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我的課才有的靈感?」韓覺有些訝異。
「對。」林芩點頭。
「那我是不是可以嚮導演收費了?」韓覺臉上的訝異瞬間變成狂喜。
林芩:「……」
林芩以前和章依曼聊天,問韓覺的優點有哪些。章依曼說了一堆,什麼才華,什麼有趣,都在林芩的意料之內。但章依曼還講「很會過日子」,「很會理財」。當時林芩沒太懂理財這個優點,因為沒聽說韓覺善於經營或投資。
現在林芩算是明白了。
「要錢的話不好確定給多少,不如向金導要這幾期的收益分紅?」林芩對韓覺建議。
韓覺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收斂表情,一臉嚴肅,對着鏡頭似隔空給導演遞話:「金導,我要這個分紅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保障所有廣大原創者的利益,我不能開這個口子壞了規矩。您也是搞創作的,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林芩稱讚韓覺說得好。
韓覺仰首挺胸全盤收下。
林芩笑眼盈盈地看着韓覺,一副計劃得逞的樣子:「既然你都是這個節目的小股東了,那就沒理由拒演自己的節目了吧?」
韓覺風輕雲淡地笑了笑,跟林芩說:「姐,剛才那段能不能剪掉?」
「從哪裏開始剪?」
「從頭開始。」
林芩沒有馬上回答,她只是解開了安全帶,然後起身,往邊上挪挪,換了個位置坐下。由原本坐在韓覺的身旁,變成了和韓覺隔着一條過道。
覺得自己和攝像機都安全了,林芩答道:
「不能。」
韓覺笑容滿面地咬了咬牙槽,覺得他正在和另一個自己作戰。不愧是能跟他討論【《葫蘆俠》裏的爺爺到底是不是普通老農】整整五個小時的人。
小巴士里的人聽着韓覺和林芩的對話覺得很有意思,從頭到尾輕笑不斷。她們大多是林芩在櫻花國這邊的經濟公司的人,儘管工作原因,平時明星沒少見,但韓覺不一樣,他是華夏那邊來的大明星。起初見到韓覺,她們還有些拘謹和緊張,心裏滿是敬仰,但聽着林芩和韓覺的對話,只覺得韓覺私下特別有趣,沒什麼架子和距離。
同時也很新奇。之前早就聽說自家藝人在華夏那邊和韓覺關係不錯,沒想到關係竟真能好到這種程度。心裏不免開始八卦起來,想着兩人私下是不是真有點什麼,畢竟林芩和韓覺共同出演的那兩期《我戀》風靡了櫻花國互聯網,她們也有看。
就在眾人以為韓覺在林芩的追擊下必將接力攝像機時,坐在韓覺過道旁的小周突然插話了。
「老闆,小心這可能是惡作劇!金導最喜歡惡作劇了。」小周說:「你之前去《極限男人》被惡作劇的賬好像還沒跟金導算清楚呢,可不能再跌進同一個坑啊。」
韓覺轉頭,皺着眉頭盯着小周,聲音低沉道:「你……」
旁觀的幾個人心裏一個咯噔,瞬間收斂了笑意,感受到了來自華夏大明星的威嚴,心想這個叫小周的助理肯定是要遭殃了。
她們在圈內待了幾年,有些事情十分清楚:儘管有些藝人性情溫和,平易近人,對待助理等周圍的職員形同好友,但職場就是職場,有上下級之分,助理如果真把自己當成藝人的朋友,那就是沒有腦子,自尋死路。
尤其藝人在鏡頭前就是處於工作狀態,小周不僅突然插話,內容有挑撥對立煽風點火之嫌。並且提起了韓覺上次去的《極限男人》。如果只是單純被惡作劇,那還沒有什麼,但問題是韓覺那次和前女友翁楠希同框出鏡。小周講到這麼敏感的過去,幾乎等於是掀開當眾掀開韓覺的傷疤。
大家默默偏移視線看向車外,準備對等會兒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車內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凝固。
「你……」韓覺皺眉盯着小周,「……怎麼突然變聰明了?」
「!!!」眾人猛地扭頭,眼珠子差點甩出來。
韓覺打量着小周:「你以前不是巴不得我接下這個節目,然後你好拿攝像機拍我的麼?這不像你啊。」
「老闆啊,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小周露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但我不說】的表情,雙手插在口袋裏,突然裝作很厲害的樣子,感慨:「我已經回不去了。那個小攝像機後面的世界,已經滿足不了我了。」
「原來是這樣啊。」韓覺點點頭,也很感慨。
「???」旁觀者滿臉迷惑。
怎麼回事?這對主僕是怎麼回事?現在華夏那邊娛樂圈的職場氛圍是這麼和諧的嗎?
