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死對凌風的影響太大,他想,即便是軍統誤殺,他也只會把這筆賬記到鬼子的頭上。
問題是戴老闆的做法,讓他感到軍統是欲蓋彌彰,覺得他們就是為了阻止凌老先生前來上海故意殺害的,那麼性質就完全不同。
在凌風看來,這是因為軍統對自己父親的不信任,怕父親抵滬後,會對他的潛伏產生影響,所以才痛下殺手。看起來他們也是為了抗日救國的大義,但這種草菅人命和欺上瞞下的做法,讓凌風感到異常憤怒。
所以他決定報復。
,,郝倩倩不是茅處長的夫人嗎。為了抗日大義你們可以殺了我父親,我為什麼就不能讓茅處長的夫人死無葬身之地呢。
凌風心裏拿定主意後,攔下一輛黃包車,直接回到普慶里四號。
看到他回來後,英子立即恭恭敬敬地雙手垂立在門口,深深朝他一鞠躬:「你回來了,吃過晚飯了嗎。」
經她這麼一問,凌風還真覺得肚子有點餓。
「有麵條嗎。」
「有。」
「那就給我下一碗吧。」
「是。」
說完,英子轉身進了廚房,點燃煤油爐,放上鋁鍋燒開水,從柜子裏拿出一卷麵條和一個碗,面下鍋後,又從懷裏掏出下午剛剛從岡村夫人那裏拿來的毒藥,放了一點在碗裏。
凌風走到椅子上坐下,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點上,拼命吸了幾個口之後,直接走到二樓,在臥室里拿起電話,撥通了岩井英一辦公室的電話號碼。
「喂,岩井先生嗎。」
「是的,凌君。」
「是。」凌風說道:「剛剛在路上,一個黃包車夫遞給我一張紙條,說是軍統總部派人與我接頭。」
「哦。」岩井英一一怔,心想:軍統大概是急於告訴凌風,他父親被暗殺的消息吧。
不過這已經無所謂了,就算他知道真實情況又如何。只要他回到家裏,英子就會在他的食物里下毒。
岩井英一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凌風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如果他真實軍統的特工,應該早就與軍統接上了頭,而且種種跡象表明,如果郝倩倩不是軍統派來的,問題一定出在美聯書店。
按照岩井英一的如意算盤,先把凌風這個定時炸彈除掉,再把郝倩倩套住,同時讓鈴木善信盯死美聯書店,說不定從這根藤上,能夠摸到軍統更多的瓜。
而凌風此時報告說軍統來人接頭,難道他真的是無辜的。
「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岩井英一問道。
「大光明電影院,明天下午四點。」
岩井英一一下子懵了,難道冷世東還沒有暴露,他們怎麼還敢在大光明電影院接頭。
這時,英子端着那碗下了毒的面走進臥室,放在凌風的身邊,口乾舌燥的凌風端起來喝了口麵湯,然後換成左手拿着話筒,右手用筷子挑起麵條吃了下去。
「嗯,」岩井英一問道:「什麼聲音。」
「對不起,我剛回來,英子給我下了碗面。」
岩井英一聽後心裏一驚,心想:糟了,我上了鈴木善信的當。
如果凌風真的不是軍統特工,而且他又在調查和追殺鈴木善信的話,鈴木善信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惜置己於死地而後生,給岩井英一來個惡人先告狀,接他的手除掉凌風。
其實要除掉凌風,岩井英一至少有一百種方式,他之所以選擇讓英子,到岡村夫人那裏去取阿米巴菌病毒,是基於兩種考慮。
第一種是在上海幾乎婦孺皆知,凌風是來投靠岩井英一的,如果岩井英一公開槍殺他,會讓更多漢奸覺得替日本人賣命,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生安全的保障。
第二種是他認為,國民政府一定會把凌老先生被暗殺的消息公之於眾,他讓英子用這種慢性病毒毒死凌風,一是讓凌風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二是可以栽贓給軍統,讓人覺得凌風是在投靠他之後,軍統對凌家父子實施了鋤奸行動,並且栽贓給日本的特務機關。
開始他還擔心英子與凌風有了感情,甚至不忍下手,現在想來,如果凌風是被陷害的,說不定英子和鈴木善信早就同流合污了。
岩井英一忽然感到有點毛骨悚然,如果他的判斷是正確的話,那麼鈴木善信也太厲害了,岩井英一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所以,他必須要核實一下。
