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哈里的語氣非常的不善,「你能不能用你那聰明的腦子來決定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你居然幹掉了托德?你知不知道明天早上報紙上會怎麼報道這件事?你知不知道整個帝國的公民會怎麼看待這件事?你太過分了,杜林!」
納米林德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沒有人報警,越級報警。當所有的槍聲都驟然間停止之後,一群警察摸着黑來到了別墅區,然後他們看見了別墅院子裏碼放的整整齊齊的一排保鏢屍體,以及一個跪在地上,頭抵着地面的傢伙。有兩個膽大的,跑過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跪在地上的傢伙失去了平衡緩緩的向旁邊一歪,倒在了地上。
他已經死了,死於失血,或者可能是死於無法呼吸,或許兩者都有。被切開了的喉嚨並不會讓人立刻死去,從托德最後的跪姿來看他可能是想要將流入肺葉中的血液傾倒出來,可惜他失敗了。
在沒有更高一級的行政官員的同意下,納米林德斯的法醫也不敢貿然的為托德先生解剖遺體去找尋他死亡的原因。反正他都已經死了,剩下的事情也和這些人沒有關係,或許說已經不重要了。
消息很快就通過納米林德斯市的警務調查局反饋到了哈里那裏,哈里聽說不僅僅是托德一個人死於襲擊,他所有的心腹都死於襲擊,連同兩個私生子都完蛋了,立刻就知道事情鬧大了。除此之外從現場發現了籌碼,隱隱的將這件事的幕後操縱者指向了杜林,只有奧迪斯市才會有這樣的東西。
這不是一件小事,甚至會連累到哈里他本人,一旦有人指責他在擔任州長期間手下的市長之間彼此仇殺,他很有可能會被人戴上一個「識人不明」和「管理失衡」的帽子,這對他追求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能夠造成很大的障礙。所以他第一時間就給杜林打了一個電話,不等對方出聲,就罵了出來。
他憤怒的語氣下藏着一種難以讓人發覺的委屈,好好的正在和幾名商人洽談投資方面的問題,結果一通電話讓他從頭涼到尾,那種感覺簡直糟透了。
等哈里罵的差不多了,杜林才打斷了他的話,「消氣了?哈里,雖然我們是朋友,可是你在這樣一個比較私人的時間打電話過來用粗俗的語言攻擊我,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哈里氣的都笑出聲來,「你幹掉了托德他們這就是理由,這理由還不夠嗎?他才打電話告訴我你們之間有了矛盾,你轉眼就把他幹掉了,你說我還需要給你什麼理由?」
杜林的語氣就像之前那樣平靜,有一種非常從容的感覺,「那麼哈里,證據呢?你要明白,帝國是一個以法律來衡量行為標準的國家,你可以將任何污點都安在我的身上,但是有一點,你必須拿出證據。如果你拿不出來,或者其他人拿不出來,我是絕對不會接受你或者其他人任何的指責。」
「至於你說他給你打電話?」,杜林哂笑的一聲,「他也說了,那只是矛盾,還沒有到需要我去幹掉他的地步。這是有人栽贓嫁禍,你得站在我這邊。」
杜林的冷靜和有邏輯的交談讓哈里自己也有一點猶豫起來,難道真的不是杜林乾的?
「可是現場的那些籌碼怎麼說?那些籌碼都是你們奧迪斯市才有的東西,你不要告訴我,這和你沒有關係!」,哈里似乎是找到了杜林的破綻,在這個帝國類似這樣的籌碼也只有奧迪斯市一家有,其他地方別無分號。哈里能夠理解這些籌碼的含義,就是告訴所有人這件事就是他杜林乾的!
在哈里看來杜林這次真的太衝動了,就算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偷偷下手也行啊,非要搞成這個樣子,整個帝國都會震動的!