誇讚了一頓小周,韓覺跟林芩義正言辭地拒絕道:「我不信任金導,所以我不會拿這個攝像機的。」
之後無論林芩怎麼擺證據,韓覺都只咬死一句「不錯不錯,細節還挺到位的。為了這個惡作劇,你們下的功夫還挺用心的嘛。可惜騙不了我!」,就是不肯接力攝像機。
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林芩也無奈了,她虛弱地笑了笑,只好暫且不提節目,聊起了別的話題。
「今天綵排,明天表演,除了睡覺,中間有半天的空閒,要不要帶你去哪裏參觀參觀?」林芩準備儘儘地主之誼。
「就一個白天的時間,哪裏都不夠玩吧。」韓覺看了看窗外的街景,沒什麼興致。韓覺認為就區區半天的時間,與其玩不盡興,還不如待在房間裏睡覺、吃飯、看書、虛度光陰來得舒服。
林芩說:「一天玩不夠的話,可以演唱會結束之後多玩幾天啊。」
韓覺瞥上一眼後排的關溢,遺憾地搖了搖頭,「得趕行程,還有電影和專輯要宣傳。」
鏡頭之外的小周又突然開口了:「老闆,你可以在櫻花國接上幾個通告啊,就當提前把櫻花國部分的宣傳進行掉。」
「嘖,」韓覺咋舌一聲,凝視着小周,」你到底怎麼回事?「
眾人心裏一顫好了,這下這個小周肯定要挨罵了。
之前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還算可以理解,畢竟韓覺脾氣好,但你區區一個助理擅自安排藝人的行程,這算是什麼事?萬一韓覺的工作只是一個回國的藉口怎麼辦?小周的做法可以說是在拆韓覺的台了。
眾人紛紛把視線轉向窗外,準備對接下來的事不聞不問。
「你到底怎麼回事?」韓覺一臉凝重地看着小周,「進步這麼大?不知不覺你已經是個能獨當一面的經紀人了啊。完全有能力取代關溢!」
小周立馬捧着一台平板,雙手環抱,繃起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假裝自己跟關溢一樣讓人放心可靠,隨時可以取而代之。
車內眾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在心裏狂喊不止:【這到底能獨擋哪一面啊?!】
車廂後排,真正能獨當一面的經紀人關溢對此無動於衷,一點沒有要被取代的危機感,戴着耳機在聽着什麼。
琳琳則閉着眼睛念念有詞,像在念佛經。但仔細一聽,可以聽到她是在為世間的某對師徒祈禱祝福。
林芩知道的要多一些,她從章依曼那裏聽過眼前這個叫小周的助理其實就是韓覺真正的首徒,一直被帶着身邊教導電影,目前已在創作第一部作品,一部短片。雖然年輕人腦子有點不好使,但十分符合韓覺的味口。
看着小周在那裏不斷模仿關溢的動作和說話,韓覺在一旁鼓着掌哈哈大笑,林芩就知道韓覺的生活也不完全像他說的那樣無聊。如果韓覺接過攝像機,只拍他們這對師徒的日常相處,那應該也是一出極好笑的節目。只是……那兩個人沉浸在模仿秀里的人,難道沒有看到被模仿的關溢已經把耳機拿下來了嗎?
