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仁寶這個名字,是這些人心中永遠的傷。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因為有侯仁寶的存在,才導致了這些人,成為了孤魂野鬼。
當然了,侯仁寶背後還有個趙光義,他們卻並不知情。
瘦小的漢子聽到了楊延嗣的話,沉默了片刻,才狠聲道:「我們答應效忠你,但你也必須答應我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幫我們兄弟們報仇。」
楊延嗣愕然,「你們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
瘦小的漢子咬牙切齒道:「害死我數萬兄弟的賊人,我等豈能不知,即便是他化成灰,我等也認識。」
楊延嗣搖頭,輕笑道:「看來,你們還並不知道,真正害死你們數萬兄弟的人是誰。」
面對楊延嗣的質疑,瘦小的漢子急忙道:「我等怎會不知,是那狗賊侯仁寶,還有那狗賊黎桓。」
楊延嗣搖頭,也不言語。
侯仁寶背後的趙光義,楊延嗣沒辦法說出來讓他們知曉。
若是讓他們知道了,真正害死他們兄弟的是他們效忠的對象,一國之君趙光義,恐怕他們未必能夠接受這個現實。
到時候心神不穩,就不可能安穩的幫自己作戰了。
沉吟了一會兒,楊延嗣還是決定暫時隱瞞趙光義才是罪魁禍首這件事。
他看着瘦小的漢子,輕聲道:「我答應幫你們報仇,不僅如此,我還會給你們提供親自手刃仇人的機會。」
瘦小的漢子得到了楊延嗣的承諾,單膝跪地。
在他身後的禁軍將士們,也稀稀拉拉的單膝跪倒在了楊延嗣面前。
直至所有人都跪倒在楊延嗣面前後,瘦小的漢子抱拳,沉聲道:「屬下參見主公。」
「屬下參見主公!」
「屬下參見主公!」
……
等所有人宣誓效忠以後,楊延嗣正色道:「爾等以後休要叫我主公,我等均為炎黃子孫,身上流淌的也是漢家血脈,若是不棄,稱我一聲將軍即可。」
禁軍將士們對視了一眼,高呼參見將軍。
收服了這四千禁軍將士,楊延嗣頗為愉悅。
有這四千禁軍將士們加入。相信一定能夠幫他更有效的抵擋黎桓的進攻。
吩咐了人手去帶四千禁軍將士們洗漱、更衣、吃飯以後,楊延嗣再次回到了城頭上。
一上城頭,就撞上了海布林,海布林擺着一張死人臉,像是楊延嗣欠了他錢私的。
楊延嗣巡城,海布林跟在他身後,屢屢要開口,卻找不到機會。
直到楊延嗣在城牆上巡視了一圈,回到南門城門樓子上以後,他才找到了開口的機會。
「寨子裏的人手損傷很重……」
海布林面色陰沉的說出這句話。
楊延嗣似乎早就料到海布林會這麼說,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現在才剛剛開始而已,後面會死更多。」
黎桓一場嘗試性的攻城戰,雙方個有死傷。
俚人們不懂軍陣之道,只知道搏殺,導致了俚人損失了近四千多人。
四千具屍體,一字排開擺在海布林面前,海布林瞧着心疼的厲害。
楊延嗣淡然的神情,海布林瞧着火氣更大。
「唰~」
海布林腰間長刀出鞘,盯着楊延嗣惡狠狠的道:「你答應過我,不會讓寨子裏的兄弟枉死的。」
楊延嗣抬頭,盯着海布林,問道:「我什麼時候讓你們寨子裏的兄弟枉死過,他們都是在戰場上英勇奮戰而死,你有瞧見那一個是被我坑死的?」
海布林低頭,沉默不語。
楊延嗣說的話是對的,可是他還是不甘心。
從山海寨成立至今,除過以前和僚人大寨子大血拼的時候俚人損傷慘重以外,還從未經歷過這種大規模減員。
他也知道六十五萬擔糧食不好賺,只是他沒想過需要用這麼多人性命來換。
「寨子裏的兄弟死傷太多了……」
海布林咬牙說出了這句話。
楊延嗣很贊同的點頭,「卻是死的太多了,不符合我的預期。所以為了減免傷亡,我特地為他們尋找了一些懂戰爭的人帶領他們。」
海布林沉聲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延嗣席地而坐,拍了拍身旁,示意海布林也坐下。
兩人並肩而坐,楊延嗣望着城外黑壓壓的交趾兵,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驍勇善戰的俚人被逼迫在山裏與野獸為伍,而懶惰的交趾人,卻可以佔據這片土地,過上舒服的日子?」
海布林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楊延嗣示意海布林把長刀收起來,幽幽說道:「那是因為犧牲。想要享福,就必須要付出。此番交趾大戰,交趾國八抽其一,湊了二十多萬軍卒。征戰了整整一年,你知道還剩下多少人?」
海布林皺眉,依舊搖頭。
楊延嗣抬手指着城外,感嘆道:「城外這些交趾兵,就是剩下的人。二十多萬軍卒,折損了近六成。現在,你明白了,為何俚人只能在山林里與野獸為伍,而懶惰的交趾人卻可以過舒服的日子了吧?」
海布林久居山林,並沒有經歷過這麼大規模的戰爭。
聽到楊延嗣的描述,他低頭沉聲道:「太殘酷了……」
楊延嗣抬起頭,努力把頭仰起,長出了一口氣,嘆氣道:「這算什麼殘酷,從唐末到宋初,短短几十年,你知道在大宋那片土地上,死了多少人?」
「多少?」
「四千萬!」
「嘶~」
海布林倒吸了一口冷氣,驚叫道:「近兩百個山海寨的人口……」
楊延嗣點了點頭,「對,近兩百個山海寨的人口。所以說,你們山海寨里只死了四千多人,根本不算什麼。」
海布林顫聲道:「我要帶着寨子裏的人離開。」
楊延嗣一愣,盯着海布林,詢問道:「你只想着保護你們寨子裏的人,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在大宋那片土地上,死了四千多萬人,戰爭依舊沒有停歇?」
「為什麼?」
「因為付出和收穫。所有的人都在想着付出,他們只狠自己付出的不夠多,自己的子孫後代過不上好日子。他們希望自己付出更多,讓自己子孫收穫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