「好,你明天按時去接頭,有什麼情況再向我匯報。」
「是。」
「對了,」岩井英一說道:「你讓英子接個電話,我有點關於鈴木的事,想問問她。」
「好的。」
凌風把電話遞給英子,自己坐到一邊低着頭吃着麵條。
「喂,是總領事先生嗎。我是鈴木英子。」
「藥你拿到了。」
「是。」
「下了嗎。」
「是。」
岩井英一一聽,有種被鈴木善信夫婦當頭一悶棍的感覺。還在他清楚,阿米巴菌病毒的發作期是在三十六小時之後,並不耽誤凌風接頭的時間。
岩井英一在心裏禱告老天爺保佑,千萬別在凌風前去接頭的時候出什麼岔子。
「好,」岩井英一不動聲色地說道:「你計算好時間,毒發的時候,最好讓他出現在公眾場合,不要死在家裏,我們要確保他的死被公眾認為,是軍統乾的。」
「我明白了。」
放下電話後,岩井英一坐在椅子上唏噓不已,回過頭來一想,覺得凌風就此死了,實在是太可惜。否則的話,他可以不斷地用一些真真假假的情報,讓凌風去迷惑軍統,促使國民革命軍在徐州會戰中,陷入不利的境地。
現在一切都已太晚。
如果凌風不是軍統特工,那麼郝倩倩肯定也不是,剩下的,岩井英一隻能期盼着與凌風接頭後,軍統的特工落入自己佈下的口袋。
凌風「呼哧呼哧」地吃完面後,把碗筷一放,大聲說道:「嗯,飽了,真舒服,」
英子放好電話,走過去看到碗裏還有一點麵湯,還幾根剩面,當着凌風的面「咕咚」一下喝了下去。
凌風見狀,心裏有點過意不去:「肚子餓了就再下一碗,幹嘛要吃剩的。」
「我已經吃過晚飯了,只是覺得浪費太可惜。」說着,她拿着碗筷出去了。
凌風在英子身上所能感受到的,完全是一種居家小媳婦的溫暖,如果她不是一個日本人,如果鈴木善信已死,如果她沒有一次次地應召去伺候那些敵酋,凌風恨不得今晚就娶她為自己的妻子。
一會兒英子從下面端上一盆調好水溫的水進來,臉盆的邊沿,搭着一條雪白的毛巾。
她把臉盆放在桌子上,用水打濕毛巾再擰開,伸手過去給凌風洗臉。
凌風伸手一攔:「我自己來。」
英子把他的手撥開,一邊替他擦着臉,一邊說道:「喝了不少酒吧。下次要喝就在家裏喝,在外面喝多了不安全。聽說最近經常有替我們日本人做事的中國人遭到槍殺,你要小心。」
凌風非常感動,除了小時候母親替他洗過臉外,還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對他無微不至地關懷到這種程度。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伸向英子的胸口。
英子沒有理會他那隻到處亂摸的手,轉身洗了一下毛巾後,又替他擦了一遍臉,接着讓他站起身來,把臉盆放在他兩腿之間,伸手就去替他解皮帶。
凌風臉一紅,準備把她推開:「哎,這事我自己來。」
「害什麼羞呀。」英子說道:「我看你就是個大孩子,人長的帥,就是不愛乾淨,一身的汗味也不知道主動換襯衣。你來,恐怕你就從來沒好好洗過下身吧。」
凌風的臉紅得象豬肝似地:「行了,以後我多洗洗,別把我當孩子。」
英子嫣然一笑:「誰幫你當孩子了,我是把你當成一個男人,讓你看看日本女人是怎麼服侍自己丈夫的。」
「切,」凌風啐了一口:「日本男人自己沒手嗎,這事也要讓女人干。」
英子說道:「日本男人的手,是用來打女人的,女人的手,卻是專門伺候男人的。」
說着,英子解開凌風的褲子後,蹲下身去替他擦洗着下身。
雖然不好意思,也不習慣,但凌風還是覺得蠻舒服的。他忍不住伸手托起英子的下巴,靜靜地欣賞着英子那張美麗動人的臉。
在他看來,不管是趙雲紅還是郝倩倩,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替自己幹這種事,那個龍艷麗就更別提了。
英子幫他清洗完之後,又把他推到床邊坐下,脫下他的襪子,把他的雙腿放進臉盆,一邊跟他洗着腳,一邊說道:「下次到技院去,別忘了在事前事後,都讓她們替你用鹽水消消毒,男人用多了的女人,身體總是不乾淨的。」
凌風這才意識到,英子是在自己的身上,聞到了岩井夫人的味道,但卻不敢明說,只好默不作聲。
英子替他洗完腳後,起身端着臉盆走了出去,看着英子的背影,凌風暗暗發誓,不管她是不是日本人,也不管她過去都經歷過什麼,從現在起,自己一定要讓她幸福地活上一輩子。
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英子在他的面里下了毒,而且英子自己也把那碗剩麵湯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