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往事如煙
藉助夜明珠微光,吳天啟看到洪宏青右臂脫臼。接過夜明珠,仔細端詳:「這是『南海有淚』?」說着取出神簫,折射夜明珠的光輝,頓時,光華大作,宛若白晝。
「吳少主何以得知是南海有淚?」洪宏青奇道。
「這是世上不多的夜明珠之一。聽說當年吳邦輝花了伍萬兩白銀購得,卻不知如今洪公子是此寶的擁有人。」吳天啟邊說邊握住洪宏青右手。
「如今怎麼得也值十萬兩白銀,哎喲,當初真是走眼了,怎麼就沒有偷到這顆夜明珠呢!」張滿金一副懊悔不迭的神情:「不過,吳兄的這根石簫晶瑩剔透,亦是無價之寶。」
白姣飛聽了吳天啟的話心頭一陣狂跳:洪宏青竟然擁有吳家兩件價值連城的寶物,難道他真的是吳門遺孤,可是吳天啟又為何對吳家的寶物知道得如此清楚?他又與吳家有着怎樣的關係?心念及此輕聲問道:「吳天啟,你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
「在下對珠寶玉石頗有研究!」吳天啟道:「洪公子,你看那是什麼?」待三人回頭之際,吳天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將洪宏青右臂一拉轉一圈再一推。
「啊!」洪宏青慘叫一聲。白姣飛驚道:「吳天啟,你幹什麼!」
「沒什麼,在下只是幫洪公子將斷手接上。」
洪宏青稍微動了動右臂,痛楚大減忙謝過。
當得知洪宏青兩人意外尋到五毒箭的破解秘方,吳天啟聞言高興道:「是嗎,這麼說袁姑娘他們有救了?」
「袁姑娘怎麼啦?」洪宏青問道。吳天啟將南拳北腿化為血水,袁銘鈺和幾位南拳北腿好漢中五毒箭講了。洪宏青急忙將《雨軒藥經》和陸雨軒的遺書交給吳天啟道:「吳少主,事不宜遲,你速速將此秘方送與孫長老,儘快研製解藥好救眾位英雄。」
吳天啟點點頭接過醫書,收起神簫,將子母劍交到白姣飛手中:「你們稍候,我上去後就請人來救你們。」
「吳少主。」洪宏青將夜明珠交給吳天啟:「夜黑,攀岩危險,將夜明珠帶上。」說着讓白姣飛取下自己頭髮上特製的發箍,將夜明珠扣上,讓吳天啟別在發間。
「嗨,書呆子,原來你是把夜明珠藏於發間,怪不得小爺沒偷到,絕!可是,你就這麼將價值連城的寶物拱手......」
「張兄,小生相信吳少主為人!」洪宏青打斷張滿金的話。
吳天啟心中一陣感動,洪宏青竟將價值連城的寶物交給一個只有三面之交的陌生人,這份信任、胸襟並非人人都有:「洪公子放心,明日自當奉還。」
望着吳天啟攀岩直上的背影,張滿金阿媚道:「書呆子,什麼時候把南海有淚借給兄弟我耍耍!」
「張滿金,你敢打南海有淚的主意,本姑娘要你好看!」白姣飛恐嚇道。
「開玩笑不行嗎,小爺我雖是個小偷,但盜亦有道,朋友兄弟的東西絕不會沾手!」張滿金央央道。
夜空,繁星點點。
山上,南拳北腿好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火把星星點點,宛若游龍,一直延伸到譚城。
南拳北腿兩幫好漢齊心協力將洪宏青拉上山頂。仰望深邃高遠蒼穹,洪宏青宛若隔世。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山腳下,搭有五間帳篷。袁銘鈺一間,另一間是孫長老的臨時藥房,裏面擺放着各種草藥。另兩間是北腿門搭建的。最後一間住着洪宏青、南宮義柳主僕、張滿金。
白姣桂擦拭白姣飛傷痕累累的右手,美目盈波。從孫長老哪兒拿過藥來,為白姣飛包紮好。
王堂主取來蛇毒:「孫長老,解藥配置好了麼?」
「就差斷腸草了。」
「斷腸草要去哪兒取?」
「吳少俠說既然陸神醫在墜崖之後能破解五毒箭之毒,那麼那懸崖里定然有斷腸草,所以就等吳少俠將斷腸草採回。」
王堂主要看斷腸草的圖樣,欲出門尋找,吳天啟拿着斷腸草進來。
「噠噠」馬蹄聲傳來,劉旋一行奔赴回來。劉旋奔赴湘江,可余似花一行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劉旋來到南拳北腿化屍處,工匠們正加緊修建陵墓。劉旋心中大痛,嚴父慘死,兇手逃之夭夭。幫中兄弟疲於奔命,又有數人中毒,低頭間無意看到旁邊袁銘鈺帳篷內,袁銘鈺正昏迷。
