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網絡 第21章 浪花

    離別的剎那，黃格對林夏說：「以後這種事兒別找我了。我討厭被蒙在鼓裏。」

    林夏賭氣道：「那什麼事兒都不找你了。」

    黃格：「相當公平。」

    「哼！」林夏跺跺腳，負氣而去。

    「美若天仙，毒……」黃格其實內心很糾結，愚蠢的智人基因推着他往前走親近大美女，可是他知道這任性的女智人習慣了被寵着，絕非良伴，跟他以前的女老師差遠了……不過，理性至上的女人何嘗不傷人？恐怕她們要傷害你的時候，會有東西從天上掉下來，不是餡餅，是鐵餅。

    黃格看了看自己的小指頭，溫柔來過的地方，嘆了口氣。這時候，他的免費司機來了。

    免費司機沖他笑了笑，那笑容有點勉強，黃格知道，自己干擾了人家的正常運營，降低了他的收入，能笑就不錯了。愛笑的老司機運氣都不會太差，前提是笑得真誠。

    黃格之前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養車的秘方，看到假笑司機的笑容，才知道這條路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好。

    到了車裏，還聞到一陣淡淡的煙草味道，他對煙草可不會覺得有辛曉琪的《味道》，而是反感，他曾經對司機說過不能在車裏抽煙，顯然司機沒堅持這個原則。

    司機不是陌生人，而是一個朋友，還認識了挺久的，是一個室友，在一個出租屋裏面生活過一段時間，是一個特別主動交朋友的朋友，見到什麼人都能聊兩句，當然，是那種特別膚淺的聊天，這個人也特別膚淺，以前看問題如同一個「巨嬰」，往往被黃格一句深刻的抬槓差點兒噎死。現在跟黃格相處久了，學到了一點皮毛，裝起筆來也有木有樣了。

    不過，朋友畢竟是朋友，黃格想了一會兒，對朋友說：「要不，你買輛車吧，我借錢給你，自己的車，想怎麼折騰都行，想抽煙也行。中國的男人有一半都抽煙，真理掌握在多數人手裏，很多乘客估計還喜歡抽煙的司機呢，我自己雖然不抽煙，但是不反對別人抽煙，這是一個多姿多彩的世界。」

    也是一個殘酷的世界，何必去剝奪別人殘存的極少數的提升幸福指數的愛好呢？

    司機嘴角抽了一下，敏感覺得自己被嫌棄了，說：「車牌兒貴啊……」

    黃格：「呵呵……」反正他已經決定了，橄欖枝對方要不要，隨便。

    司機：「現在查戶口也查得嚴格，可能很快就輪到我們這兒了。」

    黃格：「是啊，權力博弈，我們只能隨波逐流，浮萍不能改變水流，操那份心幹麼？大不了改行。」

    司機：「我還能幹麼呢？」

    黃格：「代駕？」

    司機：「不要啊，代駕要騎着一個摺疊電動車，颳風下雨，還要天天面對喝高了的客人，很討厭的。」

    黃格：「開卡車？」

    司機：「不要啊，要搬貨，我搬不動，我上個樓梯都氣喘吁吁。」

    黃格嘆了口氣，說：「那就只好去做鴨了。」

    司機哈哈大笑，笑聲中帶着淡淡的苦澀。

    愛笑的老司機運氣都不會太差，可惜，黃格已經決定了，從第二天起，司機就又失業咯。

    連續三天，黃格都佔用自己的「出租車」，老司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苦苦哀求黃格給他機會，黃格想狠心一點，可是想到自己窮的時候跟老司機互相安慰的情景，還是沒能狠下這個心。

    所以，他還是騎着那失敗的蓄能自行車去微軟上班了。好在吾道不孤也，有不少同事都買了自行車來健身的，甚至是共享自行車，一路騎行一路罵共享單車不靠譜，車況太差。

    今天是神奇的一天，hr部門的人居然給他通知，說他可以辭職了。這當然是要開除他的一種委婉的說法，hr都這麼幹。之所以神奇，是因為他是輸入法項目負責人啊，這項目沒有他，會很麻煩的，領導這是失心瘋了，居然做出這種決定。

    不過，他的領導確認了這個事實，還提醒他：「你可能得罪了上頭的大領導，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在微軟也是敷衍，對吧？」

    那好吧，黃格同意辭職，回去想了半天，終於想起最近得罪了誰，問問林夏：「你那天拿我當擋箭牌的……那支箭，是誰？」

    林夏：「怎麼了？」

    黃格：「我被公司莫名其妙開除了，我想來想去，只能想到這位爺，可憐，我還不知道他姓甚名誰。」

    林夏：「啊！這個混蛋，你在哪兒，我馬上去找你。」

    黃格：「好，我閒着，到我家來吧。」他告訴了林夏地址。

    林夏開着她那心愛的所有零花錢的精華——del3，來到了黃格居住的城中村，一個握手樓林立的地方，正因如此，到處都是消防預防的通知，貌似預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見面，還沒等黃格開口，林夏就埋怨道：「你就算看不上我哥那套房子，也要租個好點的地方，難道捨不得那幾千塊錢的違約金？這破地方，對面樓有人神吟都如同在臥榻之側，你受得了？還是你有這方面的癖好？」

    黃格沒好氣道：「主要是室友捨不得，我暫時不想拋棄他，這裏挺好的，林大小姐。我得罪的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還能讓微軟開除員工？微軟分公司又沒有派對支部。」

    林夏有點扭捏不安：「這個，反正是在這個城市裏不好對付的玩意兒，否則我也不用拿你來當擋箭牌了，我又沒說你的名字，他怎麼……」

    黃格：「把微軟分公司的花名冊看一遍就可以了，大小姐，你什麼都不懂。」

    說到後面，有些生氣了，如果是這個城市都呆不下去，那還是挺失望的，畢竟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去了美國東海岸，新鮮感過去之後，一點兒也不習慣。

    林夏囁嚅道：「反正……你又不缺錢，過陣子，等他忘記了就好了，就算幫我一個忙，難道你不願幫我？如果真心不願意，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說你只是擋箭牌。」

    黃格：「你什麼都不懂，男人的自尊心……不是可以破鏡重圓的，如果他真的生氣了，不是那麼好敷衍過去的。」

    不料林夏還發火了：「好好，那我去嫁給他算了，你個白痴！」

    黃格氣樂了：「去吧，祝你花好月圓，明知道我不堪一擊，還要拿我當擋箭牌，法律都不能當擋箭牌，我……唉，大小姐啊，我只是一個心有猛虎細嗅貓糧的男人啊。」

    「哈哈哈！」原本還在生氣的林夏聽到黃格的比喻，居然笑噴了，變臉比川劇還快。

    黃格板着臉：「很好笑嗎？」

    林夏板着臉：「笑死我了。」

    這憋着笑的模樣實在太俏了，黃格一時沒人住，衝過去，抱着林夏就吻了下去。

    林夏大吃一驚，把腦袋一歪，只被結實地吻到了臉頰。

    黃格感受到對方強烈的排斥，也清醒過來，放開了她，道歉：「對不起，忽然想給你的未來夫婿戴戴綠帽，沒別的意思。」

    林夏生氣道：「幸好你躲得快，否則我就讓你變成無垢者！哼！我們還沒好到那種程度。」

    黃格慶幸：「還好我跑得快，媽媽還等我會村里娶個屁股大好生娃的極品村姑呢。」

    他心跳得厲害，差點兒湧起「記住每一朵浪花」的妄念，各種好的不好的雜念在腦海中翻湧，唉，擼神誤我，寂寞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