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小兒子聞言卻是一震,「仁老兄?你確定沒有聽錯是仁老兄?」
趙鐸聽他如是問,立刻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齊家小兒子抖着眼皮道:「這個仁老兄,是宮裏尚衣局的太監,名叫蕭仁,和大哥有幾分交情,卻也不到喝酒的地步。」
他一提蕭仁,趙鐸立刻腦中浮出一張浮腫又陰鷙的臉,尚衣局的蕭仁,他是知道的,一個手裏沾滿宮女血的死太監。
轉頭吩咐初硯,「去查蕭仁!」
初硯領命,趙鐸看向陶予,「初硯回來之前,你帶人,搜查城南一帶民宅。」
趙鐸一記死人般的眼神射來,陶予立刻嘴皮一哆嗦,住嘴,抿抿嘴唇,道:「搜查可以,但是,這麼大範圍的搜查,得向刑部申請搜查令。」
刑部尚書就是趙鐸的人,何須申請。
趙鐸隨口道:「搜查令已經在路上了,里立刻讓京兆尹的人去搜查。」
陶予只覺,趙鐸渾身在嗖嗖的朝外冒冷氣,這初冬的夜裏,都沒有趙鐸那雙眼冷,可他還是將信將疑看過去,「真的?」
趙鐸一顆心都要焦灼煎熬死了,陶予還有功夫問他真的假的,火氣攻心,趙鐸一抬腳,朝着陶予腿彎踢去,「快去給老子查!」
渾身爆發出的戾氣,猶如猛虎野豬。
陶予……
踉蹌着身子跌跌撞撞離開,轉身一瞬,嘴角揚起一縷笑,公主殿下算的還真是准,果然,趙鐸要他去查民宅。
搜查商鋪是一回事,搜查民宅就是另有一回事了!
況且,這搜查令,雖然是刑部出具,可刑部並沒有這個權利,也得是刑部尚書稟明皇上之後,由皇上親自蓋章才能生效。
趙鐸心急如焚,混忘了!
忘了好啊!
搜查也有搜查的門道。
有悄悄摸摸的查,也有大張旗鼓的查,有客客氣氣的查,也有蠻橫莽撞的查……
諸多方法中,陶予選擇了慢慢吞吞的查,對每一戶百姓客客氣氣,搜查每一處時,都細緻入微,爭取將時間耗到最久,卻讓趙鐸察覺不出蛛絲馬跡。
趙鐸跟在一側,心急如焚,恨不能親自進屋去翻個底朝天,齊煥的大兒子小孫子生死未卜,按照陶予這個精緻的查法,查到後天也查不完整個城南,莫說整個京都!
他現在,耽誤不起分毫時間!
在跟着陶予查了三戶人家之後,面色鐵青額頭青筋暴突渾身直冒冷氣的趙鐸終於忍不住,抬手一揮,吩咐下去,「給本王搜!」
他帶來的私兵和巡防營的人便若狼一般闖入各個民宅。
就在城南民宅一帶雞飛狗跳之際,初硯折返回來,「殿下,蕭仁不見了。他登記前天出宮辦事,但是一直沒有回來,屬下去詢問之前,尚衣局的人還替他瞞着,眼看瞞不住,才說實話,現在,蕭仁失蹤的事已經被回稟到內侍總管那裏了。」
內侍總管……
趙鐸陰笑,內侍總管不過是皇上的一條走狗!回稟到內侍總管那裏,一切證據只會被毀屍滅跡!
「找,掘地三尺也給我找!」趙鐸已經被氣瘋了。
蕭仁的出現,再次讓他篤定,齊家人失蹤,就是皇上的手筆。
真是卑鄙無恥到極限,還帝王,連最下三濫的江湖人都不如!
怒氣沖頭,趙鐸越發堅定自己逼宮的決心,並且,如果他三天之內找不到齊家人,第四天,他就動手。
早一天,晚一天,都是一樣的。
反正現在禁軍在配合刑部和京兆尹處理京都混亂一事,正好給他機會。
憑齊家的實力和他多年積攢的實力,根本不存在什麼準備不準備的問題。
猶如一頭憤怒的公牛,趙鐸在各個民宅里,肆意的翻找,發泄心頭的怒火。
而此時的宮裏,內侍總管立在皇上一側,道:「陛下,尚衣局的蕭仁不見了,就在剛才,二皇子殿下跟前的初硯來尚衣局要人,尚衣局的杜尚宮才稟出真相,蕭仁前天出宮之後,就沒回來。」
皇上眉頭深鎖,「他和齊家丟人一事,有關?」
內侍總管道:「據說,蕭仁和齊家大爺一起在豐瀛樓吃了飯,之後,人就都不見了,有人在城南一帶看到齊家大爺被人拖行,現在,二皇子殿下正帶着京兆尹和巡防營的人大肆搜索。」
「在民宅搜索?」皇上面上湧起怒氣。
內侍總管點頭。
民可載舟,亦可覆舟,這皇位,他是要給趙鐸的,可趙鐸如此行徑,不等於親手扼殺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這個蠢驢!
「讓他滾回來。」
皇上啪的一拍桌子。
內侍總管卻是沒有轉頭執行,而是從衣袖裏取出一個信封,「陛下,這是剛才,沈家兩位爺用專用渠道送進來的。」
皇上面上盛怒之色,瞬間因為內侍總管這句話,變得奇怪起來。
內侍總管悄無聲息的將信函遞上去。
信函用火蠟密封,皇上一把扯開封口,將裏面的信紙取出。
陛下,二殿下似乎在密謀什麼。
信上就這麼一句。
可就這一句,足以讓內侍總管心跳加速到站都站不穩。
沈勛和沈澤負責漕運一事多年,他們兄弟還有一個任務,便是替皇上暗查那些江南一帶的動亂。
現在,他們用專用秘密渠道,送出這樣一封信,而信上的字,顯然是倉促寫成,並且信紙,是趙鐸府邸專用的官文信紙。
皇上緊縮眉頭,陷入沉思。
眼底閃着幽幽暗光,陰晦毒辣,良久以後,皇上道:「去把禁軍統領叫來。」
內侍總管領命,「那二殿下那裏……」
皇上陰沉道:「不必管他。」
內侍總管轉身就走。
一出御書房,便被外面凜冽的寒風吹得一個激靈。
朔風凜凜,內侍總管仰頭看了一眼被烏雲遮蔽的月亮,這是要變天了!
如果,沒了二皇子,之後,又會是誰呢?
無人,所以,皇上應該不會對二皇子殿下下死手吧?他對付的,是齊家!
一路前行,內侍總管心思翻滾,他站了一輩子的隊,這一次,卻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