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裏男軍人的標配皮鞋統稱為「三尖頭」,這種鞋鞋底是硬木的,鞋尖部分皮子下面鑲着鋼板。配軍裝穿起來看着不錯,不過非常的板腳,穿上幾年腳指頭都會變得有稜有角的。
這鞋外觀看着雖然差不了多少,只是級別越高的看起來做工會更精細一些。但是實際上士官、尉官、校官不同級別穿在腳上的感覺也有很大的不同。
外面的皮子自然是級別越高質量越好,裏面的差別更大,士官款的裏面恨不得直接就是硬木,尉官款式的裏面會有一層墊兒,而校官款的裏面是非常柔軟的軟皮墊兒,重量上也會輕便不少,所以穿起來相比之下校官款的要舒服得多。
對於穿三尖頭的痛苦,曲森和柯藍還只是聽說,宿舍里的其它幾個人可都是親身「享受」過的,所以一聽高博的話,瞬間都反應了過來。
部隊裏要求嚴沒辦法,只能忍着。可是軍校就不同了,這點兒小事沒人會說你。
很快50的八個人搞定了宿舍內務後,一起出了宿舍樓,在高博的帶領下組團殺向了服務社。
用尉官款的三尖頭加錢,換校官款的這個辦法自然不是高博首創的,從本校大專升上來的學員差不多都知道。不過這些人雖然把辦法告訴了班裏人,但並沒有宣揚開。
服務社裏的鞋號可不像後勤倉庫里那麼全,知道的人太多一下斷號了,沒換上的明天就只能穿尉官款的出門。
可鞋這東西,不管質量多好,只要穿着在外面走一圈兒肯定就會留下痕跡。服務社的人又不傻,哪還能跟你換,想要穿校官款的就只能自己花錢買了。
50的八個人去的時候還不算晚,雖然已經有一些人聚在櫃枱前等着換鞋,但不算多。打聽了一下服務社還算厚道,只加八十塊錢就能換到。
柯藍聽到要加八十塊的時候遲疑了一下,見宿舍里其他人開始跟服務員報鞋號,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
曲森注意到他的動作,以為他錢沒帶夠,便也退了一步小聲問:「錢沒帶夠?我給你拿?」
柯藍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八十塊錢他倒是有,就是心疼。
高博已經換完鞋正在試的高博,看出了柯藍的心思,就湊過來小聲說:「沒事兒,這咱們學員一個月給補助五百塊錢呢。平時在學校吃穿什麼的都不花錢,八十塊錢省一省也就也就出來了,腳能少遭不少罪。」
「咱一個月還有五百塊的補貼?」柯藍還沒說話,曲森先驚訝了一聲。
曲森來之前只聽說,到了軍校後自己一個月八十塊錢的列兵軍貼沒了,可沒想到卻多了五百塊的補貼。要知道一級士官一個月的工資才六百多不到七百。
「現在漲了,我剛上學的時候才二百八。」高博回了曲森一句。
一邊心疼錢的柯藍一聽每個月還有五百塊的補貼,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走到櫃枱前跟營業員報了自己的鞋號。
50的八個人換完鞋回到宿舍,沒一會兒門口來了倆人。其中一個是之前那個喝了點兒酒,過來跟曲森挑釁的徐建。另一個沒見過,看起來年紀比徐建要大一些。
年紀大一些的那位,站在宿舍門口,輕輕的敲了兩下門,見吸引了50屋裏幾個人的注意力,便笑着說:「哥幾個好啊,我叫高曉松,這位徐建大家應該認識了哈。」
高曉松說到徐建的時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見徐建磨磨唧唧的不動彈,就用手懟了他一下。徐建這才往前走了一步,對着屋裏的人說:「哥幾個對不住啊,中午喝了點兒酒,大傢伙兒別在意啊。」
徐建雖然嘴裏說着道歉的話,可認誰都能看出來基本沒什麼誠意。所以50的幾個人都坐在那看着,誰也沒搭茬。
高曉松不好意思的對宿舍里的人笑了笑:「哥幾個,我和徐建是老鄉,在家的時候就認識,後來當兵以後就再沒見過了。沒想到今兒在學校忽然遇見了,一高興中午就喝了點兒。」
說着話高曉松拍了徐建一巴掌,嘴裏說:「我這個兄弟人不錯,就是喝點兒酒就變得彪唬的。聽宿舍二十二軍出來的兄弟說,看到了今年中部軍區大比武四百米障礙的冠軍也來學校了,這不就想來切磋切磋。結果表達方式有問題,讓大家誤會了。對不住啊,大家別忘心裏去。」
「誤不誤會的咱不說,你跟你這兄弟講明白了,在咱學校尋事滋事絕對沒個好結果,心裏有點兒數。」吳長賀坐在那,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
「是啊,能考進學校都不容易,脾氣得收斂一些,是吧?」葛存山語氣還算平和的勸道。
「是,是。」高曉松連着點頭,把姿態放的很低,眼睛在宿舍里掃了一下又問:「哪位是曲森兄弟啊?」
這個高曉松從出現開始,就是對着班裏所有人解釋,曲森就一直坐在那冷眼看着。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便站起身來,語氣不冷不熱:「我就是。」
說話的時候還在心裏合計,這個高曉松說話怎麼這麼江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梁山泊出來的呢。
