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顧紫菱看向了他,百感交集。
沈文浩低垂着頭,些許劉海蓋下來,遮住了他清秀的眉梢眼角,在他身後,暖陽與雲彩熠熠生輝,將天空映襯得美麗絕倫,耀目的光芒傾瀉,流轉在他周身。
他儘管背光而站,但近距離,她與他相望,她能一眼看清,仍然有細碎的亮色灑落在他潔淨的額頭上,烏黑的瞳眸上,以及高挺的鼻端上。
然而,他俊秀溫雅的面容上,卻沾染了陰沉色彩,神色慍怒,夾雜着一縷縷厭惡。
他身軀高大,偏瘦,長相儒雅,端正,不生氣時,他極為溫和,彬彬有禮,會釋放出吸引人的魅力,在他身側,會讓人覺得舒適,如浴春風一般。
起初,她答應成為他女朋友,幻想要與他攜手白頭,共度一生,她所憑藉的,就是一種信仰。
她信,他會溫柔善待她,她信,他會對她矢志不渝,她信,他會和她不離不棄。
而,建立這一種信仰,她用了三年,可他竟要親自動手,摧毀了她這一信仰,他僅僅用了一瞬。
他對她粗暴,殘忍,他不會覺得有一分愧疚,只會覺得多了一些無關痛癢。
「文浩,我要上班了,我想,你應是同我一樣,不會想要遲到。」
離上班時間,還剩有十分鐘,她與他同在一家公司,但在不同樓層工作,顧紫菱拂不開他的手,她只好開口,希望他能鬆開手,讓她走。
他一口一聲的惡言惡語,不留一絲餘地的詛咒,另有,他露出了猙獰,扭曲的臉色,使她有了一分膽怯。
要殺她,易如反掌,她不會猜疑,他絕對能做得到,一如當初。
令她寒心,痛心的,卻不是他一再的惡聲惡氣,亦不是他一聲聲的咒罵,而是他一句句否定的狠話,等同於他給了她慘重一擊。
她覺得疼,很疼。
可不疼嗎?他正在拿着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她心口一刀刀凌遲,冰冷的刀刃觸上了她溫熱的肌膚,剎那間,便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一股絞心的疼痛遍佈了她全身。
他一口否決,是在將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裏他與她一齊度過的點滴否決,是在將她傾盡一切的付出全都否決,是在將她雙手捧出的一腔愛意否決。
他出口,說相知她,與她陷入愛河,是他瞎了眼!他在說,若是能重來一遍,他寧願不與她遇見!他咒怨,面色陰狠,他想讓她去死!
原來,她在他心中,已是沒有一點好感了,是那般令他憎惡;原來,於他看來,他與她的相遇,他當成了荒唐一場;原來,她全心全意的付出,不一定會有回應,從始至終都應是一個笑話。
她張了張口,心底湧起了一股無法言喻的衝動。
她想質問他,這些年來,他把她當成了什麼?是他呼之即至,揮之即去的工具嗎?!
可想一想,她卻認為沒有必要了,她也不需要了,她再問,只會是多此一舉。
她不想與他多說,道,「你若還有話與我說,我們可以找一個時間,有空再談,當前,我們應是上班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