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的孩子,皇上也不知長了一顆什麼心,居然下得去手打她。
瞧着蘇瑜面上現在還刺目的紅手指印,王氏心裏澀的難受。
默默祈禱,皇上還是不要認了蘇瑜的好,就讓她一直做鎮寧侯府的大小姐,免得再委屈。
在鎮寧侯府這麼多年,一個手指頭沒有挨過,進宮見了皇上一次,就頂着五根手指印回來!
王氏語落,蘇瑜心頭驚疑泛起,從王氏胳膊上坐直起來,「母親的東西,怎麼會在她那裏?母親同她關係很好嗎?以前怎麼沒有聽三嬸提起?我也不記得原先母親和她來往很多嗎?」
前世今生,蘇瑜都沒有這樣的記憶。
她始終記得,鎮寧侯府和威遠將軍府關係走的近,單純是因為三嬸和甘氏娘家的關係。
因着威遠將軍府和鎮寧侯府皆是武將府邸,為了避嫌也好為了其他也罷,兩家的男子,始終是沒有多少來往的。
怎麼母親的東西,竟就去了甘氏手中!
蘇瑜疑惑的話音落下,甘氏搖頭,「我也不甚清楚,她跟前的嬤嬤來說,我也着實意外,細問幾句,那嬤嬤也是一問三不知,因着事關你母親,所以才喚了你來,若是往常,我也就一口應下了,可你才折騰了一日一宿,我怕……」
蘇瑜搖頭,「三嬸,我沒事的,既是母親的東西,還是要去看看的好。」
不光如此,這個甘氏,這一世蘇瑜對她的認識,簡直和上一世完全不同。
上一世,她是疼沈慕疼到骨子裏的慈母,可惜早逝。
這一世,她依舊活着,七姨娘卻是死了,可她對沈慕的態度和沈慕對她的小心提防卻讓蘇瑜心頭不安……
這個甘氏,不簡單。
還有甘礫和蕭悅榕那件事,上一世,甘氏死的早,她也無機會驗證,可從這一世看來,未必就不是甘氏從中安排。
若當真是她安排了甘礫和蕭悅榕之間的齷齪事件,她這居心,也夠歹毒的。
明面上,盼着她和沈慕成親,又和三嬸走的很近,背地裏卻讓自家兄長和她的舅母發生那樣的關係,這得是按着什麼心,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另外,甘氏若是當真存了母親的東西,為何從前一字不曾透露過,偏在今日這種特殊的日子,就要邀了她過去。
趙衍闔府才被抓……
不管甘氏是不是知道什麼,這都太過奇怪了。
對於這種奇怪的人做出的奇怪的事,還是當面去看一下的好,甘氏若當真是歹心,她也好提早提防,免得又犯了上一世的愚蠢錯誤,被人害了,才知道真相。
蘇瑜既是答應了,王氏便點了一個丫鬟,道:「你去一趟威遠將軍府,和將軍夫人說,我和大小姐下午過了涼就過去。」
丫鬟應諾執行,王氏拉着蘇瑜的手,道:「你這件事,你祖母知道嗎?」
蘇瑜搖頭,「不知道,也不想告訴她,免得她再生出別的什麼禍端來,現在這樣,就挺好。」
自從上次蘇瑜當着竇氏的面,仗殺了懷了陸彥徽骨肉的揚州瘦馬,竇氏就一病不起。
日日湯藥服着,可身子就是不見起色。
這一次,趙衍闔府被抓,按照昨日皇上的態度,陸清灼作為趙衍的側妃,怕是個死刑,就算不是死刑,也是流放苦寒之地。
這對竇氏而言,又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她那身子骨,未必能堅持的住。
就算這一樁她堅持住了,可蕭悅榕和甘礫那樁事若再被揭出來,竇氏就是鐵打的筋骨,怕也熬不住。
兩人說着話,外面丫鬟通報的聲音傳來,「夫人,侯爺回來了。」
才言落,就聽到腳步聲和丫鬟行禮聲,緊接着,珠簾掀動,蘇恪進了裏屋。
蘇瑜當即起身,看向蘇恪,想喚三叔,又沒喚出口,嗓子眼裏,猶如堵了一團泡過水的棉花。
明知三叔三嬸心裏還是疼她,可總覺得自己對不起她們。
倒是蘇恪先說話,「連你三叔也不認識了?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快坐下,我有話要說。」
王氏扯了蘇瑜的手,「坐下,立着做什麼,你又不是你三叔的手下,見了他還得行禮,讓他給咱倆斟茶。」
說着,王氏指了她和蘇瑜的茶盞,對蘇恪道:「我們渴了。」
蘇恪……「我真是惹不起你們!」
一面說,一面笑着上前,提起茶壺給王氏倒了一盞,「夫人請用茶。」
轉而給蘇瑜倒了一盞,「侄女請用茶。」
蘇瑜知道,三叔三嬸如此,就是怕她多心,她若再執意如何,反倒傷了他們的心,便含笑端起茶,喝了一口,「三叔倒的茶,果然比自己倒的好喝!」
蘇恪瞪她一眼,「讓你三嬸慣得,沒大沒小!」
蘇瑜提起茶壺,「我也給三叔倒一盞,免得我們有茶喝三叔沒有,要眼紅我們。」
王氏頓時噗嗤一笑。
氣氛算是被化開。
親親熱熱,毫無隔閡。
蘇恪在王氏和蘇瑜對面坐下,喝了半盞茶,道:「趙衍和顧淮山的案子,陛下在朝堂上,交給了二殿下辦。」
這一點,蘇瑜已經知道,昨日在養心殿,皇上就說過,「陛下用的什麼理由?」
蘇恪冷笑一瞬,道:「還能什麼,一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能解決了趙衍,又能掩蓋了皇家醜聞,還能讓陛下被百姓傳頌。」
蘇瑜聽三叔的話音,似乎是對皇上很不屑。
只是臣不議君之過,更何況,這個君還是她的親生父親,蘇瑜便沒有接話。
蘇恪言落,王氏急道:「那瑜兒呢?你昨日和我說,陛下已經知道了瑜兒的身份,他既是知道了,是要繼續保持原狀呢?還是要……」
王氏最怕皇上封了蘇瑜公主。
她怕她委屈。
蘇恪凝着蘇瑜,眼底帶了一層霧氣,遮擋着滿眸複雜,道:「看皇上的意思,像是要認了瑜兒。」
「啊!?」王氏失聲一叫。
蘇瑜心頭咯噔一聲。
認了她?皇上要認了她?
在這件事被揭穿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可事到臨頭,現在才發現,她所有的心理準備,全都化為烏有。
王氏一把抓過蘇瑜,指了她的臉給蘇恪看,「你瞧瞧,從宮裏帶出來的,瑜兒又沒有犯錯,皇上打她做什麼!不過是撒氣罷了,別人都是有人護着的,他不能撒氣,就拿瑜兒撒氣,白嫩嫩的臉,打成這樣,這得多疼。」
蘇恪看着蘇瑜面上的指頭印,眼底有殺氣一晃而過,轉而,對蘇瑜道:「陛下最忌諱有人在他面前耍手段!」
蘇瑜點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