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八章各懷鬼胎一條荒涼的公路遊走在群山之間,這是四十年前修建的一條道路。現在這條一百七十公里的道路只有四個村莊,不足五十戶人家。
黑色轎車緩緩停到寺廟入口台階處。雲隱下車,除了汽車大燈照射的光亮外,周圍一切都是漆黑的。
雲隱抱怨道:「開了一個多小時,連輛交會車都沒有。」
曹雲看環境,自己一個人還真不敢來。大燈延遲熄滅,兩人完全陷入了黑暗中,這時候開始討論一個問題:「你帶照明設備了嗎?」
兩人面面相覷,經驗啊!新手級的錯誤。
雲隱問:「手機照着走吧。」
還好手機有電筒功能,光線還不弱,兩人借光上台階。一路上非常的安靜,聽不見一點聲音。
「草!」雲隱先到半山涼亭處,這一看嚇一跳,險些滾下台階。有雲隱的示警,曹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一看涼亭情況,還是被嚇一跳。
七個人身穿白袍,互相相隔三米,靠着石壁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臉上還戴了面具?曹雲小心翼翼的靠近到兩米然後後退。我的娘親,這是紙衣。臉上的面具也是用紙剪的,只留一對眼睛和嘴巴。他們沒有被捆綁,附近也沒有人,他們就這麼坐着,一動不動,沒人說話。
「什麼鬼?」雲隱站在曹雲身邊看這七人。他也不太想靠近這七個紙衣人。
曹雲搖頭:「我猜他們已經進入博弈,但不知道是博什麼。憋尿嗎?」
這時候應該有笑場。
上方台階出現一個人,他扔下一根照明棒在曹雲腳邊。曹雲抬頭看他,他穿黑袍加無臉男面具。
無臉男道:「你說的沒錯,他們正在博弈,但不是憋尿。看見他們面前有一塊豬肉了嗎?這山里老鼠很多,誰的肉第一個被老鼠叼走,那誰就是贏家,可以獲得免死金牌,不用參加下一輪遊戲。相反,在日出之時,面前還有肉的人全部要死。他們都被注射了毒藥,贏家才可以得到血清。
說話間,一隻老鼠從陰影處衝出,叼起一塊豬肉後撒腿跑的沒影。紙衣服銘牌四號站了起來,腿一軟險些摔倒。兩名白袍無臉男從台階下來,一人給四號雙手後綁,另外一人打開箱子,拿出一根注射器,將液體注射到四號的手臂上。四號作為贏家被帶走。
黑袍無臉男繼續道:「現在冠軍已經產生,接下來遊戲升級。老鼠不喜歡亮光,所以你們每個人必須點燃一根蠟燭。蠟燭燃盡前熄滅為輸家,將被淘汰。」
兩個白袍無臉男按照順序分髮蠟燭點火,期間六個人一聲不吭,很配合他們,似乎已經死心了。
這裏雖然是半山,不過因為三面環繞台階,風並不大。要讓山風主動吹滅蠟燭難度比較高。同時比賽者還要遮擋蠟燭的光線,以免嚇到可能出來偷肉的老鼠。
黑袍無臉男道:「我提醒一句,你們穿的是紙衣,油紙衣服,是非常易燃的衣服。如果你問紙衣被點燃後,人有事嗎?會被燒死嗎?對不起,我不知道,也沒有答案,希望你們能給我答案。曹雲,雲隱,上來說話。」
七個人所在位置是一個三面環形的平台,涼亭還在十多米高的地方。這個平台叫飲泉台,有天然的山泉供應給來訪寺廟的客人。
曹雲從側面台階上,很快到了涼亭處。黑袍無臉男坐在涼亭內,示意曹雲和雲隱坐自己的對面:「我就是走叉,久仰曹律師大名了。」
雲隱問:「沒膽見人?」
無臉男笑:「不,我認為你們沒膽見我真面目。」
雲隱還要再說,曹雲先開口:「我想先請教幾個問題,為什麼你認為沒有警察跟隨我們而來?」
走叉回答:「如同這山風,流動的泉水,飛翔的小鳥,他們都是有規律的。警察同樣有規律,只不過他們自己不知道罷了。我問你,三腳貓倖存者遊戲算不算大案?」
「當然是大案。」
走叉再問:「搜查一課的課長李墨,東唐警察局長李龍,他們會不會特別在意和照顧這個案子?」
「會。」
走叉道:「所以只要我盯住他們,就知道警察有沒有動向。」
「如果萬一?」
