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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閒嫡女(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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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拂了何氏的好意, 簡寶華夾了紅燒肉吃了起來。
原本是硬着頭皮的, 誰知道吃了之後, 便覺得美味至極。紅燒肉被悶得極爛,肉皮卻還有些筋道, 最下面的瘦肉也是有嚼勁。越吃就越覺得香,簡寶華選了小時候最愛的肉食吃了下去。
她做了許久的老者, 這般大塊吃着肉, 口腹滿足心中也是滿足。簡寶華吃到七分飽的時候就放慢了筷, 慢慢等着外祖母和何氏吃過了之後, 才停下了筷。
見着老夫人用完, 身後的大丫鬟蘭草上前, 手裏穩穩捧着托盤, 給老夫人漱口。
齊老夫人並不急着端起纏枝如意紋瓷杯,而是對簡寶華說道:「是做得不和口味, 還是身上沒有好, 你吃的比往常少。」
少時的她吃飯是十二分飽, 所以才有了圓潤的臉,和胖乎乎的手。通曉人事的她,如今斷然不會如此,「我百~萬\小!說中說,要吃七八分飽就夠了。」
齊老夫人沒有料到簡寶華這般說, 眉頭皺起, 「小孩子長身體的時候, 怎能吃七八分飽?」
外祖母本就是不苟言笑之人,現下板着臉,看上去更是不好親近。
她小時候確實有些害怕外祖母,簡寶華忍不住想到了過去,如果不是後來,她恐怕一直會對外祖母敬而遠之。
何氏見簡寶華不說話,以為她被齊老夫人的語氣嚇到了,連忙說道:「老夫人是關心你,好不容易病好了,再餓病了怎麼辦?」
簡寶華一笑,露出米粒一般的白牙,璀璨的眸子彎了起來,「我不餓。」拍了拍肚子,聲音軟糯,「以前都是吃撐,不好的。我吃的比七八分多一點。」對外祖母也一笑,「外祖母,我吃的九分飽哩。」
孩子的笑容比春花還要燦爛,落英繽紛,她見過簡寶華怯生生的笑,想哭而不敢哭的笑,如今的笑容是第一遭見到。
有些不自在地端起茶盞,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就好。」
染春也端了茶盞遞給了簡寶華,端起了杯盞,自然而然呷了一口,漱過口過,以手掩口,吐了出來。
齊老夫人見着簡寶華的動作,手上一停,她的動作如行雲如流水,尋常的動作帶着獨特的韻味和美感,這樣的舉止,她只在宮裏頭的人身上見過。
簡寶華用帕子沾了沾唇,何氏見着簡寶華不動,詫異挑眉,稀奇道:「寶丫頭如今也沉得住起了。兩個哥哥要回來,還風雨不動的坐着。」
簡寶華雖然摸清楚了如今大概的時候,具體的日子還不分明,聽到了何氏的這一番話,模模糊糊想起來了這段往事,過往的濃霧被拂開,留着如薄紗一般的輕霧。外祖父回來前的那一次休沐日,何氏答應帶她外出,可以去書院接兩位表兄。
她因為貪睡,沒有過來請安,等到磨磨蹭蹭起來了之後,就聽說舅母一早的時候,已經出門。因為這個,她還掉了幾滴淚,幸而有染春哄她,給她做了竹蜻蜓,才讓她破涕為笑。
簡寶華點頭,「什麼時候出發?」先太祖定了章程,親自在京都設立了書院與武院,而當時的帝後則設立了女院,供女子學經史子集及琴棋書畫,以陶冶情操。簡寶華被父親送入到外祖家生活,也有此中的考量,約莫六七歲的時候,就可以入女院進學。
這三院,女院的制度寬鬆,每五日可休一日,女院更是坐落於城東一帶,每個休沐日可以回去,尋常同教長說一聲,也可以回去休息。書院與武院則要嚴得多,每十日可休半日,吃住都是在院中不得擅自離開,每月的月末可以連休兩天,這兩日也是有水分的,第一天的上午,須得做了早課才能離開。這兩院位於京郊飛鶴山,從最西邊的西華門出去,還要行小半個時辰的路,才到山下,書院位於半山腰,武院則是在山頂,從山上下來,還需要至少一刻鐘。
