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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嘉哥撈起一隻名叫稻文的老鬼,一巴掌糊上去, 打得稻文狗吃屎。 女人乾脆不起來了, 直接在地上撒起潑來, 她撕扯着嗓子, 大聲地說着:「你讓鄰居們都聽聽!我的大寶和小寶, 不到十歲,全死了!去年我肚子裏的那個, 才六個月啊,也流掉了。你不心疼兒子,我心疼我的兒子!那都是我的骨肉,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爸到底怎麼活這麼久的, 你自個兒心裏清楚,那個老不死的東西,是在活他孫子的命啊!!!」說到最後,已經開始哭天搶地。
男人衝上去揪起女人的頭髮就往地上摔:「我爸都死了,你這個女表子再給我說!」
&這個畜生……啊啊啊!」
看着這一幕,奚嘉皺緊眉頭, 站起了身。但他還沒來得及上前制止,旁邊的老道士就突然往男人的面前扔了一張黃色的硃砂符紙, 那符紙竟然在空中無火自燃,嚇了男人一大跳, 也令奚嘉停住了腳步。
還真是個捉鬼天師?
老道士拂塵一甩, 正正經經地對男人說道:「趙女士沒有說錯, 李先生, 這棟樓的陰氣極重,應當正是你父親的鬼魂在作祟。活子孫壽,是切實存在的,等貧道將那惡鬼除去,你們就不會再夜夜做噩夢,也可以再懷上孩子。」
奚嘉神色凝重地看向這老道士。
活子孫壽。
奚嘉自然聽過這個說法。
因為從小體質特殊,父親帶他看了不少「大師」,也聽說了很多玄妙的東西,比如活子孫壽。
從古以來就有一種說法,老人如果活得太久,那就是在活子孫的壽命,他每多活一年,子孫們就少一點福分和壽命。於是在古時候,一些孩子總是夭折的家庭,會將家中年邁的老人扔到山上的山洞裏,給三天份的水和糧食,從此以後,就盡了子女的責任,讓這些老人自生自滅。
然而昨天奚嘉無聊翻看「鬼知道」公眾號的歷史消息記錄時,正好翻到一篇文章,標題是《八大最好笑的凡人迷信事件》。點開一看,排在第六位的正是「活子孫壽」。
在那篇文章底下,玄學界這群不着調的神棍胡吹海吹,對這八大迷信事件嗤之以鼻,尤其是對活子孫壽,他們簡直連餘光都懶得瞄一眼。
在評論底下,這位大師的兒子還出來回復了:
如今,這位老道士一臉鄭重地說活子孫壽真的存在。
大概是被剛才那道自燃的符咒給唬住了,男人猶豫了很久,還是和道士、女人一起上樓:「你要捉鬼,那我就在旁邊看着。你這個臭婆娘,要是沒問題,老子打斷你的腿!」
兩人罵罵咧咧地就上了樓,奚嘉坐在樓下,最終沒有跟上去。一來是沒有名頭,他隨隨便便地跟上去,那對夫妻可能會將他趕下來;二來是他昨天和裴玉也都去過七層,並沒有發生什麼事,裴玉也沒在七層找到厲鬼的影子。
更何況,現在葉鏡之的血還鎮壓着這棟樓的七層。
五分鐘後,從七層樓梯間的窗戶口,奚嘉遠遠地看到一團火在空中浮動。老道士捏着一張黃色符紙,嘴裏念念叨叨的,一會兒用桃木劍刺穿符紙,一會兒用雄黃酒往空中噴灑。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奚嘉看見包裹着七層的那股黑氣並沒有半點浮動,四根血線牢牢實實地將黑氣鎖在其中。
直到一分鐘後,奚嘉突然看見,七層亮了一盞燈。他猛地站了起來,神情嚴肅地盯着那盞燈,透過窗戶的影子,隱約可以看見一個長發女人牽着小孩的手,在屋子裏緩慢地走動。他們走得極慢,與門外正在做法的道士相比,好似蝸牛爬行。
然後,他們一步步地走到了大門前,女人緩緩低下頭,透過貓眼,看向了門口的夫妻的道士。
轟!
