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古木清幽,鬱鬱蔥蔥。
韓立在林間穿梭,以他如今的見識閱歷,心中竟也升起一種目不暇接之感。
入目之處,生長着許許多多的奇花異草,其中甚至有一些在當年的靈界中,是屬於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靈材,如今卻是隨處可見,且大都年份不短,多數都是千年以上,甚至還有少數萬年以上。
另外還有一些靈植,他雖然並不認得,不過大都蘊含驚人靈力或氣味外觀奇特,他自然毫不客氣的全都一股腦收入囊中。
雖然在他剛剛踏入這處神秘氣泡空間時,便用神識粗粗掃過了一遍,但如今切身目睹之下,仍是讓其心中驚嘆不已,暗自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就此一走了之。
約莫大半個時辰後,韓立的身影停在了森林中一片較為開闊的地帶,這裏林木稀疏,也沒有什麼靈藥生長,顯得有些荒蕪。
在他身前百餘丈處,是一個寬逾百丈的巨大洞穴,就像是一個巨型的麻袋一樣,朝他張着黑漆漆的口子。
韓立在原地站定後,四下略一打量,確認並無什麼異常後,這才走到洞穴前,朝裏面望去。
這處洞穴並非垂直往下,而是斜着朝地底延伸下去,裏面不斷傳來「嗚嗚」的風聲。
韓立眼中藍光閃動,大步一跨,便朝着洞**走了進去。
洞內昏暗且有些潮濕,洞頂和兩側岩壁上都有水珠滴落的聲響,地面踩上去也是十分鬆軟。
他一路向下,走了約莫一刻鐘後,洞穴走勢突然一轉,向另一邊延伸了下去,並且洞壁四周岩石中,開始夾雜出現一塊塊散發着冷清光亮的白色晶石。
剛開始有些稀疏,可越往下走,晶石就越是稠密,漸漸將整條通道照得透亮。
如此又走了一刻鐘後,他終於來到了洞穴的盡頭,一處方圓數百丈的巨大地下涵洞。
涵洞頂部,密密麻麻地嵌滿了無數白色晶石,上面透出的清冷光芒,映滿整個洞穴空間。
而其底部,則有潺潺流水之聲清晰的傳來,竟是有一條地下河穿流而過,在這裏積成了一片小型湖泊,湖泊周圍則是一片黃色晶沙組成的沙地。
白色的瑩光與波動的水面交相輝映,在洞壁四周映出粼粼波光,看上去竟然倒有幾分奇異的美感。
韓立此時卻並無心欣賞此處美景,目光牢牢鎖定在了涵洞正中央,一塊凸出水面的巨大岩石上。
那塊大小約三十餘丈的陸地上,生長着一棵高約十丈的奇異樹木。
樹身與世俗常見的核桃樹有幾分相似,卻通體光禿禿的,沒有半片樹葉生長,只在樹枝上,掛着一枚枚核桃模樣的果實。
韓立身形一躍,便跳落到了樹下,仔細朝此樹上下打量起來。
這一看之下,卻發現樹身之上分佈着一種從未見過的玄妙紋路,看上去並非是人為鐫刻,而像是自然生長出來的。
樹上掛着的核桃果實,則更為奇特,表面紋路密集,卻十分扭曲,看上去竟仿佛是一張張古怪人臉,有的像是耄耋老人,有的像是新生嬰兒,有的卻像是中年婦人,並不完全相同。
然而不管其上紋路如何,這些人面核桃果實無一例外,全都散發着驚人的土屬性元氣。
他之前便是因為發現了這股元氣,才被吸引到了這裏。
韓立摸了摸下巴,臉上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之色,心中隱隱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這處神秘氣泡空間本來應該是屬於那獨目巨人,而那隻半人馬異獸就是為了空間內的這株奇異核桃樹,而不惜與之生死一戰的。
雖然他無法認出此樹和上面的這些核桃果實的來歷,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夠引起兩隻修為堪比真仙級別的怪獸相爭,絕不會一般,應該也是某種不知名的天地靈寶。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現在這裏的一切,全都歸他一人所有了。
……
仙界。
一片不知名的連綿山脈上空,鉛雲遮蔽,狂風呼嘯,裹挾着漫天飛雪不斷飄落,整片天空都顯得灰濛濛的。
山脈之上的數十座山峰,山腰以下區域還能零星見到些許被厚厚的雪層壓彎的樹木,再往上就完全是一片雪白,完全冰封了。
天地之間,除了陰風怒號之聲,便是雪片簌簌落地的聲音,除此之外便再其他動靜,也更看不到任何活物蹤跡。
然而就在此時,山脈中最為高大的一座冰峰的山腹深處,卻忽然有一道尖利的女子聲音,穿過層層雪幕,絲毫不受狂風影響地傳了出來:
「是誰?是誰這麼膽大,竟敢殺了我的靈寵?不論是誰,我都要找將你出來碎屍萬段,再抽出神魂鎮壓在我這重陰峰下,讓你永世不得輪迴!」