&夫人。」何氏看向了齊老夫人,「我帶着寶丫頭去逛逛,正好去買些料子,給三個孩子做身衣服。」
齊老夫人自然是點頭,「你看着辦就是。」
先要採買,再去書院,時間有些緊,何氏不耽擱,當即讓人備車,帶簡寶華出了門。
坐着馬車,簡寶華就出了齊府大門,撩起了帷幕,回頭看那齊府兩字,黑底鎏金字,在已經升起的太陽下,亮的幾乎要晃了人的眼,亮的幾乎讓人落淚。
簡寶華要放下帷幕,何氏就笑着說道:「放下做什麼?瞧瞧街上多熱鬧。」
簡寶華一愣,驀地想起不是隆欽帝當政,作為一個女子,撩起車的帷幕往外看沒什麼不體統可言。
&簡寶華甜甜一笑,從窗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鐵打的京都流水的人,現在與過去,過去與將來,都沒什麼不同。寬敞的路上,最多的就是行人,偶有青帷馬車行過。沿街的叫賣聲不斷,漢子的叫賣聲是粗獷的,若是女子的叫賣聲,則是婉約如同歌一般,悠悠蕩蕩一曲三折入了人的耳,入了人的心。
她乾脆雙臂擱在棱處,繼續看着。齊府的馬車並不算好,行在水磨石的地面上,微微晃晃,若是她還是老人家,可真是受不住,她現在年紀小,精神頭仍是十足。
齊府位於京都的西南角,京都四個方位之中,皇城位於北端,其他四個方位,離皇城越近,就越貴,齊府位於西南一隅,不好也不壞。不過這個方位最妙就是離西市不大遠,西市是京都之中最為熱鬧的所在。
東西兩市,東市為貴,西市則為平,據說還有遠道而來的雜戲班子在西市里表演,可惜她去西市的時候,從未見過。
簡寶華眯了眯眼,她的爹爹在沿海,給海上行商的混亂局面整頓一新,擬定了章程,當地繁華不說,日後更是有少見的海外玩意到京都里買賣。那時候的東西兩市,比如今還要熱鬧一倍有餘。
在簡寶華看來,現在的西市的人並不多,但何氏顯然並不這樣認為,抓着簡寶華的手,「這裏人多,莫要淘氣。」
簡寶華點頭應下。
何氏仍不放心,又和丫鬟們交代了一番,拉着簡寶華的手,往裏走。
簡寶華原本是有些興致的,沒過多久就懶得張望。畢竟她身量矮小,西市裏的人又多,從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人的下半身,各式的衣裙間或一兩件衣帛飄飄,有什麼好看的。
何氏很快就選了布料,見着一路簡寶華都乖巧,特地買了一包山楂球塞到簡寶華的手中。
簡寶華看着山楂球,山楂裹着糖霜,白色的霜衣可見紅彤彤的山楂,煞是好看,可簡寶華已不愛這酸味。想到早晨吃紅燒肉的經驗,心想許吃了之後便會喜歡,於是就咬了一口。小臉皺成了一團,咕嚕嚕的,手中的山楂就掉在了地上,當真酸的緊。想到後市的冰糖葫蘆,她發愁地看着山楂球。冰糖葫蘆串成一串,澄澈的糖漿厚厚一層裹着山楂,薄薄的糖霜實在是掩不住山楂的酸。
何氏有些詫異,「你往常不是最愛吃山楂球嗎?」
&酸。」
&就不吃了吧。」何氏本就不愛吃酸的,「既然山楂球你不喜歡,還想吃什麼?」
簡寶華原本是想說不吃的,忽的想到兩個表兄最愛的是西市的一家醬豬手,許多年後賣那醬豬手的攤主不賣了,就再也不曾吃過那味道。
&豬手。」
何氏一聽就知道簡寶華念着她的兩個兄長,那兩個小子是無肉不歡,簡寶華雖然吃肉,但是不吃醬豬手的,這顯然醬豬手是他們兩人喜歡的,心中一暖,手摸着簡寶華的頭髮。孩童的髮絲相較於成人的更為柔軟,手心裏是絨絨的癢意,「不用管那兩個臭小子,家裏已經給他們備下了。」
&是的。」簡寶華歪了歪頭,說道:「我記得飄香閣不遠處,有一家醬豬手,味道很好,府裏頭的沒有那家的好吃。」
因為一路沒有耽擱,飄香閣也不遠,何氏便說道:「那就去吧。」
簡寶華沒有吃過,原本還擔心自己找不到地方,誰知道恰巧有一家賣滷菜的今個兒開張,那賣肉的婦人揚聲喊着,「祖傳秘方醬豬手,好吃的很哩。」
簡寶華的身子一僵,莫不是今個兒這家醬豬手的鋪子才開業,那她從哪兒聽得醬豬手做得很好?