劉旋步履維艱來到帳篷門口凝視袁銘鈺。一旁服侍袁銘鈺的白姣丹看到劉旋招呼道:「少門主,進來坐。」見劉旋遲疑續道:「我去看看藥好了沒,勞煩少門主幫着照看一下。」
劉旋來到袁銘鈺床邊,盯着她蒼白中透着黑紫的面容憂心忡忡。
孫長老將解藥配置好,熬出來。讓王堂主給袁銘鈺端去,又叫了兩名幫中弟子將解藥送到南拳幫給李長老。
「孫長老,北腿門的解藥呢?」吳天啟問。王堂主和兩名南拳弟子聽了堅決不同意給北腿門解藥。吳天啟道:「南拳北腿兩位前輩臨終前一再交代聯手抗敵,難道你們連兩位前輩遺言都不聽了麼?」
李長老想想,將內服、外敷、擦浴的藥一一給了吳天啟。
黎明時分,南拳幫備好棺木,在吳天啟和張滿金的帶領下沿着繩梯下到谷底山洞,將陸雨軒和袁夫人骸骨迎上來。
午時,當袁夫人棺木被拉上懸崖,南拳弟子跪伏一地。
十六年前,余似花煉製毒藥,找人試毒,手段極其兇殘。巧遇袁延路過出手制止,中了余似花的化骨蜂針。
幫主身中劇毒,南拳上下憂心不已。要祛除毒素,非得神醫谷出手,南拳幫求助神醫谷,拒醫!拒醫的原因是南拳幫曾打傷神醫穀穀主女婿陸雨軒。
原來,袁延夫人何婉君自小與陸家藥鋪陸雨軒青梅竹馬,兩人私定終身。孰知何婉君父母得知袁延鍾情小女,拆了這門婚事,將何婉君嫁到南拳幫。成親那天,陸雨軒潛入南拳幫欲帶着何婉君遠走高飛,被發覺糟了一頓毒打,陸雨軒當時曾大放厥詞,定讓袁延不得好死,說是他日回來定然會帶何婉君遠走高飛。
陸雨軒傷痛交加昏倒路邊被神醫穀穀主張勝天之女張鳳救回神醫谷,自此陸雨軒拜在張勝天門下精研毒藥。一年後,陸雨軒帶着新研製的毒藥密會何婉君,要帶何婉君遠走高飛,遭何婉君嚴詞拒絕,心灰意冷回到神醫谷借酒澆愁,一日喝醉將張鳳當作何婉君一夜雲雨後,違心迎娶張鳳為妻。
何婉君見夫君命在旦夕,而神醫谷卻是因為陸雨軒而拒醫袁延。便偷偷讓表哥劉德光約陸雨軒相會蘭亭,求取解藥。
兩人蘭亭相會,陸雨軒稱根本不知南拳幫去神醫谷索求解藥一事,大概是張鳳所為。追問何婉君近況,何婉君稱自己過得很幸福,袁延是條頂天立地的好漢,是位胸懷坦蕩的大丈夫。稱當年兩人的私情他並不知曉,得知後他也想休了這門婚事,奈何何家父母以死相逼,才作罷。
「雨軒,是我對不起你,不該愛上袁延,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給我化骨蜂針的解藥。」何婉君說着深施一禮,跪了下去。
陸雨軒心中不是滋味:「我要是不救呢?」
「夫君活,婉君生,倘若夫君.....」何婉君咬咬牙,動人的雙眸閃過一絲決絕:「婉君必然生死相隨!」
陸雨軒聞言大震,眼中升起一絲霧氣,扶起她心中五味雜陳,默默掏出解藥:「物是人非事事休,往事如煙,我們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余似花此時出現,何婉君得知來人就是謀害夫君的罪魁禍首,恐無力逃脫,默默將解毒丸捲入絲帕,棄於蘭亭。陸雨軒見無惡不作被逐出師門的大師姐出現趕緊拉着何婉君逃跑......
兩人跑到山邊,前無去路,後有餘似花堵截。余似花獰笑道「雨軒師弟,你不是想救袁延嗎?師姐我新研製了五毒箭,厲害非常,師弟要不要試試?」說話間,兩枚五毒箭電射而出擊中兩人。
「師父好狠心竟然逐我出師門,今日我就殺了你,讓他的女兒孤獨終老!」說着一掌將陸雨軒擊落山崖。
「雨軒!」何婉君慘叫一聲。余似花冷笑連連:「本姑娘最恨人家夫妻相愛,本姑娘得不到幸福,你們憑什麼得到?」余似花面目猙獰可怖,何婉君嚇得連連後退,失足墜下山崖.......
何婉君的慘叫和余似花的獰笑迴繞深谷,經久不絕.......
劉德光來到蘭亭尋找表妹,只找到一方絲帕,裏面有粒丹丸.....
第二天,譚城傳開南拳幫幫主袁延夫人與舊情人遠走高飛,南拳幫上下深以為恥,追尋一日未果,發誓定要找到姦夫**將他們凌遲處死!被黯然銷魂的袁延喝止!
