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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團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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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公公看看頗有禮儀的懷宇, 再看看他身後警惕的小姑娘和被她護在身後的有些害怕緊張的小奶娃,完全確定, 這裏就是陳士梅的家。
陳公公沒有回答懷宇的話,反而又問了一遍,「小娃娃,你家大人在家嗎?」
懷宇剛想說「母親不在家請先生屋裏坐」, 就被呦呦在身後拽了一下胳膊攔住了。
&哥, 這位爺爺剛剛說,爹爹在進京趕考的路上病逝了!」
什麼叫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就是!
這句話一出口, 除了還啥也不懂的小豆丁懷瑾, 其餘的人都驚呆了!這「其餘的人」可不止懷宇、陳公公和陳公公帶來的兩個隨同,還有被她剛剛那兩聲大喊吸引出來的附近鄰居們!
接下來,四周就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啥?陳舉人病死了?」「哎呦,那留下這一家孤兒寡母的,可怎麼辦啊?」「譚娘子好像不在家?我剛看她往前街去了?」「要說這一家也夠可憐的,這才幾年啊, 人都沒了。」……
人們正在七嘴八舌地議論時,不知道誰眼尖,一眼看到了從街角走過來的譚娘子,喊了一聲「譚娘子回來了」, 立刻地,所有人都看過去。
呦呦和懷宇雖然個子小, 也都踮着腳朝街角看過去。
譚麗娘送了繡品結了賬從繡坊出來, 抬頭看了看日頭, 想着快到中午了孩子們一定餓了,就快步往家走。走到自己自家所在的街上,在拐過街角就看到一群人圍在自家大門前,還隱約聽到不小的議論聲。
譚麗娘走近,對着眾鄰居點頭微笑,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懷宇和呦呦面前的陳公公和他的隨從,譚麗娘的臉色立刻變得很差。
呦呦在一旁看着,一面感嘆譚麗娘不會隱藏情緒一面猜測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譚麗娘轉頭看向陳公公,陳公公也在看她,甚至有些發愣。直到陳公公的隨從拽了拽他的袖子,他才醒神,對着譚麗娘微微頷首,心裏卻起了驚濤駭浪:像,實在太像了,太像皇太后年輕時了。
懷宇看到譚麗娘回來,就湊到她的身邊叫了一聲「娘」,譚麗娘摸了摸他的頭,又拉過呦呦和懷瑾,挨個摸了摸,然後轉頭對陳公公說:「老人家有事情請進院子來談吧。」
陳公公在譚麗娘的邀請下,進了譚家的院子。一邊往正屋走,陳公公一邊暗中打量:四四方方的一進院子,地面鋪着青石板一直通到正方門口,東西兩側各兩間廂房,正對大門是坐北朝南的正方三間。院落乾淨整齊,在正房的窗台根下擺放着的幾株花草,將院子更添些生機。
譚麗娘引着陳公公等人進了裏屋,原本在炕上做繡活的陶陶不妨家裏突然來了客人,吃驚了一會兒就急忙下炕來燒水沏茶。
陳公公在兩張圈椅中的下首坐了,掃視了一圈屋內,整潔乾淨擺設簡單,倒是桌上的這套天青色茶具很是不錯。於是陳公公在心中暗暗點頭,也難怪公主非要他親自來看看。
譚麗娘斟了一杯茶放到陳公公一側,「茶葉不好,還請您多擔待。」
