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經理讓我們盯着這種人幹什麼?人家兩個女兒都那麼大了……」
「男有熟女控,女也有大叔控唄。有些人就是喜歡與眾不同的調調。有錢人啊,變態着呢!」
五七修理店的街對面。
一輛灰色麵包車停靠許久,兩個黑金商團的馬仔認真地觀察着修理店的動靜。
陳奕薇派他們來關注溫子升的行蹤,試着能否打探到一些有用情報。她對外的藉口是「四星級豺狼動力核心十分寶貴,需要密切關注保證商團財產安全」。
暗地裏打的算盤,她可不能讓別人輕易知道,關鍵時刻,這回成為她扭轉局面的底牌。
兩個馬仔,小個子面嫩的叫李東成,高高大大面部線條硬朗的叫賀明。
他們本來還在盯着對面街,賀明突然側身問李東成。
「你老家在哪裏?」
「我是盟重人。」
「盟重什麼地方?」
「土城。」
「土城哦,來黑都幹嘛?」
「世道不好,想來黑都學做生意。賺點錢。」
「成家了嗎?」
「還沒有。」
「相好有嗎?』
「有啊,有個相好,在老家。對我特別好,我準備一賺到錢就回去跟她結婚。」
賀明完全轉過身來,帶着頗有深意的笑容輕聲問。
「弄過嗎?」
李東成茫然看向賀明,疑惑道:「弄什麼?」
賀明嘿嘿一笑:「那個啊。」
「沒有,只拉過手。」李東成比常人大些的眼睛顯得很無辜,笑容里滿是靦腆。
「要死啊!還是個童子雞啊?」賀明故作氣憤:「你幾歲了哦?」
李東成老實回答:「到下個月,剛二十歲。」
「要死,這個事情大了我告訴你。我有個表哥搞醫的,他告訴我二十歲之前,你的東西一定要拿出來用一用!」賀明瞪着眼睛。
「什麼東西啊?」
「什麼東西,你還能有什麼。」
「什麼東西啊?」李東成更加困惑了。
賀明努努嘴:「傢伙。」
李東成梗聲許久,憋得滿臉通紅,反問:「否則呢?」
「否則以後就不好用了呀!」
「胡說八道!」
「什麼胡說八道,人家是名醫好嘛。你去比奇省打聽打聽,誰不知道這個事。你不信我,還能不信醫生嗎?」賀明指着車頂棚。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瞧見目標溫老闆從修理店正門走了出來,在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車。
李東成負責開車,他還在不置信地嘀咕:「歪理邪說。」
不過正事要緊,他踩着油門,立刻跟上了載着溫老闆的紅色出租。他們謹慎地遠遠吊在後面,生怕惹到注意,一路上跟的很小心。
直到出租車停靠在了黑都紅葉區最有名的四海ktv,兩個馬仔眼睜睜地看着溫老闆走進了ktv正門。
賀明捅了捅李東成,示意道:「瞧見麼,傢伙要沒事用一用。」
「到ktv能用啥子嘛!」李東成擋開賀明的手,嚴肅道:「經理說,讓我們盯緊目標,咱們也得進去看看。」說着,他先開門下車。
賀明咧嘴一笑:「小年輕開竅真快。」
四海ktv的正門廳堂。
溫子升爽快地點了這家ktv最大的包房,引得ktv的值班男經理露出男性朋友都明白的笑容。
值班經理說:「您不會一個人來唱歌的吧?」
「我不唱歌。」
「您可真……太會挑地方了!」
他在前頭帶路,將溫子升帶到一間豪華包房,請溫子升在正座坐下,虛掩上門,低聲問道:「真一個人?」
「一個人。」
「要幾個?」
「我,全都要。」
經理深諳顧客就是上帝的思想,走出房門,不到10分鐘,環肥燕瘦擠滿包房。女人們驚喜都打量着這位要求奇特的顧客。
這幅出眾模樣,哪怕不收錢也值得。
誰說女人不是視覺動物,她們一瞧見溫子升,眼睛就開始放光了。成熟的氣質、硬朗的體格再加上那張臉,無一不是催情毒藥……
讓她們失望的是。
溫子升沒有露出猴急的模樣,也沒有伸出亂遊走的豬哥手。他坐在首席位置上,認真詢問道。