黑色陰氣猛然暴增,四根血線劇烈地顫抖起來。
遙遠的首都,冷峻淡漠的男人正與一個和尚說話,突然,他轉過頭,目光如炬,看向南方。
那和尚雙手合十,笑道:「葉道友,怎麼了?」
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暗光,葉鏡之轉首淡淡道:「我的血滴子要破了。」
和尚詫異道:「是你放在天工齋的那些血滴子?那可是72點積分,居然還真有冤大頭買了?」頓了頓,和尚又道:「能破了你的血滴子,必然是至少該下孽鏡地獄的惡鬼,不過能花72點積分買下你的血滴子的人,不是老一代的前輩,也是墨斗前十的道友。不必太過擔心。」
葉鏡之輕輕頷首,然而一秒鐘後,他忽然雙眸一縮:「破了。」
和尚一愣:「什麼?」
葉鏡之慢慢沉了臉色:「我的血滴子破了。」
和尚驚道:「這麼快?!」
俊美無儔的黑衣男人冷冷地盯向了南方:「我先行一步,那裏好像……是蘇城。」
蘇城。
奚嘉抬起頭,眼睜睜地看着那股黑氣不斷膨脹,四根血線顫抖着將黑氣包圍住。然而黑氣越脹越大,翻滾得越加洶湧,一道極輕的破碎聲後,四根血線在奚嘉的眼前崩碎成無數光點,散落在了空氣中。
明明一整天都沒事,但是在那道士和夫妻上了樓後,卻古怪起來。
血線徹底崩碎的一剎那,女人房間的燈光突然熄滅。那股黑氣咆哮着再次衝出了七層,將這棟樓包裹起來,甚至在小區里肆無忌憚地瀰漫開去。
懷中的慫慫害怕得瑟瑟發抖,奚嘉將它放在了地上,抬步就往那棟樓走去。剛走了一步,慫慫就一躍而上,又跳回了他的懷裏。奚嘉愣住:「那裏有惡鬼,你不怕?」
慫慫仿佛聽懂了似的,拼命地搖頭,但小身子卻縮在奚嘉的懷裏,止不住地打顫。
看着這隻又慫又黏人的小黑貓,奚嘉輕嘆一聲,將脖子上的無相青黎扯下,塞到了慫慫的爪子裏。他將小黑貓和青銅骰子一起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裏,然後抬頭看了一眼這棟幾乎全黑的樓房,抬步沖了進去。
此時,裴神棍正將一大堆東西往自己的墨綠色小包里放,他一邊哼着小曲,一邊搖頭晃腦。哼到一半時,突然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裴玉打開微信一看。
單眼皮的大眼睛猛然睜大,裴玉不敢置信道:「葉閻王的血滴子怎麼可能碎了?!」話音剛落,裴玉粗暴地將桌子上所有的寶物都掃到了乾坤包里,然後衝到客廳:「師叔,快幫我安排一架軍用飛機,我要現在就能起飛的。蘇城可能出事了!」
不過半個小時,一架飛機便從首都南郊的軍用機場起飛,飛往南方。而在首都的另一個方向,一個黑衣男人衝破雲霄,快速地往南方飛去。
此時此刻,奚嘉走進樓道,四圍寂靜無聲,只有濃郁的黑氣一點點地纏繞上他的身體。然而那些黑氣根本沒有碰到奚嘉,他口袋裏的無相青黎就狠狠地震了一下,將這些陰氣嚇得往一旁散去。
電梯門死死地閉着,電梯頂上的顯示屏一片漆黑,沒有數字閃爍,也沒有樓層信息。這棟樓房好像一棟鬼屋,沒有一點點的燈光,朦朧的月光從窗外照射入內,勉強打亮一點光線。
奚嘉看着死寂無聲的電梯,轉身向樓梯走去。他一步步地走上樓梯,從一樓慢慢地走到了七樓。剛出樓梯間,看到的便是兩戶人間的大門和中間的過道。然而五分鐘前,那對夫妻和道士還站在過道里作法,可如今,他們憑空消失,地上沒有燒焦的符紙,只有牆角還放着一個鐵盆,裏面是紙錢的灰燼。