陳公公微微欠身,表示感謝,然後看了看坐在炕沿的四個孩子又看了一眼譚麗娘,似乎在暗示她讓孩子們離開,不過譚麗娘並沒有看到,或者看到也裝作沒有看到。
&朽姓陳,從燕京來,是公主的內務大總管,旁人都叫我一聲陳公公。」陳公公開口自我介紹。
譚麗娘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也沒有出聲,四個孩子除了懷瑾什麼也不懂看熱鬧外,另外三個都明顯地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與懷宇和陶陶不一樣,呦呦猜測到的更多。
陳公公說完上面一番話,不見譚麗娘有什麼動靜,心中奇怪了一陣就釋然了,這位娘子怕是已經聽說了。
譚麗娘的確已經聽說了,在她去縣城打聽春闈結果的時候,就聽到有人說公主新招了駙馬,是當朝探花郎,姓陳,就是咱們縣城的人。那時候,譚麗娘雖然不敢確定,心中卻有了猜測。
後來她懷抱着疑惑的心情去縣衙找做了縣太爺的表姑父,表姑父沒有見她,卻讓表姑母告訴她:無論如何,要保住孩子的嫡子地位。譚麗娘至此,已完全確定,那人真的拋妻棄子做了公主的東床快婿。
陳公公等了一會兒不見譚麗娘說話,剛想再開口,就聽到譚麗娘出聲了。
譚麗娘說:「就當死了吧。」
陳公公一驚,立刻轉頭看向呦呦,呦呦正關注着他們的動靜,接觸到陳公公的視線,就對他眨眨眼。陳公公再轉回視線看向譚麗娘,譚麗娘低垂着頭,雙手交纏在一起,並沒有看向自己,兀自往下說着,「我會辦喪事,就說人在路上病死的。戶籍等事請你們自己處理,我不會插手。」
陳公公沒想到譚麗娘如此果決,忍不住開口勸道:「我來本是遵公主駙馬吩咐,帶你們一家上京去享福的,想不到娘子竟如此不顧夫妻情義,就算不顧夫妻情義,也該讓孩子們與父親團圓、享受天倫之樂才是。」說到後面,竟隱隱有威脅之意。
呦呦聽到這兒心裏一驚,這老太監的意思是要把自己兄弟姐妹強行帶離譚麗娘身邊嗎?不不不,絕對不行!不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就沖陳士梅這喜新厭舊貪圖富貴榮華的性子,也堅決不行!
呦呦如此一想,立刻從炕上蹦下來跑到譚麗娘身邊,抓住她的袖子不再鬆開,「娘!我們不走!我們要和娘在一起!」
譚麗娘抬起手摩挲着呦呦的頭髮,慢慢轉頭看向陳公公,露出一個悲涼而諷刺地冷笑,「夫妻情義?他有嗎?難道不應該是忘恩負義?父子天倫?他配嗎?」
呦呦站在譚麗娘身邊用力點頭,心底贊同:他沒有,他不配。呦呦想了想,瞪了老太監一眼,走回去把懷瑾從炕上抱下來,出去了。陳公公只以為是小孩子發脾氣,並沒在意。
呦呦領着懷瑾走到院子中間,彎下腰同懷瑾說:「弟弟,你哭,你哭。」
懷瑾不懂呦呦想要做什麼,嘴裏含着大拇指歪着頭大大的眼睛看她,呦呦哄騙他,「你哭我就給你糖吃。」那糖還是過年的時候譚麗娘買回來的最次的那種黃糖,呦呦一直捨不得吃。
懷瑾一聽有糖吃,當然立刻就哭,呦呦站在他身邊教他,「大點聲,一邊哭一邊喊爹。」
對於懷瑾來說,沒有記憶的父親怎麼比的上有糖的姐姐,立刻放開嗓門嚎啕大哭起來,「爹啊——」別看懷瑾人小體弱,可是他嗓門大,聲音有尖利,這一嗓子能傳出老遠去,起碼四方鄰居能聽得到。
呦呦想了想,光懷瑾一個人哭太假了,乾脆,呦呦也開始哭起來,聲音比懷瑾還大,一邊哭還一邊往地下一坐,「爹啊!你咋死啦!爹啊,你快回來啊!我想你啊!」
如果說一開始呦呦還有做戲的成分,只是為了讓附近鄰居知道這件事,然後把「陳士梅病逝」這件事坐實,到後來她哭着哭着就想起了自己在種花家的爸爸媽媽,三年多的思念和孤單如潮水般襲來,呦呦越哭越情真意切。
