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棋眉頭緊緊皺起,心痛不已,全身繃得緊緊地,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想要將那些人卻都給殺死!全部!一個不剩!
那幾個男子的手在傅清然身上遊走,她看到傅清然明明嫌惡萬分,卻還是緊擰着眉頭,做出一副欲拒還羞的模樣,用來引誘那幾個喪心病狂的男子。
不!不!不不不!
她聽到自己的腦海里有個聲音在狂吼着,千般萬般的不甘心,她幾乎要哭出聲來。
她用自己的雙手磨蹭着地上的砂石,顧不得自己的雙手會被磨破皮,也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多麼疼痛,她只希望能藉此將手上的繩子給磨斷,可不論她怎麼用力,卻還是不能。只能眼睜睜地看到傅清然被那些人給推倒在地,他隱忍着,嘴唇被他要出了鮮血,眼神漸漸從她身上移開,看向天空,無聲空洞......甚至還有着毫不掩飾的絕望!
唐棋小公主再顧不得其他,心中頓時燒起了一把火焰,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竟真的將繩子給掙脫開了,她二話不說便瘋狂不已地往那幾個人的方向衝去,再無法忍受自己喜歡的男子受到如此的玷污。
可那幾個人雖然se急得不行了,但神智還是清醒的,見唐棋小公主站起來了,其中一個男子邪邪一笑,竟是轉身便將唐棋給撲倒在地,他道:「小娘子你急什麼急,遲早也會輪到你的,得勒唐棋就不和哥幾個搶了,他們玩那個小少爺,唐棋就好好地陪陪你得了。」另外兩個男子見了,竟也轉過身來捉唐棋小公主的手,傅清然急了,他忙衣衫不整地去扯那個男子的衣袖,再顧不上尊嚴,只想用自己來換取唐棋的安全。
他滿心只想着唐棋能好好的,這樣就什麼都好了。可是這一幕對唐棋卻也同樣無法讓她接受!!
她眼睜睜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整個人如同墜入了寒窖之中。傅清然這人是有着潔癖的,如何能忍受這些人這麼對待他......他的面色已經發青,眼神看着她。嘴角卻勾起了絕望的弧度,竟是安心而滿足的表情......
唐棋的視線早已模糊不已,淚珠就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顆顆晶瑩,不斷地墜落。濕了整張臉龐。燙燙的淚珠子不受控制地墜落在自己手上的傷口之上,唐棋小公主似乎聽到了「噗呲」的聲音,一陣煙霧裊裊升起,卻依舊無動於衷。
傅清然現在肯定比自己要疼無數倍。
傅清然,唐棋何德何能能讓你做到這種地步......
她雖然遲鈍,但府清然這人卻是極為驕傲的,他怎麼能容許自己的尊嚴被踐踏!
忽然,腦海中有什麼想法一閃而過,唐棋嘴角硬生生勾起了一個諷刺的笑容,她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眼神亦堅定了不少,似是打定了什麼主意一般,她連忙抹乾眼淚,穩住自己的情緒。緊接着她忽然咬咬牙,奮不顧身地往那些人的方向沖了過去,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竟是打定主意大家同歸於盡......
她想自己當時的表情肯定有些扭曲了,以至於那些匪徒們見了面上竟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待唐棋的爪子抓到自己臉上的似乎才算反應過來,忙和唐棋扭打在了一起。饒是連傅清然一下子都沒法反應過來,大傢伙兒扭打在一起,結果卻不想唐棋和傅清然竟就這麼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這倒真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唐棋緊緊摟着傅清然的身子。兩人竟往後倒了下去,眾人方才坐了這麼久,卻不想幾人身後便是一條長坡,兩人從坡上滾了下去,而後摔下了懸崖!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唐棋大致上都已經忘卻了。她只記得在自己最最無助的時候,是傅清然用盡了所有力氣緊緊地抱着自己的。心底溢滿了感激和感動,她覺得多少是自己拖累了傅清然,是自己吵着要出宮的,且是自己一廂情願地不帶士兵的,如果傅清然沒有自己這個累贅在身邊的話,想來定然不會淪落至此罷......好在傅清然沒有放開她的手,她想,她果然最喜歡傅清然了呢。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走位俱是黑色的污水,扎人肌膚的野草,叫不出名字的噁心小蟲,有些熏人的污濁空氣,瓢潑淋漓的大雨迷離了視線。
唐棋茫茫然地站起身子往四周瞧了瞧,她幾乎要被心底的恐懼給吞噬了。
——這是哪兒?