「我再重申一次我的立場和觀點,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對我個人具有惡意的猜測我都會視為誹謗和污衊。你說籌碼?奧迪斯市的籌碼非常好,特別是這幾天首周狂歡,每天都會進行結算,除了一些小面額的籌碼被遊客當做紀念品帶走之外,超過五十塊的籌碼一塊都沒有少。」
「我建議你冷靜一下,好好的思考一下,然後我歡迎你或者其他任何人來奧迪斯市求證,我還有其他事,再見!」
杜林掛了電話之後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從托德他們開始製造假幣並且被他發現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這樣的計劃。他絕對是會離開這座城市的,同時也不可能在新黨內部有什麼太大的前途。
馬格斯把他當做了一把刀,刀永遠都是藏在刀鞘里時對別人的威脅才是最大的,因為沒有人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因為什麼事情將刀掏出來,在遲疑和猶豫中喪盡最後一絲膽氣。可如果一上來就把刀拿出來,別人要麼跑了,要麼拼死一搏,達不到最理想的效果。
一把刀又怎麼可能會成為一個國家的首相呢?
杜林有一種猜測,可能他會止步新黨前五之外,成為一把隱藏在陰影中的武器,可他並不打算這麼做。
所以他必須要用一個大人物的死,來告訴所有人,奧迪斯市是他的地盤,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的任何冒犯行為,都會受到致命的打擊。
同時,他也打算藉助這個機會,將自己擺脫出去。奧迪斯市的規劃和發展已經有了條條框框的約束,就算繼任者想要亂來,沒有三五年時間也撼動不了組成了這個城市的任何一塊磚。如果在這裏繼續待下去,可能每天的工作就是算一算又有多少收入,又有多少支出,每天都在這種乾耗中消磨自己寶貴的時間。
今年他已經二十一歲了,虛歲……。
他的經驗和閱歷又增加了一分,可是能用的時間也少了一分,他沒空在這裏玩算數的遊戲,他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做。
而這一切,都必須想辦法脫身才行。
他敢這麼做還有其他原因,第一個原因是報紙行業目前亂成了一團麻,剛剛放出來的馬克面對已經徹底崩壞的行業規則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能儘快的收拾好。在這個階段信息的不通暢以及杜林的金彈攻勢,人們所看見的報紙將一改以前絕對中立的立場,用不確定的詞彙帶着明顯的傾向性給杜林洗地。
這場恐怖的襲擊也只限於納米林德斯一地,其他地方的人們從報紙上只能夠看見太平盛世,以及奧迪斯市的火爆。
第二點,杜林,以及他所有的手下都有不在場的證據,他買通了鐵路上的人,臨時僱傭了一個車頭,在沒有承載眾多沉重貨物的情況下,蒸汽機車的時速達到了接近八十公里的時速,來往納米林德斯只需要一個小時多一點,都佛他們四點出發,八點已經回到了奧迪斯市,並且在一些人非常多的場合露了面。
擁有如此多的不在場證據,以及襲擊案件中使用的重武器和軍方制式裝備,足以讓一些人的視線轉移走。加上他手裏握着聯邦的計劃,馬格斯肯定要保住他,這件事很可能會被嫁禍給另外一群人,然後草草收尾。
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
與此同時,帝國警務調查局總部大樓電梯到達不了的地下三層中,安普被人叫醒,他揉着眼睛坐了起來。
他的房間不是很大,只有二十平方左右,但是挑高非常的高。從地面到房頂有六米的高度,這讓住在這種房間裏的人有一種自己很渺小的錯覺。
他看着眼前那個帶着面具的安娜,打着哈欠問道:「什麼事?我才剛剛睡一小會。」
這段時間他們在追查一個省雅人的極端復國組織的案子,對方打算弄點「大事情」讓人們知道他們的存在。上面非常重視這件事,直接推給了安娜,由安娜的小組來專門負責這件案子。到現在為止安普只知道有「上面」這個東西,但是上面具體都是誰,是什麼機構,他一無所知。
安娜告訴他,他的級別太低了,或許以後會有機會知道的。
昨天安普翻閱了許多關於「不滅聖火」的資料和來往信件,最後總結出了一些線索,現在已經有人追着這些線索去偵查了。他好不容易才休息了一會,又被叫了起來。
「這次你肯定會很感興趣,這件案子和杜林有關係。」,安娜將檔案袋丟到了床上,安普的睡意瞬間不見了。
他快速的抽出檔案袋中的相片和文件,仔細的閱讀查看。此時在他們的組織中,已經擁有了可以通過信號來重繪圖片的機器。這種機器目前只用於帝國的一些隱秘機關和有限的幾個情報部門,並不對外銷售。
看完圖片以及現場和案情的描述,安普陷入到沉思中。
過了片刻,他笑了起來,「這種熟悉的味道永遠都不會讓我忘記,我們什麼時候出發?」