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
雖然世界很多地方已經春回大地,萬物復甦,這裏卻依舊冰雪千里,白雪皚皚。
「西伯利亞「意為「寧靜之地「,名稱源自蒙古語「西波爾「,古時西伯利亞就是一片泥濘的地方,住在這裏的蒙古先民以地形為這個地方取了名字,當俄羅斯人來時,將此音譯為「西伯利亞「。
作為一塊富饒的土地,西伯利亞有很多正在被開採以及等待被發掘的大型油田。其中,宋志超名下的「雪豹」油田就是其一。
此時,雪豹油田內,並沒有聽見機器轟鳴的聲音,也沒有出現石油工人熱火朝天的工作場面。有的只是覆蓋着積雪,孤零零的鑽井機器,以及冷清的開採場地。
巨大的公棚內——
亮着燈,燈光底下黑壓壓儘是人頭,大約四五百人聚集在一起,大家都穿着厚厚的採油工作服,戴着保護安全的黃色安全帽,有的坐着,有的站着,還有的蹲着,姿態各異。大家臉上基本上都髒兮兮的,此刻正瞪大眼睛看着前面——
油田負責人,神色憔悴的保爾站在前面,正在大聲遊說這些宣佈大罷工的工人。
「上帝呀,你們忍心讓鑽井機就這樣閒着嗎?」
「你們是工人,不是政客,絕對不可以被有心人利用!」
「作為石油工人,你們唯一的職責就是開採石油,從地底下挖采出上帝給與我們的恩賜!」
「我知道,有人在背後煽動你們,讓你們巨星大罷工,這樣會給你們很多好處,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原本是誰給了你們工作的機會?又是誰每周準時給你們發薪水?」
「相比其他油田,這家油田的老闆絕對是有良心的老闆,逢年過節都會給你們發福利——甚至,你們家中出了事情,也會主動給你們補償和安慰。」
「做人要將心比心——我們可不能因為一點小利,而壞了良心!」
不等油田負責人保爾把話說完,一個聲音冷笑道:「良心?良心值幾個錢?」
保爾看去,卻見發話那人是這幫人的工頭謝遼沙。
謝遼沙三十來歲,留着一頭啄木鳥般的紅棕色頭髮,長得精悍能幹,也是這幫工人的代表。
此時,謝遼沙靠在牆角,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個金屬酒瓶,扭開螺絲酒帽,仰起脖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原本佈滿血絲的眼睛,變得更加癲狂,他盯着負責人保爾,譏笑道:「像你這樣嗎,親愛的保爾先生,給那個中國人做狗腿子,拿我們西伯利亞的石油換取他對你的寵愛?」
「謝遼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保爾指着他問道。
「什麼意思,你最清楚。」謝遼沙拍拍屁股,從牆角站起來,晃蕩着身子,朝着保爾走去。
保爾盯着他。
謝遼沙走到了他前面,停下,又灌了一口烈酒,這才齜牙笑着說:「怎麼,真的要我把一切都說出來嗎?那麼好吧,就讓大家全都明白你保爾是個什麼樣的人。」
謝遼沙回過頭,指着保爾沖大家說道:「你們眼前這位中國大老闆的狗腿子,也是我們油田的負責人,每個月,哦不,是每周,都要從你們的薪水中剋扣一百盧布,說這是什麼援助基金,當你們誰家有事情,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拿這些錢出來幫忙——但事實真是這樣嗎?據我說知,有一次我們親愛的保爾先生在喝醉酒以後,不慎吐露真言,說那些錢都被他裝進自己腰包里了,至於那狗屁援助基金,都是騙局!」
此話一出,下面眾人立馬變了臉色。
「上帝呀,這是真的嗎?」
「該死的,他偷了我們的錢!」
「他是狗腿子!」
「他是謊言家!」
「是畜生!惡棍!」
「絞死他!」
「對,絞死他!」
那些工人瘋狂了。
保爾沒想到這個謝遼沙會在這種地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揭自己老底——怪不得之前這個該死的傢伙頻頻邀請自己喝酒,原來是為了抓住自己把柄。
眼看眾人瘋狂起來恐怕會把自己撕吃了,保爾大聲呼籲:「靜一靜,請大家安靜!」
旁邊,八名手持俄式槍械的油田保安護着他,慢慢朝工棚外面移動。
「這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那些錢我一分都沒拿,最後全都繳納了上去——請你們相信我!」
那些工人根本就不聽保爾在說些什麼,大家也不懼那些持槍的保安,面對黑洞洞的槍口不斷地朝前移動,想要把保爾給抓住。
「你們不要再過來了,我會讓人開槍的!」
「站住,不要再移動!」保爾警告道。
「大家衝上去呀,抓住這個混蛋——他們不敢開槍的!是的,絕對不敢!」謝遼沙在後面煽風點火。
砰砰砰!
八名保安把子彈射在了地上,激起一片片積雪。
子彈出鏜呼嘯的聲音,讓那些憤怒的工人暫時停止住了腳步,畢竟他們都是人,也都怕死。
「該死的,你這個狗雜種欺騙了我們!」
「我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謊言!」
排頭兩名外形粗獷的石油工人大聲沖保爾罵道。
眼看保爾被不斷逼得後退,那八個保安人員面對數百人,也有些快要招架不住——雖然他們手裏有槍。
「夥計們,他們不敢開槍的,是的!衝上去,抓住那個混蛋,抓住那個狗東西!勝利屬於我們!」謝遼沙在後面灌着烈酒,大笑着吆喝道。
果然,他這個一嗓子徹底激起了其他人的膽氣——
「上啊,他們不敢開槍!」
「抓住保爾!」
「絞死他!」
「抓住這個混蛋,他跑不了的!」
「上啊!」
「沖啊!」
四五百人,步步逼近。
保爾一幫人被逼到了鑽井處,看看身後和周圍——無路可退。
怎麼辦?
他們真的要衝上來了。
開槍嗎?如果一開槍,立馬就會引發騷亂,到時候更難收場,甚至自己的命也會丟在這裏——保爾心急如焚。
……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轟轟轟!
一架黑色的直升飛機從遠處飛來,猶如巨大的夜鳥,盤旋在眾人上空。
巨大的氣流掀起地面上的積雪——積雪亂飛,狂風如刀。
原本聚在一起的工人們霎時散開,躲避這架正慢慢從空中降落的直升飛機。
螺旋槳高速旋轉,狂風颳得人臉頰生疼。
滿天飛雪中,黑色的直升機終於停落在了雪地上。
散去的工人慢慢又聚攏過來,好奇地看着這架直升機,以及直升機內的不速之客。
咣當一聲,飛機的車門打開。
一個身穿黑色風衣,圍着貂皮的男子從上面下來。
夜色中,男子矗立在雪地上,從懷中掏出火機,攏手點燃一支香煙,這才慢悠悠地掃了周圍那些西伯利亞工人一眼,然後他說:「大家好,我叫宋志超——是你們的老闆!」
又看了一眼鑽井,以及採油機械,夾着香煙的手指了指這些東西,補充一句:「這座油田,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