零星的火點在鐵盆里閃爍,好像剛剛有人才在這裏燒過紙。
奚嘉低頭看着這個鐵盆,良久,他抬步走到一扇門前,抬手敲了起來。屋子裏再次傳來砰砰砰的砸地聲,貓眼裏透着滲人的光芒,大門吱呀一聲地開了下來,奚嘉微笑着抬首,看向眼前臉色慘白的女人和她牽着的小男孩。
&不是天師,沒有葉大師的本事,也不如裴玉。我不知道誰是鬼,誰是人。但是,我的拳頭打不死人,只會把鬼打得魂飛魄散。所以……誰先來試試?」
所謂江南水鄉,依山傍水,青樹連翠。平湖風景區位於j省一個不起眼的小縣城,前兩年剛剛被評為了國家級單a級風景區。兩年下來,星級沒往上漲,客流量卻越來越少,愁壞了縣政府。
不過這個月初,一群人卻抬着機器、扛着大包小包,走進了平湖自然風景區。聞訊,十里八村的鄉親各個新奇地往風景區涌,沒見着人,就被安保攔下了。
&們怎麼說也是個要上影院的電影,讓那些鄉下人離遠點,碰着機器了算你的還是我的?」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身板單薄,坐在山頭活像一根繞繞歪歪的狗尾巴草。此刻他坐在導演椅上,滿臉不屑地斜了山底下那群農民一眼,對自個兒的副導演說道:「我們這部電影,投資千萬,一台機器就要幾十萬……」
大清早,劇組還沒開機。導演罵罵咧咧地說教着,女主角剛剛抵達劇組開始化妝,那邊,龍套配角們卻已經準備好了。
這支來平湖風景區取景的劇組,拍的電影叫《校花驚魂夜》,聽名字就是個純種的國產恐怖片。
國家前幾年有規定,建國後妖精不許成精,當然也不能有鬼,所以這年頭的國產恐怖片各個都是精神分裂,這部電影也沒例外。
雖說國家對恐怖片的審核嚴格到了面目全非的程度,但每年還必須得有一兩部恐怖片上影院,以完成某種影片份額。這部《校花驚魂夜》七月份就要上院線了,三月份才開拍,導演卻一點都不急。
女主角在化妝室里聊天喝茶,男主角現在還在縣裏的賓館睡大覺,只苦了一群龍套配角,三個人在片場裏一直等着。到了大中午,導演才懶洋洋地帶着劇組往林子深處走,準備開拍。
&邊幾個演員,劇本什麼的看了吧,等會兒別ng,咱們一遍過。」
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是影片剛開頭的嚇人戲。這類國產鬼片,一般高開低走,開頭的嚇人程度就是影片的巔峰。在這部《校花驚魂夜》裏,開頭是一場深林間的追殺戲。
平湖風景區的自然地貌保存得相當完整,數十米高的喬木高聳入天,將藍天遮蔽。在這樣的深山老林里拍戲,風一吹過來,四面八方的樹葉都嘩啦啦作響,大白天的也莫名會有種陰森森的氛圍。
導演一喊開始,三個龍套就趕緊跑了出去。跑在後面的兩個人不停地扭頭往回看,臉上糊了不少血漿,雙眼瞪得宛若銅鈴,面露驚悚,忽然不知道看到什麼,就尖叫着倒了下去。
攝像機還在追前面的最後一個龍套,他追得越來越快,突然只見那配角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他踉蹌地往前又爬了幾步,但攝像大哥卻直接繞到他的身前,從前面拍攝他的臉。
清秀乾淨的臉上全是駭然的神色,雙眸死死瞪大,身體不斷地顫抖。
鏡頭越逼越近,越逼越近,只聽一道絕望的尖叫聲,導演高興地喊道:「卡!好,這遍過!」