「女人喜歡什麼?」
「當然是喜歡你呀!」大膽的女人嬌滴滴**道。
溫子升往桌子上拍了一摞紅彤彤的鈔票。
「女人喜歡什麼?」
沒有誰會和錢過不去,她們異口同聲回答道:「錢。」
「除了錢呢?」
這回,溫子升得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答案,他心滿意足地離開了ktv包房。等人走了,經理詢問其包房裏的事,女人們沒露埋怨,而是略表遺憾的哀愁。
「大雁落不到我們這破石灘上呢。」
赤陽高中。
高三七班的教室里,正在開展填報升學志願的重要事情。
學生們要在一張潔白整齊的紙格子裏,認認真真地依次填好自己的理想,同時勾選志願的次序、是否願意接受調劑的選項,最後在白紙右下角,簽署具有法律效力的本人姓名。
十八歲少男少女的前半生,幾乎就這般輕易塵埃落定,決定於一張小小的紙上。
溫素媛的座位是空的。
有要好的同學,詢問語文課代表溫素媛去了哪裏,被詢問的人紛紛搖頭。他們也很奇怪,書包還在椅子上,可人卻在這關鍵時刻失蹤了。
辦公室。
班主任王老師連連搖頭,他從桌面上的志願單抬起目光,落在面前柔柔弱弱的女學生臉上,重重嘆了口氣:「你怎麼就這樣不聽話。」
「我沒有不聽話。」溫素媛咬着嘴唇,姣好的面容帶有倔強:「我有能力,我的分數足夠,為什麼我不能報考首都沙巴克的學校?」
「那是女孩子該去的地方嗎?」王老師吹鬍子瞪眼,狠拍桌子道:「沙巴克的大學每年招生都有限額,無數人擠着頭想闖進去,可有幾個成功的?再說,你也該明白,很多大學都不太願意接受……女學生。」
溫素媛情緒低落,喃喃道:「憑什麼呀……」
「因為男學生普遍更聰明,身體素質更好。這是社會不成文的潛規則,不是說你硬着性子就能改,你姐姐的成功不能複製,因為她提前找好了願意接受她的學院教授。有大學願意要你這女生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裏有挑剔的資本啊!」王老師語重心長。
「只因為這種鄙陋的原因?我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優秀……」
王老師不想再勸說了,他硬生生扔下一句話:「瑪法帝國就是男人當權的社會。女人天生弱勢,相夫教子就行了,搞那麼多沒用的有啥意義。」
他殘酷道:「我直白點說吧,不管你考多少分,沙巴克沒有大學會要你的。學學班上的女同學,儘早結束學業不好嗎?」
溫素媛眼圈通紅,她找不到反駁的話。
經歷了一年復讀生涯,她的自尊早已被現實擊垮。跨越荊棘,登到頂處見到的不是更遠的光景,而是一堵絕望至極的高牆。
她打不破這堵牆。
新志願單上一個字都沒有,溫素媛面無表情地在右下角簽署自己的姓名,聽見最要好的閨蜜李萌萌說,後天是她的婚禮。
溫素媛大腦一片空白,拖着腳步,像是在拖行屍體,緩緩走出了學校冷冰冰的鐵門。
她看到了站在門口等待着自己的父親。
「爸爸!」
溫素媛再也壓抑不住委屈,撲進父親的臂膀,失聲痛哭。
溫子升愣住了,他任由手中提着的化妝禮盒跌落,散落一地。在他的懷抱里,是一個被打上弱小標籤的柔弱生命,她沒那麼多能力,對溫子升的使命也起不到什麼重要幫助。
眼淚只不過是淚腺的分泌物。
我為什麼……會難過呢?
溫子升陷入沉思,下意識輕輕摟住了少女單薄的嬌弱身體。
他輕聲道:「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溫子升想着。
在尋找反螺旋生命的過程中,總要做點有意義的事。這件事,應該會很有意義吧?
溫素媛梨花帶雨,嗚咽着。
「這個世界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