其聲音滿是憤怒,悠悠傳盪在狂風暴雪之中,直震得整座雪峰都為之一顫。
無數不知積累了多少歲月的巨大雪塊斷裂開來,從峭壁之上滑落,推擠裹挾着更多的積雪,浩浩蕩蕩地朝着山下衝擊而去,響起戰鼓擂動般的「隆隆」之聲。
……
北寒仙域,一片蔚藍海域中。
一輪驕陽正掛天穹,如同水洗過的晴空上,飄着縷縷淡薄的白色雲絮,海面之上微風吹拂,不斷湧起陣陣小幅的浪潮。
碧波蕩漾的海面上,有一座方圓數千里的黑色島嶼,邊緣處被無數奇形怪狀的黑色礁石包圍,看起來極不規整,若從高空俯瞰,其形狀就如同一片巨大無比的樹葉。
島嶼北邊的一個港口上,此刻停泊着許多船隻,上面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而從港口處往島內去,有一條寬敞的青石道路,一直延伸進了島上的密林之中。
在道路的盡頭,一個建築密集的古樸村落,就掩映在參天古木之間。
此刻,村落內火光四起,到處冒着滾滾濃煙,一連串震天的殺喊聲不斷從各處傳來,法寶毫光此起彼伏,空氣中也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息。
在一片狼藉的殘垣斷壁中,近千名修士正在混亂廝殺,隱隱分作兩個陣營,雙方人數看起來相差不大。
其中一方修士似乎並非人族,一個個身材高大,青膚獠牙,大多手持一些錘棒類的法寶兵刃,體表上全都覆蓋着一層淺白色光芒。
在這些異族修士中,還夾雜着部分身穿黃色鎧甲,手持狼牙大棒的高大戰士,只是通體蠟黃,看起來不似活人,倒仿佛是一座座可以活動的蠟像。
與之交戰的另一方修士,則大多是人族,以及一些身穿血紅鎧甲的古怪士兵。
這些血甲士兵的膚色與甲冑一樣,臉上神情木訥,在交戰衝鋒時也沒有絲毫表情,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具具傀儡。
一處高地上,一名手持血紅長矛的血甲士兵縱身一躍而下,手中長矛一挺,沖一名正朝前狂奔的蠟黃戰士猛刺而下。
尚未落下,血矛矛尖一團血色漩渦驟然爆開,無數血芒席捲而下。
「轟」的一聲響。
那名蠟黃戰士胸膛處被炸開了一個水缸大小的窟窿,裏面不斷淌出黃色的蠟汁,身形不由倒退了幾步。
但下一刻,其雙腿一弓,身形如電般一躍而起,手中狼牙棒猛然一揮,無數棒影層層浮現而出,化為一股黃濛濛颶風,直奔堪堪落地的血甲士兵一卷而下。
「砰」的一聲!
血甲士兵不及防下,腦袋頓時爆裂開來,但卻在最後一刻,將手中長矛猛地投擲而出,化為一道血影的徑直刺穿了蠟黃戰士頭顱。
兩人幾乎同時倒地,一個化作了一攤血水,另一個則變成了一團蠟汁。
另一邊,一名矮胖老者身影突然從一截斷牆後方詭異閃出,手中擎着一隻血色玉瓶,瓶口倒轉,直指前方數十丈外,一名正在追殺他人的異族修士。
老者掌心輕拍瓶底,瓶口血光一閃,密密麻麻的血絲噴射而出,交織纏繞成一道血色光柱,無聲無息的直奔異族後心射去。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血色光柱稍一觸及異族體表的那層白光,急沖之勢頓時一緩,雖未被完全抵消,可威力卻似乎瞬間折損了三分。
「砰」的一聲!
那異族雖被打得一個跌蹌,口中鮮血狂噴,卻並未傷及根本,反而一個轉身,怒吼着朝老者衝去。
類似的情景,在村內各處不時上演着。
不論是蠟黃戰士還是血甲士兵,廝殺起來時都勇猛異常,大有悍不畏死玉石俱焚的氣勢,不過由於數量相仿,實力也相差無幾,自然無法左右戰局。
然而異族一方修士由於身上的詭異白光庇護,以至於任何法寶法術落在身上,威能都會減弱三分,在戰場上很快就佔了上風,將人族修士逼迫得不斷後撤,朝着村落中心聚集而去。
與此同時,在村落中心的一片白石廣場上,數十名身穿黑袍的人正環繞着一座巨大雕像盤膝而坐,口中默默吟誦着古怪難明的咒語。
這些人中男女老幼皆有,面色都顯得有些蒼白,一個個正挽着袖子,將左臂探在身前。
在他們每個的手腕上,都劃有一道纖細的血線,一滴滴殷紅的血液正從其中流淌而出,滴落在身前的地面上。
地面之上,刻畫着一道道半指深的溝槽,彼此勾連匯集成了一片頗為繁複的陣法圖紋,聯通向了正中央處的那座雕像。
雕像高約十丈,雕刻的是一個青年儒生形象,其頭戴綸巾,手持書卷,作舉目眺望遠方之狀。
若是韓立在此,會驚訝的發現,這青年儒生五官面貌,竟然與他有三分酷似,只是若看體格比例的話,韓立則明顯要更為高大一些。
雕像前,一名身着灰色長袍的白髮老者,雙手交叉着抱住自己的雙肩,滿臉虔誠的向雕像祈求道:
「偉大的祖神啊!請聆聽您血脈的忠誠召喚,降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