還有一塊兒貓撲蝶的玉佩,樣子有趣,上好的羊脂玉沒有一丁點的瑕疵,給簡寶華這個年齡的女童壓袍角,是最合適不過的。只是攤主一口一個,「這已經是最低價了,不能再少了,前朝的女帝宮廷之中用的玩意,不光是玉質好,更是前朝的御用之物。」
簡琦要買下,簡寶華就對攤主說道:「你說這是前朝之物?」
&不是?」攤主看着兩人的打扮,想要做成這一樁的生意,便喋喋不休,說起了這玉佩的來歷。「這後頭還有印鑑。」
&書之中是有記載,女帝的幼子,身子積弱,少時多病,幸得名醫,身子方才康順,可有此事?」
做古玩的,對歷史也都是熟稔,攤主便道:「確有此事,那名醫後來得了賞賜,在京都裏頭開了藥鋪,就是那德仁堂。」
簡寶華聽言笑了,她這一笑便落入到了旁側一位少年的眼中,紅衣女童眉眼如畫,笑起來的時候慢春風,那景致動人心弦。
那人便是段翮,八歲年歲,這個年齡本應當去書院讀書的,只是他身子積弱,母親便不許他去讀書,前些日子得了名醫的診治,驅除了病根,終於要進學了。今日裏父親要帶着他去拜訪書院山長,此時要在琉璃巷裏來取先前定好的硯台,他在門口候着,便見着了簡寶華同攤主討價還價。
&逢春日的時候,正仁帝都會咳嗽,身上起皮疹,口中積痰,身子也會浮腫。」簡寶華侃侃而談,前朝正仁帝的病症,攤主就不知道了,但見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面前侃侃而談,也是饒有興致地聽着。
&是懂些醫理,便可知道,正仁帝是見不得春日的花粉,還有浮塵,春日裏的風沙太大,卷的細塵飛揚,他的身子就受不住了,這病症還不能見的,就是皮毛。」
&又是為何?」
&毛之中夾在的細小絨毛,對旁人來說算不得什麼,對正仁帝而言,則是犯病的病因。」簡寶華笑道,「所以你這塊兒玉佩玉質雖好,卻定然不會是這一段時間的玉佩。正仁帝在世的這一段日子,宮廷的御用之物,凡是有皮毛的動物雕像與畫像,都是沒有的。飛鷹圖、奔馬圖、玉兔圖,這些都沒有的,您見多識廣,再仔細想一想?」
那攤主笑道:「小姑娘的涉獵頗廣。這樣一想,我好似真沒見過有加了御印的物件。女帝此時頗有些心狠手辣,對少時的正仁帝到底有些母子慈心。」
簡琦聽得是饒有興致,簡寶華說得這些,她都不曾知曉,因為玉質確實是上好的玉,比原先的價格低了三成,她們取了這塊兒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