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悅蓮就「嘿」了一聲說:「你想的好事啊,怎麼重體力的活都讓我干。」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才收了線。
華子建知道這次來了,是躲不過華書記的,見就見吧,反正自己是抱定了一個宗旨,絕不像上次那樣激動,他批評就批評,他挖苦就挖苦,自己就給他來個臉大皮厚,誰讓自己想人家的閨女呢。
主意打定,華子建也就放下了包袱,眯起眼休息了,班車就慢慢的搖着,一路走走停停,上人下人,再搖了個把小時,到了省城。
華子建打眼一看,街道上春節的氣氛很濃郁,到處掌燈結綵,家家喜氣洋洋,大街上的顏色也比平時鮮艷多了。只見彩旗飢餓的狼,各色商家標語、條幅迎風招展。商場門口掛着一隻只大紅燈籠,看一眼就讓人心裏暖和。
湛藍的天空中,一隻只彩色氣球在陽光的照耀下艷麗奪目。微風拂過,大小氣球迎風起舞,又仿佛在向路人點頭致意,街上的人們也是個個喜氣洋洋,個個精神飽滿。逛街的人絡繹不絕,笑得是那樣燦爛,那樣醉人,留下一路的笑聲。
在這些笑聲里有放假人們的輕鬆,還有一家團聚的歡欣。
華子建出了班車站,打的就到了省政協家屬院,這裏是有人執勤的,華子建來的時候就帶上了工作證,那洋河縣縣委書記的幾個大字,沒想到在這裏並不怎麼好使,無奈中,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聽人家的話,在門口登記了才進去。
這裏他是第一次來,只是在電話里華悅蓮大概說了下位置,華子建只是知道在那棟樓,具體的樓層,門牌他是不知道的,他掏出了電話,剛要打,就見華悅蓮在前面走道上閃了出來。
華子建趕忙招了下手,華悅蓮就如燕子一樣的飛到了華子建的身邊,嘴裏說:「才到啊,我都出來看了幾次了。」
華子建好多天也沒見華悅蓮了,見她紅紅的臉蛋,明眸皓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模樣,要不是在外面,華子建真想抱住她啃上兩口。
華悅蓮拉住了華子建的手,看看外面就問:「哎,你司機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華子建笑着打趣的說:「人家是公交車的師傅,我怕叫不來。」
華悅蓮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說:「你坐公交車來的啊,自己沒車送,你早說啊,我讓老爸安排車接你。」
華子建吐下舌頭說:「算,算了,今天我都不知道能你能全身囫圇着離開你家呢,還敢讓華書記派車接啊。」
華悅蓮就嘻嘻的笑着說:「不過我們先說好,今天你是不能單獨逃跑的,要走也要帶上我一起離開。」
華子建很鄭重的點點頭說:「那是一定的,還等你給我耕田呢。」
華悅蓮就嘻嘻的笑着說:「你把我當成牛了啊。」
兩人說着笑就到了一棟樓前,這是一棟六層的樓房,樓前樹木花卉種了不少,地面也乾乾淨淨的,讓人心情為之一爽,華悅蓮幫華子建提上一個包,兩人就上了三樓,靠東面的一個房門虛掩着,華子建就和華悅蓮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待客廳,只見牆上掛着幾幅字畫,都是名家之作,有一幅還是國畫大師齊白石畫的蝦圖,寥寥數筆,三隻蝦子躍然紙上,似要游出畫來。這間客廳經這幾幅字畫一衫托,頓時變得儒雅大方。
華子建來不及讚嘆大師之作就是不同凡響,也不知道這幅名作是怎麼淘到這裏來的,因為他剛一踏進房門,就看到了華成飛那冷凝的目光,華子建的心就很快的涼了下來,他趕忙招呼了一句:「華書記好,給你拜個年。」
華成飛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說:「好,你來了。」
華子建換上鞋就走過去,他上樓有點累,也有點緊張的喘着氣說:「很久沒見華書記了,你氣色很好。」
說着就掏出了煙,給華成飛送到面前。
華悅蓮說:「老爸不能抽煙,子建你不要發煙,你想抽自己抽。」
華成飛看着華悅蓮的那一瞬間,臉上就顯出了溫和,他說:「你就和你媽一起為難我,小心以後你也變成你媽那。」
剛說到這,裏間的臥室就傳來了聲響:「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呢,還想不想混了……哎呦,是華子建來了啊,來來,怎麼不坐呢,蓮蓮,給到點水。」