懷瑾不知道為什麼姐姐也哭,但是看到呦呦哭得傷心,想着是不是姐姐要反悔不給他糖吃了,就更加賣力地哭起來。
這姐弟倆在院子裏痛哭,屋裏譚麗娘可坐不下去了,立刻出來查看,看到兩個小兒女站在院子裏一邊哭嘴裏還一邊喊着爹呀娘呀的,也忍不住悲從中來,捏着帕子擦眼淚。
跟着母親從屋裏出來的陶陶和懷宇看到不知道弟弟妹妹哭了,就連一向堅強隱忍的母親都開始掉眼淚,也忍不住啜泣起來。於是,情形演變成了一家五口站在院子裏大哭小泣。
陳公公看着這情形,知道今天怕是談不了了,嘆了一口氣,甩着袖子走了,走出大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搖搖頭,轉身離開。
陳公公他們一離開,在院子外頭等着聽消息的各位鄰居就一窩蜂地涌了進來,圍着譚麗娘七嘴八舌地問不停。
其實譚麗娘之前說就當陳士梅已經死了,多少有些賭氣的成分。主要是她沒想到陳公公會來得如此迅速,她連對策都還沒想出來。現在經過喲喲和懷瑾這麼一鬧,好像事情有些無法收場。
譚麗娘啜泣着回想到陳士梅曾經對她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再想到現在他拋棄妻子攀附富貴榮華,心下一狠,乾脆點了頭默認。
如果說一開始鄰居們還只是通過喲喲的話來推測,現在譚麗娘都點頭了,看來是真的了。立刻,「譚家的上門女婿病死在趕考路上」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飛出這座小小的庭院,傳播到整個鎮子上了。
呦呦也跟着念叨,與懷瑾磕磕絆絆的不一樣,呦呦是記得大半的只是過去太多年已經忘了,現在跟着懷宇聽了幾遍,也能順順噹噹地背下來了。呦呦倒是不覺得有什麼,譚麗娘卻心中一驚,呦呦今年虛歲才六歲實際才五周歲多一點,居然只要聽幾遍就能背下來,這也太聰明了。也不知道這聰明好還是不好。
懷宇規規矩矩地背完一遍《桃花源記》就跑去和懷瑾玩去了,呦呦跑過去瞅一眼,兩個男孩子在玩螞蟻,她翻了個白眼,跑回譚麗娘身邊,看她和陶陶手裏拿着幾件舊衣服,剪剪裁裁,瞬間一件衣服就被裁減成了一堆大小不一地三角布塊。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院子裏也冷了下來,譚麗娘帶着孩子們將院子裏的小桌小凳收到西廂房去,再出來的時候仰頭看了一眼天空,說:「明天要下雨了。」
呦呦很驚奇地看向譚麗娘,「娘,你會看天象呀!」
譚麗娘笑了,揉揉呦呦的腦袋然後牽起她的手朝正房走去,「娘哪裏會看天象,這都是經驗罷了。昨天晚上天上還有晚霞,今天就沒有了,而且剛剛起了北風了。」
呦呦知道以前有「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的古語,不過,「起北風了又怎麼樣呢?」
&知道我知道!」剛剛喝完一杯水準備去自己房間睡的懷宇聽見她們的話跑出來了,「《詩經》中的詩經》中《邶風·北風》中說:北風其涼,雨雪其雱。北風其喈,雨雪其霏。意思是說寒冷北風吹到、風大,帶來的雨雪也大。」
&哥哥你好聰明啊!」呦呦適時地捧場,誇了懷宇一句,然後在懷宇露出得意地笑容時話音一轉,「那哥哥你怎麼知道是下雨不是下雪呢?」
「……」懷宇被呦呦的問題一噎,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只好求助地看向自己的母親。譚麗娘眨眨眼,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而扔出問題的呦呦早已經蹦蹦跳跳地進了屋去跟陶陶要水喝了。