抬眼看了看自己的頭頂,發現那裏是一處凸起的懸崖,想來自己方才正是從那上頭摔下來的。眼下周圍下起了下雨,周圍烏雲密佈,長長的野草和蘆葦幾乎要將她給淹沒,她放眼四周,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她身子哆嗦着,感覺自己隨時都要倒下了一般。
忽然,方才發生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慢慢地清晰起來,倒是又讓她想起了那些不願想起的畫面......那些匪徒的手在她身上撫摸着,揉疼了她的肌膚,好髒......好髒......
忽然,她卻又是想起了傅清然決然的眼神......心口猛地疼了起來,她皺眉——不行,不行,她得找到傅清然才行。
再顧不得其他的,她站起身子環視着周圍比人還要高的蘆葦叢,自己和傅清然是一起摔下來的,自己摔在這裏,想來傅清然應該也是差不多的。她咬緊牙關,顧不得身上的痛處,不停地尋找着。
一次又一次地摔跤,小小的繡花鞋子被摔到茂密的雜草叢中,唐棋努力想在大雨中睜開眼睛找一找,卻始終徒勞無果。如此,只能更加狼狽地裸着一隻腳往前走去,山上的尖刺和細小樹枝極多,扎得腳底生疼。
唐棋卻顧不得這些,她一邊呼喊着傅清然的名字,唐棋一邊拿着撿來的棍子撥開面前的蘆葦叢,只是,雨水衝進了眼睛,唐棋一揉,腳下不穩。終是又差點摔着。
如此難堪。
現下倒好,本是來尋找人的,要是再摔倒的話,傅清然見了會多擔心呀......唐棋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雨水中摔了多少跤。卻是難得得感覺到了這一股子深刻而真實的痛意。
用武俠話本的橋段來解說,便像極了全身筋脈斷裂,五臟六腑碎裂,只剩這一口氣息堪堪吊着生命——自然是誇張了些許,唐棋畢竟是個千金小姐。何曾吃過這種苦頭。明明身子虛弱的不行了,可身體裏似乎就是有一股力量在驅使着她,讓她無法停下自己的腳步。
雨越來越大了,這蘆葦叢裏頭不時會有奇怪的聲音傳來,許是蛙類,許的蛇類,以及各種各樣的昆蟲,噁心的很。唐棋焦急不已,內心惶恐不安地祈禱傅清然並沒有遠走,否則她眼下又是要白白地尋了過去。
卻就是在這似乎。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唐棋以為自己身後跑出來一條蛇,當下嚇得跳了起來,忙要躲起來。她才方轉身,身後便有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別怕,是我!」
男子的聲音堅定異常,他的手雖然冰冷,卻是非常有力的。
唐棋茫茫然回頭看去,待看清了面前這個熟悉的容顏,頓時驚喜之極。心中只有一個聲音——終於是找到他了!!
大雨瓢潑,遮去了視線,傅清然摘來一大片葉子擋在頭頂,卻是將唐棋擁入了自己的懷裏。唐棋想要看看他的表情,因着他身上冰冷的厲害,她幾乎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真的是傅清然。兩人都被這瓢潑大雨打濕得不成樣子,只能相擁在一起!
「別怕,還有力氣麼,我們去半山腰?」傅清然的聲音傳來。虛弱卻也堅定,依舊很有安全感。
唐棋幾乎沒忍住要哭鼻子......
兩人摔下來的這個山崖並沒有多高,且下凡多是泥潭,眼下下了大雨,若是再下下去的話想來就要演變成大洪水了,故而兩人眼下急需轉移到高處去避水。唐棋點點頭,與傅清然相擁着往山上走去。也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這泥濘的山路究竟有多麼難走,唐棋不敢想像自己方才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眼下一鬆懈,當真是渾身疼痛難忍,她幾乎毫不懷疑自己的腳部已經出血了。可眼下傅清然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她不能說出口......