十天後,張鳳帶着半歲大的嬰兒大鬧南拳幫,世人更是認定袁夫人拋夫棄女與舊情人私奔。
袁夫人的紅杏出牆不但是袁延的一大恥辱更是南拳幫的一大恥辱。因是劉德光負責聯繫,而北腿門本來在河北,因總部被蒙古圍殲遷到譚城,一山二虎,積怨頗深,因此也就決裂成仇......
當袁夫人的棺木被抬到山下,準備與袁延合葬。袁銘鈺醒來,得知母親早在十六年前遇害伏在棺木上不言不語不哭不鬧,一動不動,美麗的雙瞳失去神采,那麼空洞呆滯,讓人看了止不住心碎......
洪宏青心情異常沉痛:要是當初袁延對妻子多一份信任,仔細搜尋,悲劇也許可以避免。想那傷痛交加的袁夫人在崖底該是多麼的望眼欲穿,希望袁延從天而降來搭救自己?
然而若非白姣飛奮不顧身撲下懸崖搭救自己,若非吳天啟和張滿金下崖搜救,自己只怕早就化為一灘血水!心念及此,洪宏青抬頭與白姣飛痛惜的眼神相對,淒楚的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別樣情懷......
山上素布垂曼,冥錢紛飛。一片莊嚴肅穆!
白姣飛、吳天啟、洪宏青、南宮義柳眾人也都是一身素服,默默向幾位可歌可泣的前輩致哀。
得知噩耗的武林中人紛紛前來祭奠。有韓家莊、風雲堡、衡山派、九山十八寨等等好多人。這些人拜祭完轉身,目光無不到處搜尋。
文天祥上山憑弔完後來到洪宏青身邊:「聽說公子是嶽麓書院的學生?」
洪宏青雖毒素盡除,可依然身體很虛,面容慘白。欲施禮被文天祥制止:「公子切勿多禮。怎麼說公子也是本官的救命恩人。」
「大人言重,學生誠惶誠恐。」
「今日是嶽麓書院的散學典禮,公子不去參加麼?」文天祥道:「本官受邀貴院巡視,一起吧!」
洪宏青看了白姣飛一眼,點點頭。文天祥道:「幾位後起之秀若沒事可以一道前往!」
眾人下了馬車,來到嶽麓山,但見山嵐繚繞,蒼崖環翠,青松翠柏把嶽麓書院掩映得分外清幽。書院上懸掛着「熱烈歡迎湖南提刑文天祥大人來書院視察」和「熱烈慶賀本院學生洪宏青榮獲八大書院聯考頭名」字幅。
洪宏青進入學院,早有同窗學子過來問長問短噓寒問暖。洪宏青回望白姣飛、吳天啟眾人,眾人微笑點點頭,示意洪宏青自便,不必顧慮眾人。
進入書院禮堂。大家坐定,山長(院長)講完話,邀請文提刑講話。
文天祥從遼、西夏、金國、蒙古的崛起將到四國蠶食大宋半壁江山,談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講得慷概激昂令人壯懷激烈誓要保家衛國。
最後文天祥表揚了與他素未謀面的洪宏青見義勇為威武不屈,捨生取義的英雄所為。號召大家皆來保家衛國,全民抗戰,恢復大宋大好河山!禮堂掌聲久久不絕。
出了嶽麓書院,眾人進了一家酒樓,文天祥坐上首,左邊坐着吳天啟、南宮義柳主僕、張滿金,右側坐着洪宏青、白姣飛三姐妹。
文天祥對吳天啟亦寄予厚望,當得知吳天啟乃廬陵清遠人士,笑道:「看來我倆還是同鄉啊!清遠有我的三同好友吳敬傑,你可知否?」
「正是家父!」吳天啟恭敬道。眾人聽了大感意外,怎麼也未想到吳天啟竟然出自書香門第。
「原來是故人之子,」文天祥開懷大笑:「令尊可好?」
「家父開間書院,傳知授學自得其樂!」
「好!好!好!」文天祥轉而問洪宏青:「洪公子是桃園人士?」洪宏青點頭稱是。一番交談,得知洪宏青之父洪禮才與自己也是同年進士,文天祥高興道:「未想今日遇到兩位故人之子,不勝榮幸!不勝榮幸!」吳天啟、洪宏青相視一笑,想不到兩人父輩還有如此淵源。
白姣飛疑問道:「文大人,不知您是哪一年的狀元?」
「寶祐四年!」
「寶祐四年?」白姣飛驚問道:「當時臨安發生一起滅門慘案大人可知曉?」
文天祥點點頭:「姑娘說的可是臨安首富吳家?」
白姣飛點點頭:「大人認識吳家的人?」
「本官不識,不過吳兄和洪兄倒與吳家過往甚密!是以有所了解。事發當日,本官也到過案發現場!」
文天祥一番話讓白姣飛精神一震,她期待文天祥能助她撥雲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