懷宇沮喪地低着頭回到自己的房間,在床上思來想去一整晚沒有睡好,以至於第二天盯着兩個黑眼圈。
同樣沒睡好的,還有呦呦。懷宇是一整晚思考呦呦拋下的問題沒睡好,而呦呦則是因為下午睡太多了,還有就是她聽到了譚麗娘和陶陶的談話。
那時候夜色已經深了,呦呦早早被譚麗娘趕進了被窩,但是因為白天睡太多,她一時半刻並沒有睡着,而是閉着眼在被子裏玩手指頭。
譚麗娘和呦呦做完手裏的繡活,將東西都收好這才鋪好被褥吹了燈睡去。過了一會兒,譚麗娘突然出聲了,「陶陶,我今天帶呦呦去縣衙,你會生氣嗎?」
陶陶搖搖頭,想到黑暗中母親看不到,就說:「沒有,我小時候也去過的,妹妹長這麼大都沒怎麼出過門,娘帶她去是應該的。」
呦呦躺在自己的被子裏,不知道譚麗娘說這些話又什麼目的,不過既然睡不着那就聽聽這對母女說什麼吧。此時的呦呦一點也沒有感覺到自己實際上是在偷聽。
陶陶的話音一落,譚麗娘就嘆了一口氣,「自從呦呦大病一場後,我就對她格外偏愛了些,懷瑾還小我多照看了些,難免就會忽略你和懷宇,好在你倆都懂事不爭不搶的還幫我照顧弟弟妹妹,娘特別高興,我的陶陶長大了懂事了。」
&呦呦聽到陶陶叫了一聲,聲音里還有些哽咽,似乎譚麗娘的認可對她格外重要。
譚麗娘從被子裏伸出手拍拍陶陶,安慰她,接着說:「呦呦醒來以後就格外大膽,比你和懷宇小時都膽子大,就像上次陳公公來說你爹的事情,我其實已經寫好了和離書的,卻不料呦呦一嗓子竟然就讓他這麼『死了』。」
陶陶知道其實譚麗娘還是很生氣父親拋妻棄子,可是她作為女兒卻不能說父親的不是,只能反手握住娘親的手安穩她。
譚麗娘感覺到陶陶的動作,也握住了她的手,「我一開始想着反正呦呦還小,以後慢慢教。哪知道呦呦一句話,又把你張嬸子給得罪了。」
說到這裏,陶陶突然問了個問題,「娘,膽子大一點不好嗎?我記得我小時候你一直笑我膽子小呢。呦呦這樣我覺得挺好的。」
&不是不好。」譚麗娘斟酌着說,「膽子大可以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者不畏。可是人總是要有些敬畏的東西,不一定是鬼神,而是心中有個底線,這樣以後才不會犯錯,懂得敬畏,才能知道自己的微小。」
陶陶聽了沉默了一會兒,點頭,「我明白了。」
譚麗娘看陶陶明白了就繼續往下講,「這兩年來,我們家和張嬸家一直有來有往,一方面是因為鄰里之間要和睦相處,另一方面也是娘的私心,想着你張叔叔是做捕快的,有什麼事能照應咱們一把,畢竟咱家一家婦幼。可是自從借錢的事情之後,張嬸就沒再往來過,雖然已經除服了,可是娘畢竟是戴孝之人,不好上門,於是這層關係又淡了下來。」
說到這裏,陶陶已經明白大半了,「所以娘才會在這個時候去拜訪表姑祖母嗎?」
譚麗娘「嗯」了一聲,輕輕翻一個身,把一直握着的陶陶的手放回她的被子裏,又把被子掖好,「這是一個原因,另外娘也想了,你外祖父外祖母都不在了,你父親又……咱們孤兒寡母的,總要有個依仗才行。娘是做晚輩的,自然要先去拜訪長輩,哪能等長輩紆尊降貴來找我們。」
陶陶聽了若有所思。譚麗娘看她沉默,以為她睏倦了,也不再多說,給她掖好被子,又給另外一側的呦呦掖了被子,這才躺下睡去。
一直在偷聽的呦呦等到譚麗娘和陶陶都睡着了,才輕輕地翻個身面朝牆躺着,臉上露出和她幼稚地臉龐完全不相符的表情,那是一種沉思和反省混合在一起的表情。
話多得罪了張嬸這件事她已經認識到錯誤了,但是她認識到的錯誤依然只是流於表面了,單純地以為是自己多嘴惹了事。現在看來,原來並不是這樣。