剛剛倒在地上的配角們都站了起來,劇組又繼續忙碌。
奚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自個兒站了起來。他先去化妝間把衣服換了,之後便走到劇組休息的茶水間,把放在角落裏的行李箱拎起就往外走。
剛走到一半,一個壯碩的年輕人就跑了過來,見他這番模樣,苦口婆心地勸道:「嘉哥,這種龍套角色你演他幹嘛。」
奚嘉低頭看着自己大學時的死黨:「我不演戲賺錢,你養我麼?」
陳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沒說不讓你演戲,但您老能別一直演這種一分鐘就死的龍套角色麼?今天這個王導還和我說你來着,他說你長得不錯,演技也還算可以,完全可以演個有名有姓的配角,問我怎麼就讓你演個龍套了。你也知道的,王導後面有人,要不然他第一次拍電影也不可能上影院。你就聽我句勸吧,下次演個戲份多點的,行不行?」
奚嘉把行李箱放下:「這個角色戲份挺多的了。」
陳濤睜大眼睛:「被追一下、然後拍個正臉,這叫戲份多?你看看,你昨天才來劇組,今天就拍完走了,連換洗衣服都不用帶第二件。這戲份還叫多的話,嘉哥,你的良心不痛嗎?」
奚嘉拍拍好友的肩膀,一臉認真道:「我們帥哥沒有良心。」
陳濤:「……」
說再多的話也沒用,和死黨道別後,奚嘉拎着行李箱,自個兒走下了山。臨走前,他還不忘揮揮手,一臉真誠地說道:「最近手頭緊,下次有這種好角色,記得再提醒我。特別是王導的戲,我還想多接幾部。」
陳濤氣得撿起一顆石子砸了過去:「你就拍那點戲份,能有多少片酬。有幾個導演像王導這麼人傻錢多,下次我一定給你安排個戲份多點的,你給我等着!」
離開了平湖風景區後,奚嘉直接坐大巴回蘇城。望着窗外不斷飛向身後的行道樹,俊秀漂亮的年輕人將耳機塞上,面無表情地凝視着車外的綠水藍天。
奚嘉去年大學畢業,然後直接成了無業游民。
按理說像他這種計算機行業,一畢業該是最吃香的:工資遠超同齡人,拼搏個幾年,就能存出個首付。但在他們宿舍,卻有兩個人不走尋常路。
一個是變身無業游民、打死也不肯去找工作的奚嘉,還有一個就是陳濤。
陳濤從小有個演員夢,沒想長相不過關,演技也壓根沒有,畢業後直接去了橫店,從龍套做起,最近半年成了龍套頭子,負責給劇組聯繫龍套演員。他手底下最大的龍套,就是好哥們奚嘉。
大學時候奚嘉整天神出鬼沒,經常翹課,半天不見人影。宿舍四個人里,他也只和陳濤關係不錯,另外兩個舍友根本說不上話。不過奚嘉在學校里的名氣倒是不小,剛入學的時候就被學姐偷拍過照片,直接評為了「計院(計算機學院)一枝花」。
有這麼一張校草臉,按理說只要進了娛樂圈,不能大火,也能賺筆小錢。但奚嘉偏偏就要演龍套,最好只有一場戲,超越三場就必然拒絕。每次只在劇組待一天,當天到、當天走人更好,不和劇組裏的人扯上一點關係。
有這麼個不上進的死黨,陳濤真是怒其不爭,卻又拿他沒辦法。為了不讓死黨餓死,只能經常給他找角色。
奇怪的是,奚嘉這張臉卻受很多恐怖片導演的喜歡。現場拍攝的時候感覺還好,一旦到了後期剪輯,只要屏幕上有這張臉,剪輯人員總覺得莫名地一冷,心中發寒。
自那以後,許多恐怖片都會聯繫陳濤,讓他幫忙找這個演員客串。