走叉笑:「萬一?你怎麼就肯定七個人是三腳貓小組的成員呢?你怎麼就肯定我是走叉呢?我剛才說了規律,警察做事,他們有條條綱綱的約束和限制。這就代表着他們不可能能贏我設下的博弈局。舉個例子,一位警官下班回家,路上遇見一名女子喊救命,看見她被拖入小巷,他肯定會跟進去,這就是規律。曹律師你不同,你如果遇見這件事,會報警,會叫幾個路人幫忙,你基本上不太可能單獨冒險進入巷子。」
走叉:「當明白每個人的想法和做法,還有他們的思考方式後,你就可以很輕鬆的從你的對手身上獲取足夠多的信息。」
曹雲道:「這只是理論,實際操作並沒有那麼簡單。」
「沒錯,所以我考慮的是警察這個團體。我很肯定警察今天不會來。」走叉道:「主要原因是風險太高,就算突擊成功,還有七名人質在我手上。他們更希望你能談下來,和平的將人質先解救出來。這是典型的每個人都有的僥倖心態。」
走叉:「此外,雖然我們是對手,但是警察並不了解我。警察又有個規律,在沒有收集一定信息之前,他們很少會有賭徒式的行動。這東西叫責任,李墨拍板了,突襲成功,ok,他成了英雄。如果失敗呢?他就必須負責。李墨和李龍都不了解我,他們有魄力拍板,但是沒有底氣拍板。
走叉:「以上諸多信息表示,今晚警察肯定不會來。但如果我們談判無果,再有這樣的機會,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既然我已經算準了這點,下次行動警方必然失敗。」
「有意思。」曹雲道:「你不是騙子,你是政客。」
「呵呵,他們之間有什麼區別呢?」
曹雲道:「我們開始吧,你有什麼條件呢?」
走叉道:「每個人一百萬美元,不過有附帶條件,每天只能給一百萬。也就是說,我每天殺一人,放一人。第二個條件,放誰不由警方說的算,由他們自己抽籤。」
曹雲反問:「這遊戲真的很有意思嗎?你玩的很投入。」
走叉:「看他們為了自己生命,糾結在矛盾,僥倖的各種心態中,還有什麼比這更有趣呢?」
曹雲道:「走叉,你也別忽悠了,我知道你對於要不要弄死他們持無所謂的態度。」
走叉再問:「你還知道什麼?」
曹雲道:「雲隱,你去下面看着,我和走叉私下聊聊。」
「哦。」雲隱心有疑慮,但是還是離開亭子走下台階,去了飲泉台。
曹雲站起來,走向走叉,立刻聽見亭子邊的樹叢中子彈上膛的聲音,走叉擺手:「沒關係,曹律師有話也和我私聊,你們先撤到十米外。」
樹叢悉悉索索的聲音由近而遠,消失不見。
曹雲壓低聲音:「走叉,你願意和我談,主要是因為我秉持中立態度,不會為了警察而坑你。同時,我也不會為了你坑警察。」
走叉:「這是你的立場。」走叉眼角餘光看雲隱,在雲隱的身後悄然出現一個黑影,黑影輕輕的抽出匕首。
曹雲沒發現異常,道:「第一點,三腳貓小組收到ca高層未必知道的安全碼前往某停辦的幼兒園。第二點,肉不全是生的。第三點,燒衣服的創意真好。」
走叉沉思片刻:「要麼是曹律師你太聰明,要麼是我太笨?」
曹雲道:「既然你放不放人兩可,我就向討個人情,把他們放了。」
走叉:「我的意思是,不太理解你話語中的意思。」
曹云:「如果你是走叉,你會理解。」
走叉:「我是走叉,我不理解。」
曹雲輕嘆口氣:「為什麼一定要我說出來?」
「說出來比較好。」」好吧。「曹雲無奈搖頭,道:「四號是你的奸細,在他的幫助下你掌握着三腳貓的一舉一動,讓你從容殺人栽贓。在得到影子的幫助後,你更是下馬威一般給警察一個好看,將十名三腳貓成員全部捕獲。可是,如果其中有奸細的幫助,你的威名就會大打折扣。你始終是一個魔術師,而不是一個魔法師。」
曹云:「作為一位中立人氏,我今晚什麼都不知道。我希望你把他們放了。」
走叉:「如果我不放呢?」
曹云:「我沒有任何辦法。」
走叉靠近曹云:「你怎麼就知道四號不是我故意安排讓你懷疑的奸細?」
曹云:「不,四號一定是奸細。因為我是中立身份。無論你願意還是不願意,我只會告訴警方我看見的發生的事情。而不會告訴警方我推測,推斷的事情。」
走叉看了曹雲一會,站起來,走到亭子邊看北斗星:「我怎麼感覺你不是律師,你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這麼說?」