呦呦想到剛才譚麗娘的話,人要懂得敬畏,才知道自己的微小,心中有了底線,才知道何處是盡頭。敬畏啊!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做到敬畏呢?呦呦輾轉反側了一整晚,就算睡着也是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實,以至於第二天一早頂着兩個黑眼圈起床。
呦呦穿好衣服起床後就出了屋子去洗臉,迎面正遇到從對面屋子出來的懷宇。懷宇因為思考了一整晚「為什麼下的是雨不是雪」的問題沒有睡好,臉上也是兩個烏青的眼圈。兄妹兩人一遇上,先是一愣,然後各自指着對方開始笑。
呦呦:「哈哈哈,哥哥你的眼睛!昨天晚上是去抓魚了嗎?哈哈哈!」
懷宇:「還說我,你不也是,哈哈哈,比我的還青,你肯定是半夜跑出去玩摔跤了!」
譚麗娘正在從鍋里往外端米飯,看到兄妹兩個人站在堂屋中央互相對着嘲笑,無奈地搖頭,「還不快去洗臉,該吃飯了!」
兄妹倆各自做了一個鬼臉,一齊往外跑去搶水盆,最後在陶陶的主持下,懷宇讓呦呦先洗,美其名曰:懷宇讓盆。呦呦吐吐舌頭,用帕子洗了臉擦乾淨,在懷宇上前的時候故意撩了一捧水到懷宇身上,然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跑進屋裏去找陶陶給她梳頭髮了。
吃過早飯,懷宇回自己屋裏取了書包準備出門去學堂,臨出門之前,譚麗娘將十兩銀子放進荷包里交給他,「這是今年的束脩。先生免了你的束脩是先生的大義,我們卻不能忘本,以前家中實在困難不得已,現在有了錢自然不能再拖欠了。」
懷宇小心地把荷包揣進懷裏,對着譚麗娘點頭,「我記住了,娘,你放心。」然後背着書包出門,走出門幾步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跑了回來,對正在幫陶陶洗碗地呦呦說:「妹妹,我知道為什麼下雨不下雪了,你等我放學回來跟你說。」說完就又跑了,斜挎在身後的書包啪嗒啪嗒地打在屁股上,讓呦呦忍不住笑起來。
譚麗娘看着她開心的笑容,心底的石頭也放下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困就去再睡一會兒,昨晚翻來覆去一整晚,跟烙餅似的。」
呦呦一愣,接着就又笑了,笑得比剛才還有燦爛一些。
呦呦轉頭看去,原來是隔壁的張嬸,她站在大門口問呦呦,「你娘呢?」
呦呦本來在蹲着,被張嬸突然出聲嚇得不小心跌坐在地上了,她用手撐着地面站起來,剛轉頭朝屋裏喊了一句「娘」,譚麗娘已經從屋裏出來了,「張嫂子來了,有事嗎?」
&沒啥大事,」張嬸把手裏的小籃子遞過去,「我妹子帶來的紫蘇葉,炒着吃拌着吃都好,給你加菜。」說完往譚家屋裏看一眼,影影綽綽的像是有客人。
譚麗娘順着她的目光看回去,笑着同她解釋,「是我二表嫂,來看看我。」
張嬸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本來想問問你孩子們考試有啥準備的,我這也沒經歷過,啥都不懂。既然你家裏有客人,我明天再來。」
送走了張嬸端着盛了紫蘇葉子的籃子往回走,剛好看到因為蹲太久導致腿麻、在原地休息好一會兒現在才緩過來的正準備溜進屋裏的呦呦,立刻出聲,「站住!」
呦呦立刻停下腳步,慢慢轉回身來,臉上帶着討好諂媚地笑容,「嘿嘿嘿,娘,天這麼熱快回屋。中午吃啥我來做,你只要陪着二舅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