大巴車搖搖晃晃地開過了收費站,突然一個急剎車,整個車子的人全部被嚇醒。不過多時,罵聲和抱怨聲四起,司機趕緊站起來:「前面好像發生了一場車禍,路給堵了,大家別急,系好安全帶。」
聽到車禍,車上的乘客這才安靜點。
大巴車如同蝸牛,緩慢地在高速公路上挪動着。好不容易挪到了車隊的最頂頭,忽然,一道刺耳的尖叫聲響起,下一刻,孩子的大哭聲響徹整個車廂。
坐在奚嘉前面的母親趕緊捂住了女兒的眼睛,心疼地直道:「心心乖,不哭不哭,不要看那裏,那裏什麼都沒有。媽媽在這裏,不要怕,心心最棒了,心心最勇敢了……」
車子挪到了車禍現場,許多湊熱鬧的乘客紛紛跑到奚嘉這一側的窗戶,好奇地張望。
&呀,這也撞得太慘了吧,那個人腦袋都歪了,還活不活的成了?」
&看肯定死了。開寶馬有什麼用,撞進溝里,開飛機都沒用!」
&該沒死吧,不過流了這麼多血,救護車再不來,也救不活了。」
好事者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紛紛坐回了座位。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那個被撞得渾身是血的寶馬車車主身上,卻沒有人發現,窗邊的這個年輕人一直神色平靜地看着寶馬車的車頭。
大巴車一點點地開出擁堵的車隊,奚嘉也一直鎮靜地看着。等大巴車徹底離開車流後,車子一下子恢復高速,快速地向前駛去。
而在大巴車的後方,誰也不知道,一個身穿藍色校服的女孩子正坐在被撞得四分五裂的寶馬車頭。她的臉上全是血,半個腦袋都癟了下去,可她仿佛不知道疼痛,只是用那雙慘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躺在血泊中的寶馬車主。
不過多時,警|察和救護車一起來了。醫生一下救護車,就趕緊將這寶馬車主抬上救護車,一邊做急救。然而三分鐘後,醫生摘下口罩,抬頭對警|察說道:「死亡時間16點2>
這句話剛落下,那個坐在寶馬車頭的女學生忽然笑了。她轉過頭朝着大巴車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嘴唇裂開,露出一個滲人的笑,接着從寶馬車頭跳了下來,一步步地消失在了空氣里。
傍晚時,奚嘉回到了家。剛剛開門,一個黑色的小影子就猛地竄了過來。軟軟的小爪子搭在奚嘉的腿上,可憐兮兮的小傢伙小聲地「喵喵」叫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奚嘉把行李箱放到一邊,將小傢伙抱了起來。
空蕩蕩的家裏,並沒有一個人。
奚嘉走到貓窩旁,看到盆子裏的魚肉一點都沒動,他輕輕地嘆了聲氣,拿起旁邊放着的小勺子,溫柔地將魚肉一點點碾爛,然後用小勺子餵到小傢伙的嘴裏。
小黑貓饜足地眯上了眼睛,紅色的舌尖輕輕舔着勺子上的魚湯。一人一貓就這麼安靜地餵飯,奚嘉將最後一點魚肉也餵進了小貓的嘴裏,但小貓還是委屈地不停喵喵叫,仿佛根本沒有吃飽。
奚嘉一把將小貓抱了起來,往廚房走去。小貓乖順地躺在他的懷裏,見奚嘉從冰箱裏取出一條小魚,小貓立刻興奮地盯着那條魚看。
嘴唇忍不住地翹了起來,柔和的聲音在廚房裏輕輕響起:「馬上就做給你吃,好不好?」
小貓好像聽懂了,把頭又扭回了奚嘉的懷裏。那柔軟的毛全部蹭在奚嘉的脖子上,他一手拿菜刀,一手拿魚,但就在他將魚放到砧板上時,突然!