……
車子慢慢來到林芩的唱片公司,他們要把小巴士交還給公司,然後一起去吃午飯。
韓覺和林芩率先下的車,之後是關溢,琳琳,還有林芩的工作人員。小周是最後一個下車的,佝僂着腰一點一點挪騰到地面上。
韓覺到來的消息很早就在公司內部傳了開去,以至於韓覺站在車旁舉目四望,就看到樓上的幾扇窗戶探頭探腦地冒出幾顆腦袋。那些腦袋在看到他之後五官立馬舒展,露出滿臉的欣喜,然後越來越多的腦袋冒出來。
「你在我們這邊人氣很高的。」林芩見到這個景象,不由笑了笑。
「是嗎?」韓覺上一次來櫻花國是偷偷摸摸地來,對自己的人氣沒什麼感覺,現在猛然看到也有點訝異,畢竟自己無論是行程活動還是宣傳,從來沒有來過。
韓覺向樓上揮了揮手,使得站在窗戶旁的人更加激動了。
「要進去嗎?」林芩不介意為同事們謀求一些福利。
「等明天吧,明天來了再跟她們好好打個招呼。」韓覺挪挪帽子,遮了遮來自頭頂上方的陽光。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新聞上說今天東京的氣溫中午最熱有三十六攝氏度,這個溫度在櫻花國實屬高溫,廣播裏講,有一百四十六人已經中暑住院。
韓覺來自華夏,經歷過四十攝氏度以上太陽的烘烤,此時穿着一件亞麻長衫,站在陽光中倒也不至於太熱。
關溢和小周把行李扛下小巴,放到了林芩準備好的轎車後備箱裏。
韓覺坐上了林芩的車子,問:「午飯去哪裏吃?」
林芩說位置已經訂好了,公司的老總已經在那裏等候。
到了目的地,韓覺下車一看,周圍的環境並不熱鬧,也沒看到招牌,導致他事先補習的餐廳店門掛紅燈籠還是白燈籠的知識也沒能派上用場。但從服務人員的服裝、室內的裝修和途徑的園林,能看出在這裏用餐價格不會便宜。果然,看到擺出來的菜品和用料,比大多數櫻花國的美食劇里放出來的還要精緻和豪華。
林芩公司的老總是個瘦小的老人,首先就向韓覺感謝了在華夏對林芩的照顧。
看着這個老總瘦弱的身軀和頭頂寥寥無幾擁有最後倔強的白髮,韓覺想到了【藍鯨】的老董事長,於是一向不喜應酬的他,也端起酒杯和對方聊了起來,聽老總講林芩從小就是如何如何的與世無爭,跟小孩一樣擁有赤子之心,對別的事不上心但只對音樂感興趣。
從另一個角度把【鹹魚】、【懶】、【只對感興趣的事有熱情】形容得非常精彩,簡直重新定義了林芩。聽得韓覺感慨說話的藝術,然後想着以後別人要是說他鹹魚啊懶啊什麼的,他就挪用眼前老總的話為自己開脫。
林芩知道自己的成色,也知道自己在惺惺相惜的鹹魚韓面前無所遁形,在一旁聽得笑容勉強,幾次讓老總不要再說了,但老總不聽,反而越發來勁。顯然也是跟某些看過某期《我戀》的人一樣,覺得韓覺和林芩之間有什麼,或者可以有什麼。
最後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還請韓君多多費心了。」分別前,林芩公司的老總微鞠着躬,很有櫻花風格地向韓覺拜託着。
韓覺也回着禮,表示他和林芩是朋友,會照應她。
老總臨走前丟了個眼神給林芩,林芩哭笑不得地把老總送上了車。
林芩問:「接下來去哪?送你去酒店?」
「離過去綵排還有多少時間?」韓覺不知道時間還有多久,但他知道現在去酒店睡一覺是不太可能了。
林芩看了看表,說:「三小時。」
韓覺伸了個懶腰,問林芩周圍有沒有什麼好玩的,打發打發時間。
林芩想了想,覺得附近實在沒什麼好玩的了。但有一個地方她一無聊就去打發時間,於是推薦給韓覺,說:「那去我工作室好了,離這裏也不遠。」
「去你工作室?」韓覺想了想,點頭,「也行。你不是寫了幾首新歌嘛,我去聽聽看。」
林芩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跑過去跟經紀人他們的那輛車說,他們去酒店放行李,她和韓覺就先去工作室。
林芩是用華夏語說的這句話。所以小周一聽,頓時眯着眼,雙手悄悄放下腿邊噼里啪啦在手機里盲打着什麼消息。
琳琳探頭看去,只看到了一堆意義不明的亂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