華悅蓮的老媽就走了出來,她似乎早已經把上次自己在電話里給華子建發脾氣的那寫都忘了,人很熱情。
或者她是知道老華是因為什麼下來的,但她反倒感覺現在情況更好了一點,華成飛有了更多的時間來陪自己,而且自己調到了省政府,在級別上省長李雲中也給了照顧,又上了一個台階,這樣的結果就沖淡了她對華子建的不滿。
更重要的是,在最近她和華悅蓮也談了好幾次,感覺想要通過她和華成飛的阻撓是分不開華悅蓮和華子建,那就順其自然吧,這個華子建也不是個等閒之輩,將來說不上比老華還要風光。
她來到了華子建的身邊,看着華子建臉也凍的紅紅的,就說:「今天外面很冷嗎?」
華悅蓮笑着說:「這個縣委書記是坐班車來省城的,不凍他凍誰啊。」
現在已經成了處長的華夫人就有點驚訝起來,一個縣委書記能坐班車,她暗暗的詫異不已,她見過太多的縣委書記,縣長了,那個不是外出前呼後擁的,有一些回老家,幾千公里的路途,也是帶上好幾個車,一路有人伺候着,這個小子竟然坐班車??
華成飛也眉頭一皺,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心情,華子建在他最後待在柳林市這半年多時間裏,始終是一個心頭之憂,沒有任何一個縣長,副縣長能夠讓他如此關注,如此費心了,自己縱橫宦海若干年,相逢的對手也不少,但最後還不是一個個的讓自己擊敗,但這個華子建卻在自己那麼多次煞費苦心的攻擊下,硬挺了過來,不!說的確切一點,他還擊敗了自己,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而現在他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老伴給自己做了好幾天的工作,希望自己可以想開點,不要為難小輩,也告誡他,就算他不願意,但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那個時候,他們就不是把華子建擋在了門外,也許還會把自己的女兒也擋在這個門外了。
這些道理華成飛自然是知道的,時代變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有他們的獨立性和逆反心理,老人們已經很難做的了她們的主,就算華子建是自己的仇人,但華悅蓮也一定會跟隨他,喜歡他。
華成飛想要放去過去恩恩怨怨,作為一個政治人物,看的清時局,順應大勢是必備的功力,但他還是做不到那樣的理性,他和華子建的關係,已經超越了這個理性的範疇,更多的是感情上的意識,他現在是在等待時機,當時間沖淡了女兒對華子建的愛,那個時候,就該自己出手了。
華子建坐了下來,他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跟華成飛交談,這是柳林市兩個最為強勁的人物,雖然他們的職位並不匹配,歲數也相差甚遠,但兩個人都很清楚對方,也都很了解自己,所有的虛情假意和花言巧語都沒有任何一點作用,因為彼此都知道自己和對方的目的和想法。
好的一點是華悅蓮和她老媽也在這裏,這就緩解了很多華子建的尷尬,他回答着李處長的一些問題,也接受着華悅蓮的一些過於明顯的愛意,她總是在下意思中流露出一點親昵的舉動,有時候把水果剝好送到華子建的嘴邊,有時候又用手摸摸華子建的頭髮。
華成飛和老闆李處長兩人間或也對望一眼,不易覺察的搖下頭,但他們兩人雖為夫妻,想法卻大不相同,華夫人是感到自己女兒的天真淳樸,也為華子建和華悅蓮的愛意有點欣慰。
華成飛是無奈的搖頭,這個對手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剝奪了自己的權利,現在還要來搶走自己的女兒,但自己還不能和他翻臉,這樣的狀況讓他有種失敗的感覺。
華子建在和華夫人聊天的時候,儘量的在迴避開有關柳林的一些話題,他不想刺激華成飛,有幾次華悅蓮和華夫人都無意中提到了那個話題,但華子建總是巧妙的轉變了話題的內容,對語言的橋接和錯位,華子建駕輕就熟,老道自如。
不過華成飛也不是等閒之人,他有時候不想聽到柳林市的消息,但他又有時候渴望聽到那面的一些事情,這完全取決了他當時的心情,現在他就很想聽一下自己這個對手說說柳林的一些工作問題,但華子建總是在將要滑入那個主題的時候,轉變了談話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