小貓輕輕地一咬,一根繩子從奚嘉的脖子上猛然墜落。
清澈的雙眸倏地睜大,奚嘉直接扔了菜刀,飛快地俯下身去接那往地上掉去的繩子。
紅色的繩子上,一塊拇指大小的血色玉石在夕陽的照射下,反射出惑人的光輝。那玉石順着紅繩往下滑落,奚嘉動作飛快,一把抓住了那根繩子,但就在他抓到繩子的一瞬間,血色玉石「咔嚓」一聲摔在了瓷磚地上。
轟!
仿佛有什麼東西衝出來了,小區的花園裏,正在散步的居民們紛紛打了個寒顫:「什麼鬼,昨天氣象台不還說什麼溫度升高,怎麼突然又這麼冷了?」
土壤樹木的縫隙里,道路拐角的陰暗處,一絲絲陰森的黑色氣息慢慢覺醒,向上攀岩。
就在距離這座小區不過五里遠的景獨湖上,趁着周末,很多遊客乘坐遊艇觀賞湖邊的景色。白色的帆船和遊艇在寬廣的湖面上四處飛馳,並沒有人發現,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從三個小時前就懸浮於湖面上,目光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一團黑氣。
在這三個小時內,那團黑氣一次次地向外衝擊,可它卻怎麼也無法衝出某個圓圈範圍。漸漸的,黑氣的體積越加縮小,撞擊得卻越加激烈,它面前的黑衣男人始終沉默地看着它。
此時,這團黑氣已經只剩下拳頭大小。大概只需要再等半個小時,它就可以完全灰飛煙滅。但就在這時,俊美的黑衣男人卻猛地轉身看向遠處的樓房,那團黑氣也忽然暴躁起來,直接化身成了一個張牙舞爪的中年男人。
&啊啊啊啊啊陰氣,好強大的陰氣……我要吃了它,我要吃了它!!!」
如果說這還不算奇怪,畢竟奚嘉和葉大師也不是很熟悉,兩個不熟的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可能是有點不自在,於是乾脆出門不見、避免尷尬,這也是有可能的,但到了晚上,當葉大師要為舍利念咒時,這種奇怪就變得更加詭異了。
一如既往,兩人坐在小陽台的飄窗上。奚嘉想也沒想,將脖子上的舍利摘下來後,直截了當地伸手,看向葉鏡之:牽手,念咒。
葉鏡之:「……」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葉大師的動靜,奚嘉困惑地皺了眉,忍不住問道:「葉大師?」
明亮的月光從窗外照進屋內,照在兩人的身上。男人抿緊薄唇,俊美冷清的臉上並無起伏,但耳尖卻有一些發紅,等奚嘉又問了一遍,葉鏡之才聲音低沉地說道:「不……不用牽手,你拿在掌心就好,我直接為你念咒。」
奚嘉詫異道:「昨天不是說一定要將這舍利放在我們的掌心,相互連接,這樣方便念咒施法嗎?」
葉鏡之語氣肯定:「我搞錯了。」
奚嘉:「……」
玄學界的人到底都是什麼貓病啊!