走叉道:「你知道自己在冒險,我很可能會因此滅你口。這種行為不符合曹雲你的性格。你表面是一副視錢如命的嘴臉,現在卻為了救幾個和你有過節的人而冒被我滅口的危險。」
曹雲道:「不,不冒險。既然你通過桑尼告訴我,保證我的安全,那我一定是安全的。這點我心中有數。不過,你說的沒錯,為了救七個人,我願意冒點險。如果我是獨特的,無可替代的救人者,我不會推卸這份責任。」
走叉轉身看曹雲,走到曹雲面前,坐下,靜靜看了曹雲好一會:「你誠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把他們全放了。如果你不誠實回答我問題,我留三條命。三條命算是給你的報酬。」
曹云:「我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走叉:「我還沒問。」
曹雲道:「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不能接這個問題。」
走叉:「你剛才很偉大,願意為了救人而冒險,現在卻不願意為了救人而回答一個問題。」
曹雲回答:「我願意冒險救人,但不願意捨己救人。你將這個問題看的這麼重,就代表我絕對不能回答。」
走叉:「行,你現在可以挑三個人跟你走。」
曹云:「我拒絕回答任何問題,並沒有不誠實回答你的問題。」
走叉思考許久:「好吧。我可以放他們,但是我沒有理由放他們。」
曹雲道:「ca表示,如果你願意放人,他們將廢除三腳貓計劃。同時承諾不以官方形式追查鬣狗。」
「我根本不在乎。」走叉笑:「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會在乎對手是誰嗎?我的生命就是燃燒自己,尋找最絢麗的那一刻。這是我對人生意義的認識?既然是談判,既然你是聰明人,我希望你有我想要的籌碼。」
曹雲尋思許久:「烈焰五法官結構算籌碼嗎?」
走叉品味一會:「不好說。」
曹雲道:「烈焰原三法官,後五法官,新增兩人為凱子。沒事出錢看熱鬧,有事被拉出去湊份子頂罪的那種凱子。三法官中一人為富豪,一人為司法人員,還是一人情況不明。」
走叉想了一會:「有點意思,值兩條命。」
曹雲道:「不確定的信息,烈焰服務員是雙胞胎。」
走叉:「哦?」
曹云:「恩。」
走叉:「不確定?」
曹云:「不確定。」
走叉:「加一條命。還有嗎?」
曹雲凝視走叉許久:「你是傻x。」
走叉:「曹律師,罵人就不對了。」
曹云:「我說的是實話。你把面具摘下來,如果不是傻x,前面信息白送。」
走叉:「哈哈,看了我的真面容,你認為你還能活下去?」
曹雲堅定回答:「能。」
走叉:「……可是我不想殺你,我保證過的。」
曹云:「你還是殺我吧。」
走叉:「不,我要遵守諾言。」
曹云:「我可以簽字求死。」
走叉:「我就不殺。」
曹云:「有種你就把面具拿下來。」
走叉:「不拿。」
曹云:「那你承認自己傻x嗎?」該死的桑尼,竟然想在我面前裝大尾巴狼。
走叉拿出手機:「我先接個電話。」
生活細節可見其人。有品味,手機牌子顏色和自己竟然是一樣的,英雄所見略同。
走叉站起來走到一邊:「餵……哦……恩……」
曹雲就看着走叉離開亭子蠟燭的光線,聲音慢慢由近而遠,然後沒有了。
恩?
草了,無恥!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曹雲四處尋看,原本在黑暗中的白袍無臉男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曹雲拿了蠟燭下台階,飲泉台只剩下一個人,那就是雲隱。雲隱被膠帶封口,被膠帶反捆了雙手和雙腳,哀怨的看着曹雲。
曹雲撕開雲隱封口膠帶,雲隱:「馬上給李墨打電話,不要行動。」
「什麼鬼?」我的手機呢?我去!
雲隱:「我、我、我把你給賣了。」
「賣我?賣給誰?」
「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