高曉松看了看曲森,笑着說「呵,曲兄弟,你徐班長他就是喝了點兒酒,沒別的意思,以後你倆切磋切磋,興許還能成為朋友呢。」
高曉松和徐建都是幾年專升本通信工程專業的學員,不過倆人不是一個宿舍。中午喝了點酒回來徐建給高曉松沒嘮夠,就跟着去了高曉松的宿舍接着嘮。
趕巧高曉松班裏有個二十二軍五師出來的學員,那傢伙也參加了今年中部軍區的大比武,自然認識曲森。
中午吃飯的時候在隊列里一眼就把曲森跟認了出來,倆人雖然一起參加了大比武,卻沒多少交流,他就沒跟曲森打招呼。不過回宿舍就跟舍友們說起了剛才看到了曲森和得了四百米障礙第一的事兒。
別人都是聽個熱鬧,不過徐建作為97年西北軍區大比武四百米障礙項目的冠軍,就有點不服了。聽後嘴上跟高曉松說回宿舍,不過出門一轉頭就去找曲森了。
之前到後勤領東西的時候,高曉松發現徐建看50宿舍幾個人的眼神不對,就問了一句。徐建也沒瞞着就把50幾個人的「囂張」行徑說了下。
高曉松和徐建雖然多年沒見,不過對他的性格還是了解的,自然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像徐建說的那麼簡單,領完東西就把徐建拽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仔細逼問了一番。
儘管徐建敘述的時候還是大多在說50的人有多囂張,不過高曉松還是推測出了大概的情況。因為擔心50的人還有那個曲森回頭會向學校反映,跟徐建講明厲害後,才強帶着他下樓來道歉。
晚飯哨聲吹響的時候,50的八個人已經換上了夏常服,腳上蹬着校官款的三尖頭。曲森四個混在去食堂的人群中,心裏多少為不能穿春秋款的尉官服得瑟得瑟,而有點兒小失落。
不過看看周圍由地方考上來的本科學員,心裏還是舒服不少,畢竟軍官的夏常服襯衫跟士兵的也有區別,士兵的是長底擺,要掖到軍褲里,而軍官的是短款收邊的。
晚飯吃完,剛回到宿舍,樓道里哨聲又響了:「各專業七點鐘3號樓看新聞。通信指揮、通信工程一樓階梯教室,電子工程、偵測工程二樓階梯教室。」
50宿舍里,包括上了三年學的高博都已經早就習慣了看新聞這個「科目」,所以聽到通知後變現的都很淡定,問了高博一嘴三號樓在哪就沒人在意了。
六點半的時候走廊里哨聲又響了起來:「每個專業出來一個班的學員搬教材。」
曲森和柯藍聽到喊聲下意識的就想起身,不過人家喊的是去一個班,而肖諾、劉威和高博一點動的意思都沒有,葛存山、曲悅、吳長賀三個看架勢也沒什麼積極性。
這一耽擱的功夫走廊里就是一陣跑步聲從宿舍門外經過,曲森和柯藍互相看了一眼也就坐下了。
「不用太積極,咱們和地方考上來的本科生不一樣。」吳長賀笑呵呵的看着曲森和柯藍說:「他們涉及到畢業分配的去向,肯定要好好表現。咱們如果沒心思『跳槽』的話,畢業後都是要回原單位的。好好學別掛科才是正道理。」
「哎呦,那我可得好好表現了,你們到時候回原單位了,我還等着分配呢。」高博笑嘻嘻的的說了一句,不過聽他說話的語氣就是到只是隨便說說的,並沒有太往心裏去。
曲森雖然沒說話,不過心卻吊了起來,宿舍里除了高博,其他人都有原單位可以回。
可自己呢?
步兵團已經沒了,自己畢業之後會到哪裏去呢?
六點四十五的時候樓道里哨聲再次響起,樓內的專升本的進修生們,無論新生老生統統出了宿舍樓,老生們很快按照專業排好隊列走了。
至於新生這面可能是大家都是第一天到,哪個也沒好意思蹦出來出風頭,所以也沒分專業,還是列成四路長的過分的縱隊,跟在老生後面走了一段。然後在認路的指引下到了三號樓。
曲森和大約一半的學員進了一樓到二樓之間的階梯教室,剩下的一半則呼呼啦啦的繼續上樓。
進了階梯教室,見教室中間是很寬的過道,下方黑板上的白色幕布已經放了下來。黑板的兩側分別站了一男一女兩個文職軍官,男的歲數大一些能有四十多歲的樣子,乾瘦乾瘦的,戴了副款式很老的黑框眼鏡。女的個子不高,三十多歲身材微胖,很白,圓臉上一雙大眼睛,目光看人很柔和。
兩人身後是沿着黑板下方的牆邊,是一大溜碼的整整齊齊的書本。
見學員們進入教室,男的抬手指着左半部分的座位用不大但很清晰的聲音喊了一句:「通信工程的坐左面。」
「通信指揮。」女軍官隨後也喊了一句,同時用手示意右側的座位。
學員大多是當兵的出身,動作都很快,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全部坐好。
「看新聞之前先講兩句啊。」等大家坐好後,男軍官先開口了:「我叫吳培志,是通信工程專業的教導員,也是你們電工電子和模擬電路兩科的教員。」
介紹完自己後又用手示意了一下站在黑板另一側的女軍官:「這位是姜梅老師,是通信指揮專業的教導員,同時也是你們通信概論、電波傳播與天線兩科的教員。
好了先介紹到這裏,新聞過後再由姜老師跟你們詳細說一下大家今後在學校里學習和生活中的一些注意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