奚嘉下意識地覺得葉大師昨天肯定沒搞錯,而這次為舍利念咒時,他也特意仔細觀察了對方。葉大師閉緊雙眸,食指抵唇,低聲念着咒語,金色的符文如同昨天一樣,鑽入了他掌心的舍利里,但這一次,葉大師的額頭卻有汗水隱隱地滲出來,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第一天念咒時,只施法半個小時就結束。可這第二天念咒,葉大師卻足足用了一個小時,才結束施法。
到第三天,葉鏡之依舊就着夜色回家。這次兩人再坐在飄窗上,葉鏡之閉目準備念咒,他剛剛閉上雙眼,一隻溫暖的手便拉住了他的手。
葉鏡之錯愕地睜眼,只見奚嘉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兩人雙手交疊,小小的舍利被安置在掌心之間,散發着一陣清涼的氣息。
皎潔如華的月光照耀在身上,奚嘉揚唇,聲音裏帶着笑意:「葉大師,是不是牽着手來念咒,會更快一點……你也會更輕鬆一點?我沒事的,如果這樣更好,我覺得沒什麼。」
葉鏡之雙眸微睜,右眼裏那顆藏在眼眸深處的黑色小痣更加幽邃。面前的青年笑容和煦,相握的雙手傳遞着炙熱的溫度,良久,他聽到自己這樣說道:>
黑衣天師認真仔細地念着咒,黑髮年輕人就在旁邊聽着。
奚嘉其實完全聽不懂葉鏡之念出來的話,那些字他每個都認識,但說到一起,卻讓人一頭霧水。在這念咒的半個小時裏,奚嘉一會兒看看窗外的景色,一會兒想想過兩天要去拍戲的事情,一會兒會看看眼前的葉大師。
在這個時候,奚嘉有很多時間來觀察這位傳說中的葉閻王。
葉鏡之似乎經常穿黑衣,那這樣看上去還真挺像閻王的。但他其實長得很英俊,劍眉星目,高鼻薄唇,放在娛樂圈裏也能排到前列。不過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話很少,你如果不主動和他說話,他絕對不會主動和你說話。
這樣看來,也更像冷麵閻羅了。
念完咒,葉鏡之耐心地叮囑道:「現在舍利的作用還不能完全發揮出來,陰邪厲鬼還是能夠找到你。我白天出門的時候,你就戴着無相青黎,如果真的有道行高的惡鬼找上來,無相青黎可以保護你,你不用害怕。」
奚嘉微愣:「害怕?」
葉鏡之頷首:「嗯,不用害怕。你陰氣太重,對厲鬼來說是大補,能增強功力。我白日裏不會一直在家,真有厲鬼來就讓無相青黎拖一會兒,我會很快回來的,它也會保護你。」
一旁正在和慫慫玩撲蝴蝶遊戲的無相青黎聽了這話,趕緊飛了過來,在奚嘉的面前搖頭晃腦,得意洋洋。
晚上兩人各自回屋,奚嘉看着那顆自來熟的青銅骰子,不由失笑:「葉大師讓你來保護我。」
無相青黎上下亂飛,似乎在說:沒錯沒錯,我來保護你!
奚嘉笑出聲:「我還第一次這麼被人保護,而且是被人……嗯……從厲鬼的手上保護?」
奚嘉當然不知道,就在一牆之隔的隔壁房間,某位剛才還冷冷清清的葉閻王,一回屋就打開了微信,找到了自己有且僅有的三位好友之一:
看到這條消息的天工齋大弟子:
一分鐘後,葉鏡之:
天工齋大弟子:
買了一大堆法器、法寶後,葉大師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未婚妻……未婚夫身嬌體弱,不會法術,還容易招惹惡鬼,真的好急啊!
於是第二天,奚嘉就收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物件。白玉做的小鈴鐺、兩卷氣息古樸的捲軸,還有一箱子各式各樣的「小玩具」。最奇怪的就是一塊巴掌大小的八卦鏡了,這八卦鏡用青銅做成,小鏡子裏根本照不出人影。
葉鏡之道:「天罡八卦鏡是用來照鬼的。」
奚嘉突然明白:「照妖鏡?」
葉鏡之一愣:「……嗯,差不多。」
葉鏡之一股腦地把這些東西都塞到了奚嘉的懷裏,認真道:「這些法器可以幫你對付一般的厲鬼了,真遇見厲鬼,有無相青黎,也不用害怕。」
奚嘉哭笑不得地說道:「謝謝你,葉大師,我真的……嗯,不會害怕。」
收了這麼多的小法器後,奚嘉更感過意不去,很想付錢給葉鏡之,但他從裴玉那兒聽說,這些法器都不是用錢能買的,必須用積分去換。奚嘉想了很久,只能為葉大師做了一大桌的好菜,請這位玄學界的道德標兵大吃一頓。
葉鏡之晚上回到家看到這桌飯菜時,頗為驚訝。聽了奚嘉的話,他直搖頭:「我有很多積分,很多很多,你可以隨便花。隨便花,花不完的。」
奚嘉直接震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