「蓋上蓋子!」
沈安瀟灑的把鍋鏟放在邊上,回身說道:「這飲食之道吧,實則是越簡單的越好。宮中幾十種配料一起弄,那菜吃着是香了,可食材本身的香味呢?哪去了?」
眾人凝神聽着,在後面蓋鍋蓋的廚子動靜大了些,馬上就被無數眼神給狠狠的盯住了。
咱們在聽待詔說話呢,安靜些!
有人跑出去,再回來時手中多了紙筆。
「要善於去發現新食材和新配料,比如說這個泡菜里的酸水,平日裏沒誰在意這個,以為登不得大雅之堂,可某今日就用它來做一道菜,稍後你等可以品嘗。」
「待詔,再說說吧!」
「再給我等說說做菜的道理。」
「……」
沈安笑了笑,「做菜其實就看你用心不用心,你若是用心,自然會不斷嘗試新的作法。比如說醬料,難道真的那麼了不得?不過是多次嘗試的結果罷了。」
他最後說道:「就如同大宋的國勢一般,固封自守沒有出路,唯有不斷創新……記住了,創新才是廚子的命!」
眾人呆呆站在那裏,有人喃喃的道:「創新才是廚子的命,這話說得好啊!」
大家都習慣了按照老辦法來做菜,沒有幾個人想着去創新,暮氣十足。
這樣的飲食界自然沒什麼活力,直至沈安闖了進來,用一系列炒菜把他們打了個滿臉開花,這才知道什麼叫做創新。
稍後湯開了,沈安揭開鍋蓋,那股子香味襲來,眾人不禁為之陶醉。
「這酸湯煮魚竟然這般香嗎?」
「聞着就流口水,想吃。」
「待詔果真是……又弄出了新菜,某恨不能拜在門下,朝夕請教。」
「……」
沈安叫人弄了不少小碗,然後每個碗裏舀了些魚湯,剩下的就叫人全部弄起來,然後帶去寢宮。
他前腳才走,廚子們就搶瘋了。
「這是某的魚湯!」
「別喝完啊!給某留一點。」
「……」
一陣混亂後,眾人都在回味着。
「酸辣……關鍵是魚的鮮融在了裏面,酸辣鮮,嘖嘖!只是一口啊!待詔也太摳門了些。」
「鮮美!酸辣還開胃,某餓了。」
「某也是。」
廚子們面面相覷,都覺得沈安怕是又要弄出一個小菜系了。
「易牙也沒法和待詔比啊!這就是千古廚神!」
「回頭某就在家裏供着待詔的牌位,好歹保佑某廚藝精進。」
稍後沈安帶着食盒出現在寢宮裏,新式酸湯魚登場了。
「鮮美!」
「酸辣。」
「好餓啊!」
趙禎連喝了三碗魚湯,邊上的宰輔們眼珠子都瞪圓了,他這才戀戀不捨的放下,「卿等用吧。」
宰輔們一人只得了一碗湯,但魚肉不少。
「臣告退。」
沈安拱手告退,稍後吃了酸湯魚的宰輔們開胃了。
「官家要用膳,快些,官家說餓的厲害。」
「相公們都說沒吃早飯……」
今日的宮中出現了一個奇景,官家和宰輔們齊齊喊餓。
可御廚們也在喊餓,只是他們近水樓台先吃了。
肚子填飽了,君臣面面相覷,不好意思之餘,也有些感悟。
「他說創新就是廚子的命,這話可是話中有話?」
趙禎嘆道:「這話各行各業都能用,朝堂可能用?」
各行各業用是創新,朝堂上用就是革新!
「他有心了。」
趙禎的態度讓宰輔們有些吃味。
出了寢宮,曾公亮說道:「官家什麼意思?」
韓琦不語,歐陽修剛才吃的最多,他打個飽嗝,滿足的道:「官家說沈安能用做菜的道理來進諫,可見有心,而咱們……都只會吃。和豬差不多。」
你們都是吃貨!
一群吃貨宰輔心中不忿,等回到政事堂後,才發現門邊竟然有兩個腥臭撲鼻的麻袋。
「什麼東西?」
歐陽修吃的心滿意足,聞到這股味道頓時就乾嘔了一下。
有小吏捂着鼻子道:「先前報捷的人拎着過來的。」
韓琦怒道:「為何沒人查?」
小吏委屈的道:「他們是跟着張相過來的……」
跟着張昇過來的,那肯定在樞密院就查過了,咱們還多此一舉幹啥?
韓琦一想也是,就過去拉開袋子,俯身往裏看去。
然後他就爆炸了……
「嘔!」
韓琦在狂吐,歐陽修好奇的道:「是什麼東西?」
他吸吸鼻子,這時外面有人跑來,喊道:「那麻袋別動!」
可歐陽修的好奇心很重,於是也跟着看了一眼。
「嘔!」
政事堂前瀑布飛流直下,先前的酸湯魚全都化為烏有。
「先前是沈安叫他們擱這的。」
臥槽!
等弄清楚裏面裝的是耳朵之後,政事堂的人把沈安恨透了。
太壞了那廝,回頭得尋機收拾他。
「不關我的事啊!」
回到家中的沈安得知了這個消息後,絲毫沒有愧疚感。
包拯冷哼一聲,說道:「你想捉弄宰輔……此事過了不說,王安石家中有事,你卻不知道?」
「何事?」
沈安有些懵:「包公,某和王公他合不來啊!」
老王的性子彆扭,沈安真的和他說不到一起,自然就不親近。
「他母親病了……」
北宋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