卻不了兩人走着走着,忽然一截小小的竹枝沒入她腳底的細嫩肌膚。
都說手和腳是連着心的,這一下子那驚人的疼痛頃刻間席捲了全身,刺激着每一根神經,疼徹心扉,唐棋當即忍不住失聲痛呼:「啊——!」
「唐棋!」恍惚迷離中,聽得一聲驚呼,傅清然的聲音有些驚慌。
唐棋沒顧得上去分辨,緊張與恐懼眼下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她忍不住蹲下身子,委屈至極地哭號起來:「嗚嗚,好疼......」
傅清然忙在唐棋身邊蹲下:「傷到哪裏了?哪裏很疼??」聲音非常緊張,嗓音溫和,卻帶着些些沙啞,與傅清然平日裏的聲音有些差距。
唐棋怔愣了幾秒,呆呆地看着男子清晰的臉部輪廓,雖然雨水模糊了視線,並且將眼前的男子弄得狼狽不堪,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聲音,只能捧着自己的腳愣愣地看着他。
男子的眸子便染上了驚訝和無奈,體貼地將唐棋被雨水打亂的髮絲攏到耳後,擦去唐棋眼角的雨水,低聲責怪:「小笨蛋,真讓人操心,是傷到腳了麼......」
他二話不說便將她的腳給捧了起來,這不看不得了,一看馬上就沉下了臉,眼神落在唐棋的腳丫子上,再不敢故作笑意。
「你這......」他嘆息一聲,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唐棋的腳本就嬌嫩,眼下已然不成樣子,腳上的皮幾乎全都磨了去,許多的石頭和污穢的東西已然和血肉糊成了一起,看着當真是觸目驚心。真不知這千金公主是怎忍受下來的?難噹噹真是疼得已經麻木了??
作為一個御醫,他自然知道眼下這種情況有多麼嚴重,況且眼下還是在這了無人煙的山崖底下,要是唐棋因此再生了病可就不妙了!
傅清然眉眼間是少有的凝重,撕下自己月牙白袍的一角,借着雨水將唐棋的腳底擦乾淨了些,但那拼命往外流出來的鮮血卻怎麼也止不住,才擦乾淨便又馬上冒出來弄髒了腳底,小小的布團馬上便被染成了血紅。
「走,我背你去山洞歇着......」他冷聲道,視線所及,看見半山腰上似乎有個黑色的洞口,想來應該是個小山洞,也算幸運。
「恩!」失而復得的安心之感讓她滿足萬分,唐棋滿足地摟着他的脖頸,仿佛只要如此,她方才受的所有痛苦和折磨便都不算什麼了。天真地將他當做了自己的靈丹妙藥,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這個山洞似乎曾有人使用過,裏面鋪着一些乾草,估計可能是獵戶之類的曾在此歇息過罷。他將唐棋輕輕的放在上面,便又開始搗鼓着幫唐棋的腳止血。
「下回切不許再如此冒冒失失了!」他說,眉眼間有些嚴肅,直視着唐棋的眼睛。
唐棋點點頭,乖乖應下。
山洞外依然下着瓢潑大雨,沙沙的聲音打在茂密的樹葉上,打在堅硬如鐵的石壁上,幽渺的聲音傳入山洞內,無限次的迴轉放大,竟譜成了一種極為平和而寧靜的曲調,敲到了心坎兒里去。
可眼下對唐棋來說卻是不妙的,方才一直神經緊繃着,眼下一鬆懈下來,當真是全身每根骨頭都在叫囂這自己有多麼的痛苦!
大雨淋濕了全身,衣裳緊緊地貼在肌膚上,說不出的難受,對眼下的狀況而言無疑是火上澆油,濃濃的挫敗感席捲了全身,無力至極,縱然如此,唐棋卻緊緊地咬着下唇,拼命忍住了哭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